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旧名(1 / 1)

平阳城营地內。

那一片红线被抹去半寸,沙粒簌簌滚落,像雪坠地。

赵烈目光炯炯,盯著几人。

“你们的意思,是护驾后撤”

梁桓抱拳:“正是。”

“我们可以留下死守,断后三日。三日之內,若敌军真退,自是最好。若不退,至少陛下可安全离去。”

“將军,”他说到此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而坚定,“人死事小,国本为重。若陛下有失,这场仗就算守住,又有何义”

这一句说得极重。

连火盆的噼啪声都像突然止住了。

空气凝得发冷。

赵烈垂下眼,沉默良久。

梁桓看著他,目光愈发恳切:“將军,我知此言不合军纪,但陛下若真在城破之时仍在此地,我们皆为罪人。”

韩云仞也拱手道:“梁兄言之有理。守与不守,陛下若在,便有胜负的意义。若陛下不在,我们便再无可守之物。”

董延跟著点头,低声附道:“平阳是陛下的阵,若此阵崩,朝廷必乱。末將以为,至少应先遣一小部,护陛下后撤——即便陛下不允,也该暗中备策。”

“寧可他不需,也不能无备。”

话音落下,帐中眾人都望向赵烈。

赵烈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他並非不懂他们的意思。

事实上,自萧寧下令那一刻起,他心底也闪过过同样的念头。

可那念头一闪即灭。

因为他记得萧寧看著他时,那目光的深意。

——“告诉將士们,平阳三日不破。”

那不是一句口號。

那是命令。

是信念。

也是一场无形的赌。

赵烈抬头。

他看向梁桓,语气沉稳:“我明白你们的忠心。”

“这件事我也想过。”

帐中几人皆是一震。

赵烈没有避讳,神色极为认真。

“你们说得没错。”

“如今敌眾我寡,平阳不险,若真让陛下身陷其中,哪怕我们拼尽全力,也难保万全。”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可就陛下的性情怕是不会答应的。”

梁桓怔了一下:“將军的意思是”

赵烈苦笑一声。

“你们也都跟著陛下这些日子。”

“他什么脾气,你们该比我更清楚。”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重了几分,带出一丝压抑的敬意。

“他亲自披甲,亲自入阵,不坐车、不乘马,与军同食同宿。”

“连昨夜雪寒成冰,也只是叫人添了火,却没让任何人替他换营。”

“这样的陛下——”

他抬眼,目光深沉,“你们觉得,他会走”

这一句问得极轻,却像一块沉石,直坠入眾人心底。

帐中霎时安静下来,只剩炭火“噼啪”作响。

梁桓垂著头,神色凝重。

董延抿著唇,微微握紧拳头。

韩云仞低声道:“若真如將军所言,那他怕是寧死不退。”

赵烈点了点头。

“陛下若退,他自觉负了北境。”

“可他若不退,我们又该如何”

说到这里,几人皆沉默。

空气压得发沉。

终於,赵烈抬起头,缓缓道:“也许——我们该试著去劝。”

“劝陛下暂避锋芒”梁桓皱眉。

“不错。”赵烈点头,“若是我们几个说,陛下定不会允。可若是全军將士齐请,陛下或许会为眾心所动。”

“我想召集诸营,让所有將士,一起入中军覲见,请陛下暂退。”

“这话一出,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此言一落,帐中几人面面相覷。

片刻后,梁桓的眉头几乎拧成一团。

“將军此举,恐不妥。”

赵烈微微一怔。

梁桓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此事关乎天顏,关乎军心。若眾將士一同前去劝驾,外人若传一句『平阳眾將请陛下退』,岂不是乱了士气再说,若有心怀不轨者藉机造谣,说北军惧战,岂不更坏”

他语气恳切,显然是真心为赵烈思虑。

韩云仞也点头附和:

“梁兄说得有理。军心易散,如今正该齐心坚守,若这时传出『求陛下退守』的言语,只怕引起误会。”

赵烈沉吟半晌。

“你们说得不错,”他道,“但有一点——你们还没看清。”

几人齐齐抬头。

赵烈望向他们,语气忽然平静下来。

“如今的北境,已不是前日的北境。”

火光摇曳,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他一字一顿道:“自陛下入营以来,这里再无惧战之士。”

“我走过前营,也去过后军,看见他们在雪中练阵、补城、磨刀。”

“没有一人畏敌,没有一人退怯。”

“他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只要陛下在,我们就不怕』。”

他说到这,声音微微哽了一下,却又极快地压了回去。

“我敢断言,如今的北军上下,想的都是一件事——保陛下安。”

“你们以为,若我召他们前去,他们会乱不会。”

“他们会请。”

“他们会跪著请。”

“他们愿以命守城,也要陛下先退。”

帐中忽然陷入一种奇异的静。

梁桓看著赵烈,半晌没说话。

火光映在他的眼中,亮得发烫。

韩云仞喃喃道:“若真如此那这支军,已不是旧军。”

赵烈道:“不是。”

“旧军的血气被苛政压尽,新军的胆魄,是陛下给的。”

“他以身作则,立信於眾。”

“如今,这四万之眾,虽残,却有魂。”

他说著,缓缓走到帐门前。

外头的晨光透过帘隙洒进来,一道道银线映在他甲冑上。

“梁桓,”他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低沉,“此刻若我们再顾虑军心,就是不信陛下。”

“而若不信陛下,我们如何指望將士信我们”

梁桓沉默。

他抬起头,迎上赵烈的目光,那双眼清冷如冰,却又透著一种能让人心安的决绝。

良久,他重重一拱手:“末將无话可说。”

赵烈微微頷首:“你我心意一致便好。”

他抬手,沉声喝道:“传令——各营將校,速集前阵,整备甲冑,隨我覲见陛下!”

“是!”

数声应令,震得帐外旌旗猎猎作响。

风卷著白雪,从帘缝灌入,火光被吹得摇摇晃晃。

梁桓、韩云仞、董延三人对视一眼,皆在眼底看到一抹隱约的热。

他们心知——此去不止是请命。

也是一次心的宣誓。

半个时辰后,號角声渐起。

大纛之下,甲光照雪,列阵如山。

数百名將校依次肃立,胸前披著霜寒,眼神却如火。

他们没有喧譁。

只是默默等著。

当赵烈出现时,人群自发让出一条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那一刻,四野风声似乎都被压下,只剩呼吸声在空气里轻轻起伏。

赵烈的脚步沉稳。

他站在阵前,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

这些人,有的年纪不大,鬢角却早白;有的满脸刀疤,神情肃然。

他们都是血里爬出的兵。

如今,却带著同样的神色——真诚、坚定、忧惧。

赵烈缓缓开口:“诸位。”

声音並不高,却压得四野俱静。

“你们可知我为何召你们来”

人群中无一人出声。

赵烈深吸一口气。

“陛下言:守三日,敌军自退。”

“我信。”

“但——”

他顿了顿,眼神微冷:“若那三日內敌军不退,若平阳告急,我们能保的,只有一件事——陛下安。”

此言一出,阵列之中,竟响起一阵低低的喧声。

不是异议,而是激动。

有人咬紧牙:“若真如此,属下愿断后!”

“末將也愿!”

“我等皆愿以命换圣安!”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像山风在夜里翻涌。

赵烈抬手,那嘈声渐渐止住。

他点头,沉声道:“很好。”

“这话,待会我们一起说给陛下听。”

“不是劝,是请。”

“请陛下退守后方。”

“请他活下去。”

“因为——他若亡,大尧不存。”

“他若在,天下可定。”

话音落下,眾將无不动容。

那一刻,四方皆寂,连风声都似凝固在雪中。

片刻后,不知是谁,忽然跪了下去。

“末將愿以命守平阳,请陛下退!”

紧接著,第二个、第三个

剎那之间,整片营地齐齐下跪。

“请陛下退!”

“请陛下退!”

声浪滚滚,震得旌旗猎猎作响。

那一刻,赵烈只觉胸腔一阵发紧。

他看著那一排排低首的身影,眼底有光微微颤动。

梁桓立在他身旁,望著眼前这一幕,轻声喃喃:“如此君心所向此天子,亘古未见。”

赵烈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当他再睁开时,眼神中已无一丝犹豫。

“传令——隨我入中军!”

“今日,要让陛下知道,这北境所有將士,愿以命守城,但愿他先安。”

“哪怕他不肯走——”

“我们,也要用命,请他走!”

中军大纛之前,晨雾未散。

天色灰白,雪气未消,寒风自北面吹来,捲起旌旗猎猎作响。

四面八方的號角此刻已停,整座平阳军营,反倒静得出奇。

但那种静,不是死气沉沉的寂,而是一种將爆未爆的压抑。

一眼望去,营门之外,士卒成排,黑甲森列。

他们的鎧甲上还覆著未融的霜,面上带著肃意,神色中,却透著一种极深的情绪——敬畏、悲壮,还有不容辩驳的决意。

赵烈立在最前方,风卷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身后,是梁桓、韩云仞、董延等数名偏將,再后,是数以千计的將校与士卒。

他们没有喊声,没有鼓譟,只是肃然成阵,盔甲的碰撞声在风里低低响著。

雪光映在他们的眼中,每一双眼睛里,都映著同一个方向——中军大帐。

那是萧寧所在之处。

赵烈缓缓抬手。

剎那间,千人齐步。

雪地被厚靴踏得“嘎吱”作响,整齐得如同一支铁流。

他们不是去攻城,不是去出征,而是去“请”。

请他们的君王——暂且退开,离开那座將要燃起的火海。

那声音极轻,几乎听不出呼吸。

可每一步,都似重锤击心。

行至大纛门前,赵烈忽然止步。

他转身,望向那一片肃立的將士。

眾人齐齐停下。

风声在旌旗间穿行,发出长长的呜鸣。

赵烈看著他们,低声问:“诸君,若陛下不肯走,如何”

韩云仞沉声道:“请不动,跪请。”

董延接著道:“跪不动,死请。”

赵烈目光微动。

他看著他们的脸,一张张,冷峻、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这些人,几乎都是血里爬出来的老兵。

有人手上断了两指,有人腿上还有未痊的伤口。

可此刻,他们眼里都燃著同一种光——忠心。

那是一种不求功、不求赏的忠。

是单纯到极致的“护”。

赵烈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好。”

他转过身,迈步走向大帐。

风更冷了,呼啸著掠过旌旗,像在为这场静默的“奏章”伴音。

萧寧的帐前,侍卫早已警觉。

见到如此阵仗,皆神色紧张,纷纷上前阻拦。

赵烈抬手止住他们:“不必惊。”

“我等求见陛下。”

话音一落,后方眾將齐齐抱拳。

“求见陛下——!”

那声音轰然炸起,如山崩海啸般在晨雾中滚盪开来。

声浪衝上云端,震得帐幔猎猎鼓起。

中军帐內,萧寧正立於沙盘前。

红墨未乾,他的手指仍在一处城垣上轻描。

听到外头那声“求见”,他手指一顿,抬头,眉心微蹙。

侍卫忙入稟道:“陛下,赵將军率眾求见。”

“多少人”

“近千。”

萧寧眉峰一挑,目光深了几分。

“传。”

帘幕被缓缓掀开。

风携雪入帐,火光微晃。

赵烈率眾入內,跪声齐发。

“臣等——叩见陛下!”

那一跪,声若雷鸣,几乎震得火盆里的炭屑都飞了起来。

萧寧略微侧身,目光在眾人间一掠而过。

“都起来。”

声音很淡,却带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可无人动。

赵烈深吸一口气,抬头,神色肃然。

“陛下,臣等冒昧前来,並非为乱军纪。”

“实因情势危急,不得不请。”

萧寧注视著他,神情平静如水:“请什么”

赵烈咬紧牙,低声道:“请陛下暂退平阳。”

帐中瞬息无声。

连火焰的“噼啪”声似乎都停了。

梁桓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臣等愿以命守此地,断后三日,只求陛下先安。”

“若陛下安在,大尧有主;若陛下有失,天下无心。”

萧寧的目光微垂,落在那一地的甲光之上。

他没有立刻言语,只是静静地看著他们。

赵烈俯身再拜,声音沙哑:“陛下,臣等並非怯战。今日之请,唯恐圣躬陷危。若能以臣等之死,换陛下安然,亦所愿也!”

“请陛下退!”

他这一拜,身后数百將士齐齐叩首。

“请陛下退!”

“请陛下退——!”

声音滚滚,震得帐顶的旗影连连颤动。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恳求。

不是惧战,而是怕失君。

火光照在他们的面庞上,一张张,布满尘与血痕,却都诚恳得近乎悲烈。

梁桓跪在赵烈身旁,双拳紧扣,指节泛白。

他抬头望著那道静立不动的身影,喃喃低语:“如此得军心的君主亘古未见。”

“哪怕是沈主帅,军纪虽肃,然士心畏且敬,却依旧难有此效。”

“可今日,我见的不是畏,是敬,是信,是愿。”

“若此心能常在,大尧之兴,必在今日。”

赵烈低声接道:“昔日沈铁崖领十万之眾,尚不能得將士如此相护。”

“而陛下,仅以身行,便令万心一体。”

“此非天命,乃人心。”

萧寧听著,神色未变。

只是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两下。

声音极轻,却能穿过眾人的呼吸。

他抬起头,缓缓开口:“你们以为,朕退,则可保全”

无人敢答。

“若朕退,”萧寧语声淡淡,“此心便散。”

“平阳三日不破,便因朕在。”

“若朕去,三日亦虚。”

他说到这里,声音不高,却透出一种无法违抗的力量。

赵烈胸口一窒,低头叩地。

“陛下!”

他几乎哑声道:“臣知陛下志定,可这一退,不为怯战,只为存局。只要陛下在,北境自安!”

“请陛下退!”

他重重一叩,额上血痕顿现。

其后数百人齐声高呼,声震天野。

“请陛下退!”

“请陛下退!”

那声音,竟似连风都在为之停息。

萧寧凝视著他们。

半晌,他忽而低笑了一声。

那笑不冷,却极深。

“眾卿此意,朕心领。”

他缓缓走下案前,一步一步,走到赵烈身前。

伸手,將他亲自扶起。

“赵烈。”

“在!”

萧寧的声音极轻,却稳得惊人。

“朕若退,军心散。朕若在,军心成。”

“此三日,朕与尔等同生共死。”

“倘若真要一退,那也当敌退之后。”

赵烈喉头一颤,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陛下——”

萧寧抬手,打断他。

“起来吧。”

他转身,重新望向案上沙盘。

“去传令吧。”

“告诉他们——平阳三日不破。”

“让敌军自己退。”

帐內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望著那道背影。

那一刻,他们忽然明白,为何那句“平阳三日不破”,能让人信到骨子里。

那不是虚言。

那是帝王自信与命数的交融。

梁桓眼中微有湿意,低声喃喃:“如此之主,天下再难有二。”

赵烈望著萧寧的背影,胸腔里那股热意几乎要衝破。

他转过身,对眾人沉声道:“退下!”

“守好平阳。”

“陛下不退,我们更不能退!”

“诺——!”

眾人齐声应和,声震如雷。

帐外的风声,被那一声“诺”震碎。

旌旗翻卷,雪狂舞。

整座平阳军营,在那一刻,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贯穿——

没有惧意,没有疑虑。

只有一个信念:

陛下在,城不破。

大帐內的火焰已烧得低了,炭火微红,映得帘幕轻晃。

刚才那阵山呼海应的“请陛下退”,已经隨风散去。

军士们一个个退出去,盔甲的摩擦声、靴底的踏雪声在帐外交织成一片,逐渐远去,只余下几缕烟气盘旋在空中,带著淡淡的铁腥味。

帐中只余几人。

赵烈、梁桓、韩云仞、董延——皆尚未退下。

他们仍旧立在原地,神色未平。

方才那场情势太重,连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將领,心头都还残留著那股沉甸甸的悸动。

眼前的年轻天子,却依旧镇定如初。

萧寧负手立在火盆前,神情平静,目光若有所思。

火光映在他脸上,映得他眉目间的冷意愈发深邃。

他似在想什么,又似只是静静地看那炭火燃尽的模样。

半晌,他忽然开口,声音淡淡,却带著一种令人不安的从容。

“赵烈。”

赵烈躬身而应:“臣在。”

“朕问你,”萧寧转过身,神情温淡如常,“在朕来此之前,北境將士如何看朕”

话音一落,帐內静了。

静得连炭火里那一点“噼啪”的爆声都听得极清。

赵烈愣了愣,整个人像被定在原地。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萧寧的神情极认真。

那双眼平静无波,看不出怒,也看不出笑。

只是淡淡地望著他,等待著答案。

赵烈的喉头动了动。

他不知道该如何答。

梁桓、韩云仞、董延几人面面相覷,也都露出几分不安。

这话——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当然知道陛下在北境旧名。

那是整个军中几乎无人不晓的谈资。

——“昌南王萧寧,大尧第一紈絝。”

——“生於锦绣,不识兵戈。”

——“狩猎不成,醉臥辕门。”

这样的评语,曾经满营皆是。

可如今,这样的人,就立在他们面前,以一刀平叛、以一言定军。

再去提那些旧事,简直像是在自寻死路。

赵烈垂下眼,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陛下此问臣,不敢言。”

萧寧微微一笑。

那笑容极淡,却温和得令人心底发颤。

“但说无妨。”

“朕不责。”

这话说得轻,语气里甚至带著几分近乎玩味的从容。

可也正因如此,更让人不敢违。

赵烈沉默了很久,终於深吸一口气,抱拳低声道:

“陛下既问,臣不敢欺。”

他抬起头,神情极认真,却也透著几分迟疑。

“在陛下亲至北境之前臣等所闻,皆是王爷往日之名。”

萧寧笑意未减,只是淡淡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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