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李云龙猛地打断他，眉头紧锁，身体前倾，目光锐利的盯着楚云飞，“你小子，今天说话怎么这个调调？文绉绉的，跟他妈的来跟我告别似的？”
楚云飞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点头：“总司令员明鉴，是的，我今日前来，正是要向你辞去第6方面军副司令员一职。”
“什么？！”
李云龙霍然站起，双手撑在桌面上：“你再说一遍？请辞？”
“楚云飞，这不像你说的话！你向往的是沙场点兵，是建功立业！如今龙国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你跟我提辞职？”
楚云飞的神色依旧平静，甚至露出一丝对未来的憧憬：“总司令员，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海内初定，我已经别无所求，只愿回归家庭，陪伴妻子，静待孩儿降生。”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乃我如今心之所向。”
“放屁！”李云龙毫不客气的斥道，绕过办公桌走到楚云飞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绝不是你楚云飞真正想要的生活！你以为我聋了吗？最近我听到不少风言风语，有些混账东西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无非是拿你的出身和夫人说事！”
李云龙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
“你是功臣！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你的战功，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你应该站在更重要的位置上，继续贡献力量，而不是在那些宵小之辈的闲言碎语面前退缩！”
他用力拍了拍楚云飞的肩膀，语气转为恳切：
“而且，正式的嘉奖和授衔还没开始，龙国真正的建设才刚刚起步。老楚，我需要你，你不能走！”
楚云飞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动和挣扎，他微微摇头：“总司令员，你的知遇之恩，我永世不忘，也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让你为难，我继续留在这个高位上，只会让那些非议持续，这对你的威信、对队伍的团结……都是一种拖累……”
“请你……成全我的私心。”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个历经生死的老战友相对而立，空气中仿佛凝结着未尽的言辞与沉重的情感。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楚云飞，声音沉稳而有力：“我拒绝！”
不等楚云飞回应，他向前迈了一步，语气带着护犊子般的强硬：“上次，那些风言风语起来的时候，老子就给你顶住了压力！这一次，结果也一样！”
“你楚云飞战功赫赫，屈居副职已是权衡，他们还不肯善罢甘休？简直是蹬鼻子上脸！只要我李云龙还坐在这里一天，这种自毁长城的事，就绝不答应！”
李云龙的声音缓和下来，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回去吧，好好陪陪你媳妇，她现在正需要你，但记住，是休假，不是辞职！把心放回肚子里，天塌不下来，有我顶着。”
楚云飞望着那坚定而又带着关切的眼神，胸腔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李云龙此举承受的压力，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怅然的长叹。
他挺直身躯，再次向李云龙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神复杂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默默离开了办公室。
砰！
房门关上的瞬间，李云龙积聚的怒火猛然爆发，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脸色铁青，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他妈的！这都叫什么事！”他低声怒吼，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愤懑，“仗打完了，开始整天勾心斗角，没完没了！”
他烦躁的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窗外的阳光似乎都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哪一个不是用血汗换来的功勋？
如今却要受这等窝囊气！
不多时，门外再次响起报告声，第1方面军司令员沈泉走了进来。
这位在战场上以勇猛著称的悍将，此刻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总司令员！”沈泉敬礼后，将一份文件双手放到李云龙面前，“最近，关于我之前在大同处置上万鬼子战俘的事，有些不同的声音。我……我写了一份详细报告，请你过目。”
李云龙瞥了一眼那份报告，标题赫然是关于大同战役后续处理情况的说明与检讨。
这几个字像火星一样，瞬间点燃了他刚刚压下去的火气。
他猛地抓起文件，看也不看，直接狠狠摔在地上，指着沈泉的鼻子破口大骂：“滚蛋！你们这些混蛋，是不是商量好了今天非要来气死老子？！”
“一个个都他妈的成了怂包软蛋了吗？！”
“老子说过多少遍，天塌不下来！你们是对我李云龙没信心，觉得我护不住自己的兵？还是你们自己心里也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大步走到沈泉面前，几乎是在咆哮：“沈泉！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错了吗？！”
“你给老子递这报告，是请辞？是请功？还是他妈的来请罪？！”
“马上给我滚蛋！看见你这窝囊样我就来气！”
“总司令员你消消火，我这就走！这就走！”威震一方的沈泉，此刻被骂得头皮发麻，连连应声，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办公室。
他心里除了惶恐，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感激，总司令员这是在用最粗暴的方式，把他们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独自扛下了所有风雨。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李云龙粗重的喘息声。
他颓然坐回椅子上，胸口堵得发慌。
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份被揉皱的报告上。
他缓缓起身，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动作沉重。
他打开报告，目光扫过那些为自己辩解甚至带着检讨意味的文字，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点的冷笑。
“请罪……呵呵呵……请罪！！”
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愤怒。
他猛地双手用力，刺啦一声，将报告撕成了两半，接着是四片、八片……直到化为一把碎片，被他狠狠抛向空中……
“小宋！”
“给我准备准备，我去一趟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