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军!”
当这二字从眼前萧寧的口中说出时。
那庄奎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迟迟说不出话。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抬起头,打量著那皇帝。
只见。
对方的神情稳沉平静,眼神意味深长,说话间语气里是浓浓的自信。
似乎一切都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就来之前,庄奎还想著。
那土驼山就是自己的底线。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陛下带著眾军过土驼山。
若是陛下接下来的计划,依旧还是进军必须前行。
他无论如何,都要言明利害,到时候,就算陛下不转交军权。
至少,自己也要请求陛下退军。
可谁知。
自己根本就没有需要浪费口舌。
陛下就给了自己一个,最为满意的答案。
这个结果,庄奎是满意的。
只是,这么一来,这陛下搞了这么一出,都是为了什么啊?
开局就连夜行军,甚至一天一夜不休息,让眾军累的筋疲力尽。
不仅浪费了眾军的体力,还浪费了一番粮草。
最后,却又灰溜溜的走到一半,要退军?
这样的话,一开始就按照之前的思路退军先图存,再图进京多好?
这么折腾了一番,图啥啊?
庄奎那叫一个不理解。
不过,儘管对於萧寧的这番操作,他很是不满。
但这皇帝能够在最后迷途知返,不再讲错就,这也算得上是件好事了。
总比到时候,真的到了万劫不復的境地、撞了南墙再回头的强!
只是,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不要再做出这等运筹帷幄之中的表情了吧。
庄奎腹誹著。
就见那皇帝思索了片刻,再次开口:
“虽然你给朕的信里没有提任何有关於行军安危险要,以及这行军路上重要的战略点的事情。”
“只是告知朕,请求朕退军。可能,你是觉得,就算跟朕说了这些兵法之上的事情,朕也不懂。”
“不过,朕还是明白你的担忧的。土驼山,是我们绝对不能丟掉的战略地点,这点你明白,朕也明白?”
“你不就是怕朕把一路行军,最后把易守难攻的土驼山,都拱手让人。”
“让敌军一边占领关口,一边占领土驼山,以高打低。怕我们陷入这等被动么?”
“这些,朕都知道,庄將军其实无需多操心的。朕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这么做。
“至於此次退军,我知道庄將军可能这会还在疑惑,我既然打算退军,一开始非要进军干什么?”
“这一切,庄將军都无需再追问了,静观其变即可,你会看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萧寧淡淡的说了句,转身离开。
临走前,似乎想到了他什么,他又回过头,道:
“对了,既然庄將军已经来了,也省的朕再去传军令了。你回去记得跟徐將军等人说一声,等眾军將工作做完,就准备退军了!”
???
此话一出,庄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在这一刻,似乎死机了。
“这这陛下您,都都知道?”
他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陛下竟然,什么都知道?
这一点,可是庄奎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的。
就算是让他做梦,他也不敢这么想啊!
萧寧没有理会他,说完就转头离开,继续监督眾军挖灶坑去了。
庄奎瞪著双眸,死死地盯著那萧寧的背影。
眉眼之间,已经满是错愕和震撼。
他至今,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啥?
陛下刚刚说啥?
自己的那一堆担忧,陛下竟然都知道?
看来,自己终究是低估了陛下啊!
皇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行军的诸多险要之事?
这样看的话,毫无疑问,陛下明明是个懂兵法的人啊!
可是,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啊?
庄奎这会的心思,又是震惊,又是不解。
震惊,惊的是眼前的这个陛下。
那个曾经眾人口中,所谓的紈絝。
实质上对於兵法,是了如指掌的。
不解的,则是陛下既然明明知道这些,为何还要反其道而行。
庄奎还想问,但萧寧已经走远,他只能是回去,给眾人传军令了。
接下来。
听到了这般命令的眾人,和庄奎自然是同样的反应。
“退军?你是说,陛下打算退军了?”
“这么看,陛下应该是打算服软了吧。”
“应该是这样,自知接下来的路无法走通,所以选择了退军。只是面子上不好说罢了。”
眾人一番商议,觉得这个结果,或许是最有可能的。
而那路舟山,则是已经转身出营,朝著萧寧而去。
“陛下,愿赌服输。既然陛下如今,已经打算退军,再无回京之思。这三日不三日的期限,又何必再坚守呢?”
“直接將这掌军之权提前给我,兴许我们可迴旋的余地,会更多。
萧寧这会已经监督著眾军,將最后的灶坑內的柴火纷纷点燃。
转过头,道:
“打算退军?再无回京之思?路先生,是谁告诉你,朕退军就是不再打算进京的呢?”
“既然已经说好了三日,再等等又何妨呢?目前的一切,依旧在朕的计划之中。”
萧寧说了句,便朝著那徐学忠、边孟广等人走去。
路舟山不解的打量著萧寧,跟隨过去。
就见萧寧找上了那徐学忠,后道:
“徐將军,一会我们就要正式行军了。这次,我们要退军,朝著之前的方向折返。”
“但是,徐將军你就不能跟我们一同回去了。朕有个其他的任务,要交给你。”
“陛下请讲!”
徐学忠闻言,连连拱手道。
对於徐学忠而言。 自从陛下认可的自己的潜力后,儘管他时不时依旧会有些不自信。
可他內心之中,其实依旧期待的这等表现得机会的。
尤其是在那卫青时、边孟广、路舟山等人,都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时。
他更想要做出一番功绩,给这群人看看。
“朕需要你调出五百兵马,与朕兵分两路。想来,庄將军应该已经把朕接下来的计划告知你了。”
“朕接下来打算带领將士们退军。而你,则是需要在两个时辰之后,带著这五百人,反其道而行之。直奔前方的土驼山!”
“同时,朕需要你们的打破之前的队形编排,改二十军一排,站满官道並行!”
萧寧开口道。
此话一出,无论是卫青时,还是那边孟广、庄奎,都目光一怔。
接著,很快,几人便露出了一番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们,似乎想到了萧寧退军的意图。
路舟山更是直接开口:
“陛下让徐学忠带著眾军继续前行,是打算误导对方,让敌军看不破我们真正的行军路线?”
路舟山和那卫青时等人一样,这次自然也是看破了萧寧的想法。
同时,伴隨著这看透了萧寧之后,他心中还生出了诸多的疑虑。
“不错。”
萧寧没有否认。
路舟山听后,深深嘆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道:
“陛下,你的想法和计谋,的確可行。只不过,陛下对於这行军的一些探查细节,以及一些常识,未免太过於缺乏了些。”
说著,他无奈的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土地,並轻轻踩了两下。
“陛下看。”
只见。
那路舟山的脚步落下,地面上便印上了一个不算太过於清晰,但足以看清的脚印。
卫青时则是借著这路舟山的动作,连连给萧寧解释:
“陛下,您的这个想法没有问题。改行军的编队,以及挖更多的灶坑,也的確可以给对方营造出,我等行军人数多於五千的假象。”
“但是,这只会让敌军更加警觉,对我们更加重视,继而调派更多兵力而来,於我们並无益处啊!”
“更何况,这段官道的土质鬆软,是会留脚印的啊。我们不骑马,只是轻踩地面,就已经足以留下足跡。”
“这若是骑马,那马蹄印的清晰程度,就更不必多说了。至於陛下所想的,我们大军撤退,只留下五百人下来,让他们反其道而行,误导敌军。”
“这就更加困难了。”
卫青时解释道。
“陛下您想的確实对,让这五百人朝反方向走,他们会留下脚印这个重要的信息。”
“可是,同样的,咱们这折返退军,同样会在地面上留下足跡啊。如此一来,不还是露馅了?”
卫青时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这同样也是其他几人的疑虑。
待到他停下,那路舟山便又接著道:
“除了这些,陛下还有一点没有想到,那就是徐学忠的问题。我知道,陛下之前,曾经肯定过这徐学忠的潜力。”
“无论是陛下,还是徐学忠將军本人,都有著证明一番的打算。可是,这次绝对不是上上之选啊。”
“此次我们的军力本就悬殊,徐將军就带五百人误导对方,一旦遭遇了,不出意外,怕是只能有全军覆没这一个结局。”
“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太蠢了些。倒不是我们不相信徐將军的实力,只不过”
路舟山顿了顿:
“我们后方是孟少龙的三万追兵,前方是聂如空。这等情况下,让徐將军只带五百人前去当诱饵。”
“確实是太危险了些。一旦被发现具体的行踪,后果可想而知!”
路舟山的话说的好听。
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就是不信任那徐学忠的实力。
若是这会的徐学忠换成那拓跋於津,或者是聂如空,他肯定就不会是这般说辞了。
卫青时等人听后,同样没有说话。
不反驳,那就是默认。
显然。
他们同样也是这般想法。
只是。
这个想法看起来是在针对徐学忠,从某些层面上来说,其实同样是不信任当初萧寧的那番话啊。
徐学忠有些坐不住了。
他梗著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那萧寧打断了。
他面色平静的打量著四人,没有丝毫的担忧,很是轻鬆道:
“这些就不是诸位需要担心的了,在徐將军出发前,朕自会告知其一些行军的策略。”
“至於你们说到的那关於大军足跡的问题,我不是说了么,我要徐將军两个时辰之后再行军。”
啊?
四人听后顿时有点懵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了一番。
接著便一脸不解的看向了萧寧。
毫无疑问,他们不明白萧寧的意思
“这个,陛下,老臣有点不太明白这咱们大军退军足跡的事情,跟这两个时辰有什么关係”
“总不能说,这两个时辰之后,地面上的足跡就消失了吧。就算是靠著风尘的掩盖,那也不是两个时辰的事情啊。”
这次,是边孟广站了出来,问道。
对此。
萧寧没有再解释,只是一脸神秘的说了句:
“这一点,诸位就不需要担心了。两个时辰之后,我们的足跡,自然会被清理。”
“如今,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立刻启程,在两个小时內,离开这条官道。”
“我们要確保,两个小时以后,我们的足跡不会再出现在这条官道上,给敌军留下信息!”
说完。
萧寧便带著那徐学忠,对其安排一些,如何应对遭遇,如何躲避眾军的围堵等之类的事情去了。
“你们放心,那土驼山之上,有著一片密林。你们只需要在山上隱藏起来,静待两日!”
“到时候,自会有人前去接应你们,带你们回京。你们只需要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任务,然后成功隱藏两日,按我说的,做到这些完全没有问题!”
“放心吧陛下,交给我!”
徐学忠似乎是打满了鸡血,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很好。这本册子你拿著,上面是一些朕总结的行军心得。一路上多看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说著,萧寧又递给了对方一本小册子。
“末將领命!”
徐学忠拱手,行礼道。
“嗯,好了,去准备吧。你先把军士们调出来,朕还有些东西要交给你们。”
“东西?什么东西?”
徐学忠疑惑。
就见。
萧寧朝著远处一指。
只见。
萧寧所指的方向,这常年都人跡罕至,专门为行军而开的官道上!
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辆马车在等候!
马车旁。
眾军曾经见过一次的铁拳、林陌渊、韩平等几人,已经搬著一件件衣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