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城,八阵城。
高塔之上。
费仲尧拿著大尧发来的书信,来到了塔顶。
吕恪和往常一般,坐於那整座高塔最中心的位置,微闭著眼眸。
微风吹起他苍白的鬢角,一股仙风道骨的气息,冉冉而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费仲尧的动静,他微微睁开了双眼。
“怎么?大尧的战事,有结果了?”
“正是。和兵主所预料的一模一样,那聂如空还真败了!败给了那大尧的紈絝,萧寧”
费仲尧匯报导。
儘管说,他早就听过这吕恪的预言。
且对於吕恪的言语,一向都很是信任。
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他依旧难免会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可思议。
那可是聂如空啊!
且他手下的军马,还远远要比对方多出数倍。
在这等优势占尽的情况下,他竟然输了?!
而打败了聂如空的那人呢?
萧寧!
传闻里的大尧第一紈絝。
这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真的很难想像!
“嗯。”
吕恪倒是没有丝毫意外。
听了匯报后,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点了点头。
“好。”
片刻后。
他的眸子里,逐渐亮起了一抹精光,朝著那南方,大尧的位置望去。
“萧寧?萧寧!这个兵法的世界,终於又开始有趣起来了啊。已经有好久,没有出现这么有意思的小傢伙了啊。”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老傢伙,终究是要退出这棋局的啊。”
他的语气里,带著浓浓的兴致。
萧寧,有意思!
“兵主,还有一事。世子和老海老沙他们,就快要回来了。”
兵家世子吕舜,原本,他这次外出游歷,就是前往大尧,去亲身经歷和聂如空有关的战爭的。
如今战事结束,他自然该回来了。
“嗯,也该回来了啊。出去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看看,他这半年的游歷,究竟有没有长进啊。”
吕恪喃喃道。
脸上依旧是那等亘古无波的神情。
似乎就连提到自己的儿子,他的心思都不会有半分波澜。
“长进”
提到这两个字,想到世子以往的行事作风,费仲尧不由得有些汗流浹背了。
在他的印象里,长进这两个字,跟世子那可是从来都不搭边的啊。
说句难听的,世子在兵城,跟那萧寧在大尧本质上,根本没有区別。
这样的人,想让他有所长进?
根本不可能啊。
“这,兵主是了解世子的,这怕是有些难啊。”
费仲尧委婉评价道。
“而且,老海和老沙的来信中,还提到了一件事”
“何事?”
“他们称,世子现在受到了那大尧昌南王萧寧的影响,儘管跟对方没有更多的交集,可世子仍旧称昌南王与他,有半师之谊”
“且,现在世子似乎对於那昌南王的言行举止很是感兴趣,正在以其为榜样”
说到这,那费仲尧的脸色都青了。
毕竟。
萧寧是什么人啊?
什么名声啊?
就算他这次打贏了聂如空,依旧不足以改变他的名声、他的心性啊?
就这么一个紈絝,世子跟他学习,又能学到什么啊?
世子以这等人为榜样,那不是惹人耻笑么?
“哦?”
吕恪闻言,倒是没有露出太多的牴触之类的神情,反而眉眼之中多出了一番期待。
“这么说,那我倒是想看看,这小子的变化了。”
兵城八阵的二阵中。
一个和吕舜眉眼长得有些许相像的青年,同样正听著手下人带回的奏报。
“我那紈絝哥哥,终於要回来了么?”
青年正坐在围棋桌前,和一老者下著围棋。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是你哥哥,提到他的时候,不能这般轻蔑。”
老者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训斥道。
青年听后,连连收敛了笑容,继续看起了奏报。
很快。
他就又一次忍不住了。
“什么?我这哥哥,还要以一个紈絝为榜样?哈哈哈哈,他是认真的么?”
“大尧第一紈絝萧寧,以这等人为榜样,说实话,跟我这哥哥倒也还挺配的。”
“毕竟,我这哥哥就是兵城第一紈絝嘛。哈哈哈,我的好哥哥啊,赶紧回来吧,你来这么一出,我都开始期待了。”
“你一个紈絝,受到了另外一个紈絝的薰陶,以其为榜样学习之后,到底会变成何等模样啊!”
青年笑嘻嘻的说著。
之后,就挨了那老者一巴掌。
“好好下棋!神川三会没多长时间了,在那之后,兵棋会就要开始了。”
“能不能执掌兵家,兵棋会的排名,异常的重要!从今天开始每天下棋的时间,再加半个时辰。”
“集中注意力!”
老者狠狠地训斥著
很快,阵中就只剩下了那围棋落子的声音。
兵城八阵的其他地方。
有关於世子即將回归的消息,不脛而走。
与其一起扩散的,自然还有那世子立了一个超级紈絝为榜样,並坚持向其学习的怪诞事。
就此。
第一次
萧寧这个名字,在这兵城內,逐渐为人所知,为人所熟悉。
並以野火燎干原的速度,疯狂扩散。
大尧第一紈絝,不通半点文理,不精半点武学。
为人不堪大用,胸无城府。
“跟这么一个人学习?世子是嫌弃自己还不够紈絝嘛?”
“哈哈哈,我倒是都开始有些好奇了,这萧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竟然能不堪到这般模样。”
“你们怕是不知道啊,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可是查了很多关於这萧寧的消息。结果你们猜怎么著?我没有查到一点这廝的正面讚扬之言!全是清一色的骂声”
“这样的话,如果世子真按他说的,把这人当老师。那兵棋会的时候,双方师门博弈,难不成还真把这紈絝请到兵城来?那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兵棋会歷来都是有请外援的规矩的。
外援需要与参赛者师出同门,最高可以把自己师门的老祖搬出来。 因此。
以往的兵棋会上,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等事屡见不鲜。
那些老怪物们之间的斗法,更是成为了兵棋会的一大特色。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这届的兵棋会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么一说,我可真的太期待了。那紈絝前来助阵,究竟是何等场景啊!”
自此。
萧寧二字,在这兵城內,一时之间声名大噪。
虽然双方甚至未曾有过交集,萧寧似乎就此跟这兵城,紧密的联繫在了一起。
醉梦轩內。
提到许瑞山。
有了元无忌的科普,眾人这才知道,如今的许瑞山究竟是个什么样层次的存在了。
说到对方如今的成就,作为同龄人,眾人难免会觉得挫败。
“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没想到,这许瑞山如今竟然已是这般出彩啊。”
“这么一对比,我们怕是已经被他远远地落在了身后,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啊。”
不由得,再次与那许瑞山一番比较后,眾人纷纷觉得,一阵自惭形秽。
“嗯,对了?按照元兄这么说,这许瑞山已经回来了有段时间了,那算算时间,应该也该入朝为官了才对吧。”
“可是,为什么近日在朝中,从未见过他的身影啊。”
李文越纳闷道。
那黄胜显然对许瑞山也很是了解,听后苦苦一笑,道:
“入朝为官这等事,这许瑞山怕是志不在此啊。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可不是喜欢被人管教之人。”
“因此,入朝为官这条路子,他怕是不想走啊。其实,我有时候还挺好奇的,许瑞山这等人,以后究竟会作何选择?”
“他这等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最终究竟会追求何处之道啊?”
元无忌作为曾经和许瑞山交手过,最后不敌的败者,对於元无忌的了解,自然是最深刻的。
听了黄胜这般疑问,他略微思索了片刻,道:
“君子因志趣心诚而聚。许瑞山这等同龄人里,最顶尖的青年才俊,自然是不愿意屈居於人下的。”
“因此,我想他所追求之道业,要么是因为遇到了双方志趣相投、实力旗鼓相当之人,二人择同一道业。”
“可是,许瑞山这等人,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其他人怕是很难望其项背啊!”
“再不然,则是遇到了真正令其心悦诚服之人,从而追隨此人择其道。可是,许瑞山这等已经站在了山巔的人,又哪里能有人,可以真正的令其心悦诚服啊!”
“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我甚至会纳闷,那究竟是何等惊艷的世间大才啊!”
元无忌分析著。
就听那王案游,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道:
“你们说到这,我倒是听闻了一个小道消息,称这许瑞山好像是要追隨六王中的某个王爷,成为其麾下的门客了。”
“因为这事,那许中相还把他好一顿训斥呢。”
王案游在香山书院,就特別喜欢打听小道消息。
香山书院里同窗们的秘密,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没有想到,这离开书院之后,他的这点优秀传统,倒是充分的保留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多少有点炸裂。
六王!
提到这个词汇,在座的眾人,难免就会想到所谓六王夺嫡、六王之乱这些字眼。
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明眼人都清楚。
六王之间的皇位之爭,天下之爭,总会来的!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一点,不少大士早就有过推论,不会有人质疑。
说到这个问题,自然而然就要提到站队这个点。
儘管,如今洛陵孟党、清流正斗的火热。
但这毕竟是党爭!
和夺嫡相比,还是有著很大的区別的。
因为六王夺嫡的局面,尚未形成。
京中朝臣们並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可那许瑞山,竟然现在就已经决定要站队谁了?
这多多少少,都会让在座的眾人觉得有些意外。
“真的假的?王兄,你可知,是哪个王爷?”
“这,虽然有点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但很肯定的一点自然是,先排除萧寧咱们只需要在其他五王里选就好了。”
“这还真是令人惊讶啊。很难想像,这其他五王里,究竟是谁啊,竟然可以征服许瑞山这等心高气傲之人”
“这许瑞山的父亲是许中相,自身又是天机山高手,可是一股很重要的力量啊。那拉拢他成功的藩王,究竟有个过人之处啊?”
几人正好奇著。
就见四层外。
一道看起来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眾人的眼前。
这会。
那人正沿著台阶,往更高层前去。
“这?要不要这么巧?那不是许瑞山么?”
“嗯,他来这醉梦轩干什么?”
“嘘,咱们先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眾人小声说著,目光笔直的盯著那许瑞山。
结果。
很快。
他们就跟隨著许瑞山的步伐,看到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王爷。”
只见。
那许瑞山很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儘管隔得有些远,却依旧可以看出他面容之上,发自內心的信服和崇敬!
“啊?这!真的假的?”
“萧萧寧?”
“王兄,你那传闻是真的假的?这许瑞山怎么还跟萧寧有联繫啊?”
“难不成?”
终於。
眾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不约而同的一阵地震。
萧寧?
莫非,传闻里的那个人,是萧寧?
可是,萧寧又能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可以让许瑞山这等人上之人如此的心服口服啊?
他们想不通。
但眼前,许瑞山和萧寧相处的模式,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瑞山对萧寧的態度,的確不像是一般的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
很显然,许瑞山要比萧寧,低一级!
带著心中那无尽的震撼!
又一次。
他们看向萧寧。
此时此刻。
双方隔著几层高的距离,他们看到萧寧那熟悉又显陌生的身影。
看著二人就这般,一同离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这么一瞬间,他们猛然觉得。
眼前的那道身影,自己似乎再也不认识了,观之不透
又或者是?
自己一行人,就从来不曾看透过这位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