在苏尝起剑之后。
宋雨烧,不由自主的喷叹了一声。
他知道身后那位小先生,修为肯定很吓人。
不然不至于所教的学生,就能出口成章抵住他一剑。
但是他宋雨烧真没有想到,能吓死人。
宋雨烧伸出手掌,轻轻拍打剑身,重新抬头望向喃喃道,
“老伙计,咱们啊,都老啦。”
随后直面第一轮骑弓赞射的老人,又洒然一笑“但是就这么服老,多少有些不甘心。”
在天空中密密麻麻的赞集黑点坠落而下时。
他一脚重重踩在地面,本就迅猛的前掠愈发身影飘忽。
整个人以更快速度前冲,同时手腕拧转,身形一旋,剑气翻滚。
方圆数丈之内,磅礴剑气凝聚成团,然后猛然炸裂四溅。
宋雨烧身后地面瞬间插满了画弧而落的箭矢,泥土翻裂,尘土四起。
其馀刚好迎面而来的箭矢,则被宋雨烧的四散剑气悉数击碎。
下一刻,已经冲至前排精骑面前的老人,手中剑气挥洒而出,戳断了数十骑的马腿。
正面骑军冲锋的道路上,顿时人仰马翻。
宋雨烧成功凿开第一座阵型后,前方却是累积如山,一线排开的盾阵。
盾与盾的缝隙之间刀光凛凛,更有长矛如木耸峙。
足有一人半高的整齐矛头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绽放出沙场独有的惊人气势。
宋雨烧看到了步阵大致厚度,心中微微叹息。
接着脚尖一点,手持屹然,身形继续跃起。
一抹剑气肆意挥洒而出,砍断了前边数排的密集枪林。
在黑衣老人二度破阵之时。
远处的青衫少年,则盯上了那几个随阵而行的山上人。
小重山韩氏子弟韩元善,梳水国四煞之一的魔教教主窦阳、买渎楼楼主、剑尊林孤山。
几人都有些神情凝重。
身为梳水国顶尖一批的“大”练气土,他们知道一位养育出本命飞剑的剑修,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被银灰色小剑第一个找上门的韩元善,笑意更是发涩。
他收敛心神,轻飘飘向空中丢出那张珍藏多年的青纸符篆,大敌当前,再心疼也没办法了。
符篆升空之后,璀灿的金光刹那间爆炸开来。
在耀眼的光辉映照之下,一尊的金甲武将轰然落地,手持一杆大戟劈向半空。
然而那银光恢宏的小剑,在主人的心念下,毫不停滞的继续前行。
剑尖拖拽着夺目的剑芒,对着那尊两丈高的金甲力士,狼狠地斩落而下。
下一刻。
金甲武将手中的巨大长戟,便在这一剑之下,轰然断裂!
随后那尊金甲力士身上出现倾斜的巨大缝隙,银光进射,金甲碎裂。
紧接着它便在脸色苍白的韩元善身前颓然倒地,然后轰然粉碎。
溅射出一地的金光银芒,漫天飞扬。
这位小重山韩氏子弟,头一次如此清淅的感受到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心中一片冰凉。
想要喊出那句话,却听见心湖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如若不想死,便替我做几件事。”
韩元善急忙在心中回道,“仙师凡有吩咐,韩某自无不应。”
“找机会易容为楚濠,稳住梳水国朝堂局势,拖延北上边时机,配合我商行在梳水国的铺排行动。”
韩元善闻言心中大震。
这位之于自己的安排,与那位国师有所相同,又有所不同。
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这位在与国师以宝瓶州为棋盘,各自落子?
韩元善心中念头如电,迅速闪动。
眼见剑光近于尺,一向擅于审时度势的他,立马在心中应下差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理小剑剑光一挑,一抹隐而不发的剑气注入他体内的同时。
将他击飞入中军之中,大旗之下。
在韩元善倒飞而出之时,看见银灰色小剑转而指向魔教教主窦阳。
接着青衫少年的声音冷冷传来,
“修炼魔功,一身血腥,祸害一地百姓,当诛。”
魁悟身躯的窦阳,浑身爆发滚滚黑气,转身就要拼命逃离,但转瞬间便被如白虹的剑气追上。
剑气如瀑,将这个在梳水国不可一世的魔头淹没于其中。
他浑身的皮肉与神魂皆在这剑气瀑布下快速消融,眨眼间,便只剩一架白骨倒地。
看着被击飞出去生死不知的韩元善,只剩骨架的窦阳。
剩下的买渎楼楼主与剑尊林孤山呆呆站在原地,咽了口唾沫,同时一伏在地,动也不敢动。
这一幕,顿时惹来了军阵之中如潮水般的哗然。
便是一些能征善战的校尉都尉,都有些面面相。
这位一剑斩金甲,灭魔教教主的少年,难不成真是一位隐世剑仙?
如若是的话那这场憋屈仗,还怎么打!
总不能让兄弟们拿性命去填一个无底洞吧?
一百两银子的抚恤金,是很高。
可天底下的沙场袍泽之间,谁愿意眼睁睁看着身边熟悉一条条鲜活生命,变成一堆死物银子?
梳水国朝廷大军军心大乱。
宋雨烧趁此良机继续向中军跃去,动若脱兔,无比矫健,哪有一点高龄的模样。
望着这一幕的楚濠眼神有些惊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他转头望向几处地方驻军的步阵,那些地方只比炸营略好一些。
照理来说,就算那个青衫少年实力恐怖,这几处也不该如此快的自乱阵脚才对。
当楚濠看到一位地方驻军的统兵武将,非但没有制止近乎糜烂的糟糕局势。
反而高坐马背,双臂环胸,好似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之后。
他顿时脸色铁青,气得咬紧牙关,恨不得策马飞奔过去。
乱刀将这个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收买了的家伙砍成肉泥。
随后意识到什么的他脸色大变。
因为驻足不前,混乱一片的厚实步阵,此刻反而成为了阻碍楚氏嫡系精骑救驾的存在。
他们将大蠢下的自己和数十骑贴身扈从,与三千精骑隔绝。
仗剑冲入中军之中后。
宋雨烧以剑尖指向楚濠,眼晴则盯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妇人,微笑道“老夫此次远道相迎,只杀仇人,并请大将军楚濠一人去做客。
其馀人等,愿意死战就死战,屹然剑下,生死自负!”
大之下,出现轰然一声巨响,溅起大片烟尘。
原来是苏尝控制天理小剑落下,荡开了中军大阵。
在这弥漫的烟尘中,前武林盟主的女儿,害死老人儿媳与儿子的妇人,被老人一剑斩落,身首异处。
而大将军楚濠的身影,则悄然无声无息的消弹了片刻,又被掌握山上易容秘法的韩元善所取代。
大仇得报的老人,一纵跃,便出现在这位立誓要为苏尝做事的韩氏子弟马背上,一剑架于他的脖颈,
“不想被阵斩主帅,就让开路来!”
不敢对主帅刀矛相向、又不敢擅自散阵的前方步阵,逐渐向两侧分散,尽量让出一条可供离开的道路。
大势已去,买楼楼楼主、剑尊林孤山视线交汇,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惧与无奈。
宋雨烧没有借少年的势如何础础逼人。
只是在打马路过的时候,对两位梳水国顶尖练气士拱手抱拳,
“多有得罪。
麻烦你们捐句话给皇帝陛下。
以后不论朝廷如何处置,老夫与剑水山庄都一一接下。”
万军阵中老人挟主师而出。
一旁天理小剑的剑气如雨落,将那些犹自不甘心拼命冲向老人的数十楚氏扈从精骑的马腿悉数砍断。
老人脱离战阵后,跟少年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所了然。
他收剑放开韩元善假扮的楚濠,随后飘落在苏尝身边,
“这支朝廷兵马人心涣散,暂时已经没有威胁了。”
少年点点头,看了一眼韩元善。
后者苦着脸,用心声道,
“我这样回去不是办法。
苏尝微微一笑,说一声自己有办法。
随后少年一拳挥出,便将韩元善打入昏迷之中,用绳子将其捆缚于马背上。
紧接着,苏尝一扬手,将韩元善身下战马拍的向战场远方逃窜。
直到快要看不见载着假楚濠的马跑到哪里去了,苏尝才带着老人转身向山庄而去,
望着快要消失不见的主帅,飘然离去的敌人,整个梳水国步军陷入沉默,
直到两人的身影也远去,一批楚氏骑卒才连忙出阵向家主的方向追去。
剑水山庄,大堂之内。
站着许多声名显赫的江湖大佬,黑白两道皆有,梳水国的江湖豪杰,大半在此了。
宋凤山看到这些风云人物,其实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其中不乏有投诚投机之人,有包藏祸心之人,也有审时度势再下赌注之人。
更有自以为能够看到一个天大笑话的朝廷中人。
但是可能各方都没有想到。
一个青衫少年的登门,轻易打破了他们苦心孤诣的多年谋划。
那个一身青衫的少年,腰间悬挂着一枚玉佩和一枚竹签。
在宋雨烧的带领下,不急不缓地走入剑水山庄群雄会聚的大堂内。
大堂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哗啦啦站起身,向这个少年剑仙作揖。
苏尝跨过门坎之后,环顾四周后,看见小文和苏鲤鲤的身影后,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