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疯狂“园丁”的垂死反扑和整个房间活化菌毯的敌意,江淮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与荒地那庞大的畸变怪物相比,这里的威胁更加集中,也更加……脆弱。
他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在那“园丁”掏出匕首、菌毯触须扬起的瞬间,他动了!
身形如鬼魅前冲,不再刻意掩饰速度,带起一阵微弱的风声。双手手套下的暗金色流光不再仅仅是警示,而是如同被唤醒的猎食者,散发出冰冷而纯粹的侵蚀意志!
最先迎上来的是墙壁上射出的数十条菌毯触须,它们如同毒蛇出洞,带着腐蚀性的粘液和扰乱心智的低语,从四面八方缠向江淮。
江淮不闪不避,前冲之势不减,只是将覆盖着暗金光晕的双臂在身前一划!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黄油,那些坚韧且充满污染能量的菌毯触须,在接触到暗金光晕的瞬间,便发出凄厉的、仿佛活物被灼烧的嘶鸣,迅速枯萎、断裂、化为飞灰!暗金光晕所过之处,污秽退散,留下焦黑的痕迹,连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低语都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不!我的‘生命脉络’!”园丁发出痛心疾首的尖叫,挥舞着那把怪异的匕首,状若疯魔地刺向江淮的心口!匕首上暗红色的污迹散发出强烈的精神污染波动,试图侵蚀江淮的意志。
江淮眼神一冷,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园丁的手腕被硬生生捏碎!那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暗金色的能量顺着接触点涌入园丁的手臂,他整条手臂的皮肤瞬间变得灰败、干瘪,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并且那灰败之色还在向上蔓延!
“啊——!导师!救救我!”园丁发出杀猪般的惨嚎,眼中的狂热彻底被无边的恐惧取代。
江淮没有理会他的哀嚎,右手并指如刀,暗金光晕在指尖凝聚成一道薄而锋锐的刃芒,毫不犹豫地斩向祭坛上那三颗仍在搏动、嘶鸣的暗红色肉瘤——那些所谓的“升华之种”!
“住手!!”
一声尖锐、扭曲、非男非女的厉啸,猛地从其中一颗肉瘤中爆发出来!紧接着,三颗肉瘤同时剧烈膨胀,表面扭曲的五官发出刺耳的尖啸,一股远比之前浓郁、混乱的污染能量混合着被囚禁灵魂的绝望怨念,如同爆炸般向四周冲击开来!
同时,祭坛本身也猛地裂开,更多的、更加粗壮的暗红色菌毯触须如同巨蟒般涌出,不再是缠绕,而是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抽打、穿刺而来!整个房间的菌毯墙壁也如同活过来的巨兽内脏,开始剧烈收缩、挤压,要将江淮彻底碾碎、吞噬!
这祭坛和肉瘤,才是这个巢穴真正的核心与防御机制!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期的反击,江淮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这股爆发的力量已经接近,甚至短暂超越了荒地那个畸变怪物的水平!尤其是其中蕴含的那股混乱意志,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试图直接污染、瓦解他的灵魂!
暗金色的光晕在身体周围剧烈闪烁,抵御着能量的冲击和精神的侵蚀。但他前冲的势头被强行遏制,斩向肉瘤的手刀也被数条格外粗壮的菌毯触须死死挡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桀桀桀……完美的……容器……归我了!”那个扭曲的意念再次从肉瘤中传出,带着贪婪与狂喜。
更多的菌毯从地面、天花板涌出,如同潮水般向江淮淹没而来!它们不再试图腐蚀或缠绕,而是如同粘稠的泥沼,要将他彻底包裹、同化!
局势瞬间逆转!
江淮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污秽泥潭,行动变得极其困难,护体的暗金光晕在无数菌毯的包裹和污染能量的冲击下,开始明灭不定!那疯狂的意念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持续不断地刺向他意识的防线!
难道要在这里……?
不!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至高威严的冰冷波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层层空间,如同无形的涟漪,轻轻扫过这个污秽的巢穴。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能量对撞的爆鸣。
所有疯狂舞动、攻击、包裹江淮的菌毯触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住!紧接着,它们像是失去了所有活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干瘪、化作簌簌落下的黑色灰烬!
祭坛上那三颗搏动的肉瘤,发出的尖啸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它们表面扭曲的五官瞬间凝固,然后连同整个祭坛一起,如同风化了千年的岩石,悄然崩塌,化作一滩再无任何能量波动的暗红色粉末。
那个被江淮捏碎手腕、瘫倒在地的“园丁”,身体猛地一抽,眼中的恐惧和疯狂瞬间凝固,瞳孔涣散,生命气息如同被吹熄的蜡烛般彻底消失。
整个巢穴内,所有的污染能量、混乱意念、令人作呕的气味,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只剩下空荡破败的房间,满地狼藉的灰烬,以及站在中央、微微喘息的江淮。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诡异!
江淮能感觉到,那股降临的冰冷波动,带着他熟悉的、属于伊丽莎白的本质气息,但却更加……绝对,更加……不容置疑。仿佛她只是隔空投来一瞥,这个由凡人模仿她所追寻力量而构建的、不入流的污秽巢穴,便如同尘埃般被抹去。
这就是她真正的力量?这就是她所说的“处理老鼠”?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暗金色的流光正在缓缓平复。刚才那股波动掠过时,他体内的“源血碎屑”似乎也收敛了所有的桀骜,传递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臣民面对君王般的敬畏。
“清理完毕。”
伊丽莎白那慵懒而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听不出任何消耗或情绪波动。
“看来,你这把钥匙,倒是帮我省了些寻找的工夫。虽然过程……稚嫩了些。”
她的语气带着一贯的评判,但江淮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纯粹利用,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或许是“认可”?
“那个‘导师’……”江淮立刻追问。
“一只躲在更深处、不敢露面的臭虫罢了。暂时还不到揪它出来的时候。”伊丽莎白打断了他,似乎不愿多谈,“这里的残局,会有人处理。你该离开了,仆从。警察的视线,我会帮你暂时引开。”
话音落下,那股笼罩此地的冰冷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再无痕迹。
江淮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灰烬和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心中并无多少轻松。
伊丽莎白出手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却也再次向他展示了双方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实力差距。而她口中的“暂时不到时候”,意味着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他这把“钥匙”,在真正面对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锁匠”或“敌人”时,依然显得如此无力。
他沉默地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栋死寂的筒子楼,融入了城市边缘依旧混乱、却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的夜色中。
双手的锈蚀之痕传来细微的、仿佛饱食后的餍足感,但那暗金色的流光深处,似乎也烙印下了对更高层次力量的敬畏,以及一丝……不甘沉寂的冰冷悸动。
他的路,还很长。而伊丽莎白看似随意的“帮助”,或许正是新一轮、更加严酷的“打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