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主任愣了一下：“俄语？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业馀时间自学了点俄语，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也能多挣点补贴。”
白主任推了推眼镜，认真打量了许成梁一眼：“你小子还会俄语？水平怎么样？”
“能看懂一些技术文章，翻译应该没问题。”
“要是真有兴趣，得先去考个翻译证。”
白主任想了想说，“有了证书就能在街道办挂名，以后有翻译活儿会优先安排。
不过这考试可不简单，你得好好准备，具体怎么个流程，你可以去街道办咨询一下。”
“我明白了，谢谢白主任指点。”
许成梁道了谢，把猪肺小心包好，放进随身的布兜里。
下班铃响起，许成梁和工友们道别，提着布兜往外走。
刚出厂门，他就拐向大兴胡同街道办的方向。
天色还早，路上行人不少，有推着自行车的，有挎着菜篮子的，都是下班回家的工人。
许成梁走得不快，心里琢磨着待会儿怎么问翻译证的事。
白主任说得明白，得先考个证，才能在街道办挂名接活儿。
自己俄语水平已经到精通了，考证应该不难，就是不知道具体流程是什么样的。
走着走着，前面巷子口传来自行车铃声。
许成梁抬头一看，杨小安骑着辆半旧的自行车从巷子里拐出来，正好看见了他。
杨小安捏了捏刹车，车子在他跟前停下。
“哟，许成梁，这是去哪儿啊？”杨小安一条腿撑着地，斜眼看着他。
“去街道办办点事。”许成梁随口应了一句，没打算多说。
“街道办？办啥事啊？”杨小安追问。
许成梁想了想，也没必要瞒着：“去问问考翻译证的事。”
“翻译证？”杨小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要考翻译证？翻译啥？”
“俄语。”
“俄语？！”杨小安的笑声更大了，“许成梁，你开玩笑呢吧？你会俄语？”
许成梁看着他：“学了点，想考个证。”
杨小安一副不信的样子：“得了吧，俄语那玩意儿多难啊，连我在机械厂那些高中毕业的师傅都啃不动。你一个屠宰工，还想考俄语翻译证？做梦呢吧？”
他说完，自己又笑了两声，“行了行了，你忙你的梦吧，我先走了。”
说着蹬起自行车，往前骑去。
许成梁摇摇头，等自己考出证来，自然就知道了。
他继续往街道办走，没多久就到了门口。
街道办是一栋青砖平房，门口挂着牌子，里面有几间办公室。
许成梁推门进去，里面有两张办公桌，一男一女两个干事正在整理文档。
男干事抬头看见他，问道：“同志，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王主任，问点事。”许成梁说。
“王主任不在，下乡去了，得明天才回来。”男干事说完，又问，“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许成梁想了想，也行，反正就是问流程：“我想问一下，考翻译证怎么报名？需要什么手续？”
男干事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要考翻译证？翻译什么语言？”
“俄语。”
男干事怀疑：“俄语？你会俄语？”
“学了一段时间，想试试。”许成梁老实说。
男干事皱了皱眉：“翻译证可不好考，尤其是俄语，要求很高的。你确定你行吗？”
许成梁点点头：“想试试。”
男干事看他的样子，觉得他多半是来瞎折腾的，语气也懈迨了些：“行吧，那你现场翻译几句，让我看看你水平怎么样。”
许成梁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过也无所谓。
他从布兜里掏出那张从旧报纸上剪切来的苏联《机械工程师》杂志片段，递给男干事：“这是一篇关于拖拉机维修的文章，我给你翻译一段。”
男干事接过纸片，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俄文本母，一个字都不认识。
许成梁看着纸片，开口翻译：“拖拉机发动机在长时间工作后，气缸内壁会产生磨损，导致压缩比下降。维修时需要拆卸气缸盖，检查活塞环的磨损情况……”
男干事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困惑。
他不懂俄语，完全听不出来许成梁说的对不对，只觉得听起来挺象那么回事。
但他心里还是不信，觉得许成梁可能在糊弄他。
“行了行了。”男干事打断他，“你说这些我也听不懂，万一你是瞎编的呢？”
这时，旁边那位女干事抬起头，看了许成梁一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纸片。
“等一下。”女干事说，“我懂一点俄语，让我听听。”
男干事愣了一下，让开位置。
女干事接过纸片，看了看上面的俄文，又对许成梁说：“你再翻译一遍，从头开始。”
许成梁点点头，重新开始翻译。
女干事听着，眼睛越睁越大，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等许成梁翻译完，她放下纸片：“你翻译得很准确，语法也没问题。”
男干事一听，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没想到许成梁真的会俄语，而且水平还不低。
他有点尴慬，咳了一声：“那个……同志，是我小瞧你了，不好意思啊。”
许成梁摆摆手：“没事。”
女干事看着许成梁，欣赏道：“同志，你俄语学得很不错。考翻译证的话，需要单位开推荐信，然后拿着推荐信去水木大学报名，缴纳报名费，等着参加统一考试。”
她顿了顿，又说：“我也打算去考俄语翻译证，到时候可以一起去报名。”
许成梁点点头：“好，谢谢您。”
女干事笑了笑：“不客气，我叫林雪，你叫什么名字？”
“许成梁。”
“许成梁，行，到时候我通知你。”林雪说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许成梁道了谢，转身出了街道办。
男干事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林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林雪是街道办新来的大学生，长得漂亮，又有文化，是他心里暗暗爱慕的对象。
结果今天被许成梁这么一搅和，他在林雪面前丢了脸，心里对许成梁自然没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