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其实是有预兆的。
人越到快死的时候,身上的气息就越温柔,看世界、看你的目光就越缝缕,眷恋。可能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但这个时候你靠近他,还会沾染一点悲伤的味道。然后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想起他死了,悲伤就象潮水一样淹没你。
松由阵平总是戴着墨镜,在那天也没有摘下。在看到那条爆炸狂发出的,“苟且偷生还是牺牲自己拯救所有人”的消息之后,他墨镜下的眼神,会是什么样的?
安室透似乎看到了。是决绝和坚毅,也是留恋和爱。
但是——他是谁?
虽然很象松田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仔细看下来,似乎相貌也有着些区别?再者说,那个高木涉不也变装过吗,长得象是有可能的,戴墨镜更是遮掩了大部分特征。
但是他突然想到了组织的自的。
人类文明数千年来,被人孜孜不倦追求的三大愿望返老还童,长生不死,起死回生。
组织研究的是第一项,听说已经有些成果了。而他虽然不懂生物学,但也听说过有一种可以无限分裂的“海拉细胞”许是推开第二扇门的钥匙。但第三扇门,不管怎么想都是禁忌中的禁忌,永远的不可能。
—的确,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他当年没死吗?还是说,他有兄弟?亦或者只是长得象而已?还是说有人在假扮你?
“安室先生!!”
高木涉的呼喊声远远的传来:“安室先生,情况怎么样了?”
安室透只是眼眉低垂,站在原地。
“刚刚本来这位安室透先生已经要把比奈救出来了”比奈的妈妈有些担心的超黑洞洞的电梯井内望了一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电梯井突然开始下坠—”一位黑发的先生拉住了准备往里冲的安室先生,替他冲了进去,把比奈丢了出来。但是,他却———”
“被电梯井带下去了吗?”高木朝着电梯井内看了一眼,“那现在——”
“这种高度的电梯都有着制动设备。就算钢缆炸断了,制动设备到一定的距离就会落锁。”安室透低沉的声音响起。
高木回头望去,此时的安室透完全不象之前看到的那样开朗又热情。看得出来,他在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某种感情想必他也在担心吧,真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啊。
“那我们—
高木还没说完,安室透就已经快步冲在了前面。
“那个,我先和佐藤警官打个电话——”高木涉追在后面,拨通电话,“喂,佐藤警官吗—”
“高木!!”佐藤美和子的声音先一步传了过来,“你到东京铁塔了?我告诉你,先等我过去,别轻举妄动一”
“”—已经晚了,佐藤警官。”
“什一一”佐藤美和子手中的手机缓缓滑落。
“好消息是,小女孩已经被救出来了。事已至此,也只能——””
“高木——等着我。”
“什么?”
高木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佐藤美和子挂断电话,加速朝着东京铁塔的方向赶来。”—你们两个在聊些什么东西?怎么就挂了?赶紧把爆炸物处理组叫来,提供远程指导。”安室透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指挥道,“这种程度的撞击,按照那个爆炸狂一贯的设计,估计已经触动了水银汞柱。”
“—水银汞柱?”高木涉一头雾水,“那个是—?”
“算了你只要知道,炸弹只要遇到一点点大的震动就可能爆炸,把人吊下去拆弹是不成立的就行了。”安室透坐上另一座电梯,顺手接通电话,“保安室吗?嗯。确定了在哪一层?好。”
挂断电话,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莫莱先生呢?”
在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觉得如果前辈在会比较安心吗?高木心想道,顺手拨打电话:“他的话,我问问——”
“高木?”莫莱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先等着,我马上赶到那边。柯南那小鬼没跟着进电梯吧?”
“没有,他还在下面,在我车上。”
“行我立刻赶到。”
不是他假扮的吗?安室透微微眯起眼睛。
在组织里卧底,走错一步的下场就是死亡,容不得他不小心。
与此同时,电梯井内。
许久未见的老福,摘下墨镜,抬头看着电梯的天花板。这次只能他出动一一别的龙牙兵连个正常人形都没有,也只有他这个内核有个人样子,还会说话。同时,只要提前解析过声纹信息,他就能模仿别人的声音一一毕竟声音的本质就是空气的震动。人类发声还要受限于声带,用魔力共振可没有这种限制。
“窃听器啊—喂,在对面听着吧,那个安炸弹的。”
老福一一当然,也可以称为莫莱,因为他们刚刚又同步了一遍思维一一叹了口气:“真是———
脑子一热就冲进来了。”
另一头,正在听着车载广播新闻的拍木恨得牙痒痒。
不是,那个警察都要进去了,怎么又冲出来一个黑毛?
那我还怎么体现警察的贪生怕死?
耳机那边,那人还在絮絮叨叨。
“找了一圈都没发现炸弹啊不会在天花板上吧?方,太高了踩不上去啊·—”
“怎么办,我不会拆炸弹啊警方应该会教我的吧?把工具送下来让我拆弹什么的?”
“听说三年前那个人设置了一个陷阱,如果警察拆了炸弹就看不到最后五秒的信息但我不想死啊,怎么办?万一警方逼我去死怎么办—”
能不能别吵等等。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喜意难以掩饰,拍木舔舔嘴皮,又咧开嘴,眼晴笑成倒悬的月牙,手指头在脸上怪异的挠动,五官挤在一起。
上次出了个警察,硬是用自己的命换了信息。
到时候只要录下音频-接下来的发展就是,电梯里那个人不愿死,拆掉炸弹;而警方无能,另一枚炸弹也没找到。这样一来,再把录音放出去,警方的丑态就要暴露无遗了—!
蠢货!还在絮叨什么!快去找炸弹啊!就在天花板上啊!对了,他上不去——
“总算是上来了—累死我了。””
谈?上去了?怎么做到的?
不管了拍木戴上另一个耳机。
“哇,好黑-完全看不清炸弹。啊,看到倒计时了!这东西真的会爆吗?动一下试试——”
你妈的!别!
拍木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一一我的剧本是警方无能害死无数人,不是因为一个路过的蠢蛋!
不过,好在那家伙似乎也没那么蠢,否则拍木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掌控那边动向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窃听器,一个是新闻转播头顶上方远处,电梯外门洞开。
高木、安室透、柯南和莫莱本体远远探出头,确认了一下位置,又缩了回去。接着,爆炸物处理班的人出现,将一个工具包吊了下去。
莫莱打开包,里面除了拆弹用的工具之外,还有个手机。在他刚拉开包的时候,电话铃就响起了。
“你好,这位先生。”对面传来陌生的声音,应该是爆炸物处理组的人,“请不要紧张,跟我们的指示一步步来。请先戴上红外线夜视仪,我们马上要关闭电梯并内的照明,请准备拆除感光引爆设备”
“恩嗯,好的”莫莱随口应着,挑了把剪钳。在照明关闭后,他合上电梯天花板的信道,揭开炸弹的盖子,在一片漆黑中把光电管的线剪了。
“首先,打开盖子,会看到很多奇怪的设备。把水银汞柱边上那个小盖子移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管子,叫做光电管,是感光之后就会引爆的设备。第一步先把那根管子上延伸出的电线剪掉”
啪嗒。
电梯井内、拍木的车里、还有排爆班的人,都陷入沉默。
“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手机碰掉了,掉到电梯井里了。”莫莱不好意思的声音隐隐约约从手机里传来,“那个什么管我已经拆掉了,能再送一部手机下来吗?我听不清你们说什么了
这个蠢货!狗木目毗欲裂,但又无可奈何。他倒没有怀疑一一这世界上蠢货那么多,刚才他的表现就够蠢了。更何况他甚至脑子一热就替人送死还不考虑后果,更是蠢中蠢。
防爆班班长一拍脑门,仰天长叹,随即对着队员怒吼道:“给他送过去!”
上方大门再一次打开,另一部手机被吊了下来。电话接通,声音再次从对面传来:“能听到吗?”
“恩,能听到。”莫莱随口应道,同时继续着拆弹。
他用肩膀和脸夹着手机,左手啪嗒啪嗒的剪着电线,右手拿着之前“掉了”的手机,盲打输入着文本。
“恩,好的,我找找看应该是这条吧?,不过我觉着挺象·我要剪了哦?”
编辑好信息,他随口说着蠢话,按下发送。
楼上,安室透正捏着下巴分析着。
声音—似是而非。刚才那一眼,距离太远光又太暗,根本看不清。所以,那个人究竟是
他不动声色的警了眼莫莱。
他好安静啊——但是刚刚问过之后,他又说什么“说好了不捣乱”之类的话,弄得我也不好说什么。
突然,他的伪装用号码上突然收到一封短信。
【这位送外卖的小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警察,不过好在我还记得你的电话。闲话少说一一这枚炸弹,应该和三年前那枚结构一样吧?】
安室透沉默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弹出。
【我研究了这枚炸弹。它在爆炸前五秒会显示信息是设置好的,并不是犯人遥控的。炸弹主电源为整个炸弹供电,包括主控芯片、led屏等。
而当主电源断开时,备用电池激活,给芯片供电以执行自毁。当主电源还连接时,备用电源被拆除也会引发自毁。
只要在拆除炸弹之前,先将led显示模块的供电切换到外部电源,且切换过程中不能断电·
就能将它独立出来。那样一来,拆掉炸弹之后它也会继续显示信息。
犯人安装了窃听器,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传递消息。总之,我需要以下设备一一一个袖珍热成像仪,一个可调式电源,一个电容组,一个电压表】
安室透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做咖啡的手、做菜的手、拿枪的手、杀人的手。但它从未颤斗过。
除了现在。
松田——松田!除了你,还会有谁?!
在爆炸中丧失大部分记忆,但还有着对炸弹的印象——在这三年中,他终于研究出了破局的方法,然后带着它回来了吗?
安室透无比希望真的是这样。即便不能相认—但那也会是他在世上,仅剩的生死兄弟了。
“你在抖什么?”
好死不死的,莫莱令人生厌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安室透摇摇头,“我去找一下排爆班的人,有些技术细节需要商量——”
莫莱看着他迫不及待的离开。
实际上,那个方法真的有可行性一一但他不会用。一是操作非常难,即便是莫莱也不能保证100成果。二是他早就拿到了答案,这些东西无非是给答案的来源一个解释。
三是给安室透一些,联想的空间。
“莫莱哥——要不把我吊下去吧。”柯南眉头紧锁,“我还是不太放心下面那个人,不如让我去—”
“不行。还不如我下去。”莫莱摇摇头,“对了,你去把媒体的人叫来——叫个边缘打杂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