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和裴野在高处,很容易就看到了所有人的小动作。
人群中,几个身穿粗布短衣,眼如鹰隼的人看起来比较可疑。他们一直在和身边的人聊天。没说几句,他们身边的那些人就开始义愤填膺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
时宁挑眉,朝着裴野道:“你看到了吗?那几个人。”
裴野点点头:“确实很可疑,应该是煽动人心的好手。”
这时候,林墨走了进来,来到时宁身边。
时宁压低了声音,朝着林墨低声吩咐着。
林墨点头答应,随后转身离开,朝着外边走去。
裴野问了一句:“你让他去做什么了?”
时宁认真道:“不过是让林墨去盯着那几个人罢了!”
“剩下的这些人呢?”裴野扫了一眼街上的那几人,问道。
时宁冷笑出声:“让他们闹,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闹到什么时候!”
裴野听了时宁的话,倒也没再说什么。
时宁想着放任这些人去闹,却没想到,这些人当真能深夜不散。
掌柜的深更半夜找到时宁,脸色凝重:“郡主,如今天气冷,若是他们彻夜不散,或许真的会冷出毛病来。若是再有伤亡,或许那些人会借题发挥!如今怎么办?要不要报告官府强行驱散?”
林墨是跟在掌柜身边进来的,他开口道:“只怕官府来驱散也没用。那些人已经被完全煽动,保不准会跟官府起冲突,到时候情况或许会更加糟糕。
时宁脸色不太好看,她低头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官府哪有地府管用?”
掌柜和林墨听了这话,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掌柜开口道:“郡主啊,虽然他们聚众闹事确实是不对。但是也不用送他们去地府吧?他们罪不至此吧?”
林墨同样开口,但意思却跟掌柜截然不同:“主上若是想要送他们下地狱,我这就动手!”
时宁嘴角微微抽了抽:“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没想过要送他们去地府,我不过是想要扮鬼吓他们罢了!”
林墨:……
掌柜:……
这时候,裴野的声音从林墨和掌柜身后传来。
“这应该是个好办法,林墨,你派几个人给我,我去实行!”
林墨回头看了一眼裴野,惊得一时间忘记了要说什么。
他回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时宁。
时宁目光越过林墨和掌柜的,朝着裴野开口道:“你确定要带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裴野笑道:“我当了这么久黑甲卫,总该做些黑甲卫该做的事情吧?”
时宁听了,笑道:“既然裴世子打算亲自去做这件事,若是不给世子这个机会,岂不是说不过去?林墨,你派人协助裴世子吧!”
林墨立即答应。
于是,裴野带着一队黑甲卫前去化妆扮鬼去了。
时宁再次来到客栈用膳的雅间,找到了最好的观看位置。
通过雅间半开的窗户,时宁看到人群周围,忽然开始烟雾缭绕,随后是镜面反射的烛光,照在厌烟雾之上。乍一看,确实有一种鬼门打开的模样。
众人看到这情况,都有些躁动起来。
这时候,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装扮的四人飘了出来。跟在他们附近的,是一些身穿白衣,头发披散,看不清楚容貌的人。
他们显然是用了轻功,浑身不动,却能飘来飘去的。确实象是飘荡的游魂。
那些游魂发出了凄厉的声音:“不要抓我们,凭什么抓我们!你们去抓他们啊——”
白无常回应,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吾乃白无常。时疫横行,尔等因病身死,而这些人命不该绝,时疫已痊愈。恩怨已了,阳寿已尽,尔等理应随我们回地府!”
那些游魂声音似乎愈发凄厉:“我不要去地府,我不要下地狱。他们忘恩负义,逼迫陷害治好他们的人,他们才是应该下地狱的人!啊——放开我——”
白无常发出了桀桀的笑声,声音之中带着嗜血之意:“这些人忘恩负义,当然会下地狱。他们不但会下地狱,他们还会上刀山,下油锅。忘恩负义的人灵魂最是美味了。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桀桀桀……”
那些闹事的百姓听了这话,吓得脸色惨白。
这时候,白无常再次开口:“让吾来好好看一看,能不能现在就将他们之中的某些人拖入地狱,拖去下油锅——能拖谁呢?如此美味,怎能做错?桀桀桀——”
说着,白无常在人群周围乱窜,看着确实象是在挑选美味的食物。
众人一片哗然,一边惨叫,一边逃离。
“啊啊啊——”
百姓一哄而散。很快,文寻客栈之外就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众扮鬼的黑甲卫了。
白无常的声音再次响起:“噢,全跑了呢。无妨,下次他们再来做此等忘恩负义的事情,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所有人听吾号令,返回地府!”
一时间,烟雾愈发浓烈,几乎遮掩了所有目光。
光照熄灭,烟雾散去,一片寂静,客栈前方没有了任何身影。
红灯笼下,是空空荡荡的街道。
站在时宁身边的林墨被这一幕惊得目定口呆。
他开口问:“这是裴世子闹出来的动静?”
要不是提前知道,他都要被吓一跳。
这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以及那些白衣游魂都太象了,没人会觉得按时假的。
他觉得,经过这一次,让人告诉刚才那些百姓说世上本无鬼魂,怕是没人信了。
时宁嘴角勾起,缓缓道:“确实厉害。盯了半天,那几个煽动民心的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这会大家都散了,他们也该有动作了?”
林墨点头道:“确实。他们应该会迫不及待地回去跟他们的上峰报告情况了。主上放心吧,我已经派出了大半人前去盯着了。无论他们有任何的动作,我们这边都能得到消息。”
两人说话间,裴野已经回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一身白无常的衣衫,只是那长舌头和面具已经被拿走了,露出了他那绝色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