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细微的,却如同惊雷般,在明曦耳边炸响的声音。
断了。
那根串联着所有伴生石,也串联着她所有过去与沉沦的项炼。
被明沉,用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捏断了。
五颜六色的伴生石,混杂着那枚小小的月光石骑士徽记,如同散落的星辰,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冰冷的圣台地面上。
每一颗石头,都代表着一个男人。
每一颗石头,都代表着一段屈辱或依赖的过往。
而现在,它们散落一地。
就象是她那颗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心。
明沉缓缓收回手,甚至用另一只手,嫌恶地拍了拍自己那双依旧一尘不染的白手套。
仿佛刚刚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的那些石头,最后,落在了那枚小小的,属于亚瑟的骑士徽记上。
他抬起脚,用他那双纤尘不染的白色皮鞋,轻轻地,踩了上去。
“咔嚓。”
又是一声轻响。
那枚凝聚了亚瑟所有勇气与承诺的月光石,被毫不留情地,碾成了粉末。
“啊——”
明曦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身体一软,就要瘫倒在地。
但明沉却适时地伸出手,将她柔软的身体,稳稳地,捞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看似保护,实则禁锢。
“曦曦。”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用那温文尔雅的,让她遍体生寒的声音,轻声说道。
“别怕。”
“哥哥在。”
“哥哥会把所有弄脏你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从里……到外。”
这轻柔的耳语,却是对在场所有“外人”的,最残忍的宣判。
亚瑟看着那地上的粉末,看着被明沉禁锢在怀中,浑身颤斗,泪流满面的明曦,他的心,如同被那只皮鞋碾过一般,碎了。
他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彻底底。
这不是一场他能赢的战争。
“杂碎们……终于安静了。”
一个低沉的,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在圣台下响起。
莱恩。
他终于,走到了圣台之下。
他抬起头,那双燃烧着血色火焰的黄金竖瞳,越过所有人,只看着被明沉抱在怀里的明曦。
看到她哭泣的样子,他胸中的暴怒,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被一股更加强烈的,名为心疼的火焰,烧得更旺。
她只能为他哭。
她的眼泪,每一滴,都只能属于他。
他不再一步一步地走。
他双膝微屈,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
整个人,如同一颗金色的炮弹,冲天而起,直接落在了圣台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圣台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他无视了持剑戒备的亚瑟。
也无视了龇着牙,一脸“大哥干得漂亮”的明野。
他的目光,落在了抱着明曦的明沉身上。
两个同样充满了极致掌控欲的男人,目光在空中,无声地碰撞。
一个是文明的,规则的掌控者。
一个是原始的,力量的统治者。
“放开她。”
莱恩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明沉笑了笑,推了推眼镜。
“大哥抱着妹妹,天经地义。”
“她是我的雌性。”
莱恩的每一个字,都象是从喉咙里磨出来的。
“她也是我的妹妹。”
明沉的回答,滴水不漏。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他妈的!你们两个要抱到什么时候!”
一声粗野的怒吼,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那头巨大的黑纹巨虎,雷,不知何时,也已经跃上了圣台。
他变回了人形,赤裸的上半身肌肉贲张,充满了狂野的爆发力。
他看着被明沉抱在怀里的明曦,橙黄色的虎瞳里,满是焦躁与不爽。
“该轮到老子了!”
他咆哮着,根本不讲任何道理,直接就伸手,要去抢人。
“滚开,蠢老虎。”
明野一脚踹了过去,却被雷轻易地躲开。
“小狼崽子,你找死!”
雷怒吼一声,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圣台,这个本该是月光城最神圣的地方,此刻,彻底沦为了一个充满了雄性荷尔蒙与原始争斗的,混乱的修罗场。
扶风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圣台的另一侧,他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雷和明野,又看了看对峙中的莱恩和明沉。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被所有人争夺的中心,那个在他大哥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身体软得象一滩春水的明曦身上。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真是……一出好戏。”
他低语着,手指轻轻抚摸着腰间的药草囊,仿佛在思考,从哪里下刀,才能最快地,结束这场闹剧,然后,开始他自己的“研究”。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一条巨大的,冰冷的蛇尾,已经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圣台的边缘。
墨渊的人身,缓缓从台下升起,他那双金色的竖瞳,带着一丝看戏般的慵懒,与蛇类特有的,评估猎物的冰冷。
他看着明曦,象是在看一件即将被吞入腹中的,最完美的祭品。
而伊西斯,则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他的身后,漆黑的海浪在咆哮。
他的脸上,落下了第一滴,滚烫的泪珠。
那泪珠在离开他眼框的瞬间,化为了一颗圆润的,散发着幽光的黑色珍珠。
沾污。
愤怒。
他也要添加这场,对完美艺术品的,争夺与……破坏。
明曦的理智,已经彻底被冲垮了。
她的身体,被大哥冰冷地禁锢着。
她的耳边,是二哥和雷的打斗声,是莱恩压抑的喘息声。
她的眼前,是亚瑟那张写满了痛苦与绝望的脸。
她的肌肤,能感觉到扶风那如手术刀般冰冷的视线。
她的灵魂,仿佛被墨渊的蛇尾缠绕,被伊西斯悲伤的歌声淹没。
她胸前,那片空荡荡的肌肤,是如此的冰冷。
可她身体的每一寸,又因为这七个男人的归来,而灼热地,叫嚣着。
她完了。
她好不容易创建起来的,脆弱的,虚假的平静。
被他们,用最野蛮,最狂暴的方式,彻底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