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莱站在门边,一脸震惊之色。
什么叫“做我的丈夫”?什么又是“帮我杀了二阶堂”?
她脑子怎么想的?!难怪我用结果推不出动机,原来是中间的公式套错了吗?!但这个思维方式我看不懂啊?
“二阶堂死了吗—是你为我做的吗?”她好象没听到车胎之类的问题,只是松了口气,“然后就是那个绑架我的家伙—”
莫莱和已经赶到的小泉红子对视一眼,猛猛摇头。
这人和我没关系啊!
红子身后的众人看到四井丽花的位置,已然明白究竟是谁把她藏起来了,于是乎把一枝隆控制住。
几个人上前把捆住四井丽花的胶带和绳索解开。四井丽花似乎清醒了些,情绪也在大哭后释放了。
她摇摇晃晃的起身,面带怨毒的看着被控制住的一枝隆。
“绑架你的正是他,二阶堂也是他干掉的—可不是我。”莫莱摇摇头,退到一旁。
一枝隆—绑架了我,然后杀了二阶堂优次?
他图什么?
难道是—想杀了二阶堂这个抓住我把柄的内定未婚夫,再表演一番英雄救美—以此争夺我的心吗?
“想不到,你对我的爱竟然扭曲到这种地步—”她冷笑一声,“但你竟敢这样对我?去监狱里度过你的—”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一枝隆听到这话却如同疯了一般,挣脱众人控制住他的手,冲到她面前,掐着她的脖子:“你这家伙—别以为世界是绕着你转的啊,
你这恶毒的女人!在水位上涨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想到什么吗?!你难道没有想到—”
众人急忙上前把他拉了回去,但一枝隆还是咆哮着:“你难道就不能体会到,八重子那天的感受吗!!看着水面上升,你难道没有想到自己抢走她的救生衣,让她葬身海底的那天吗?!”
“八重子?谁啊?”四井丽花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走上去甩了一枝隆一个巴掌,大吼道,“你这家伙—谁让你把这事说出来的?!而且你居然为了她(重音)要杀我(重音)?!”
五条修旁观着这一切,突然感到脊背发寒。
四井丽花身边的追求者中,一枝隆复仇失败,二阶堂死了,最后只剩下自己。
照理来说,自己算是最有可能和四井大小姐结婚的人—但为什么,总有种会在哪天不明不白的死了的感觉?
听听她说的话—这种话心里想想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对着外人说出来?!
神志不清了吗?!
然而四井丽花本就不是个愿意控制情绪的人。在连续遭遇了绑架、被救、被人掐住脖子吼、最不愿被人挖出的历史被提起这一连串事件,她的理智本就在崩溃状态。
现在她的反应中,情绪的宣泄居多,理性已经被愤怒淹没了。
小泉红子在旁边在莫莱站在一块儿,偷偷凑到他耳边:“所以,是她干的?
11
“恩。”莫莱点点头。
“不知廉耻的家伙—要让她吃点苦头吗?”小泉红子眼中闪着冷意。
“我只是车胎被扎了—更大的苦主,在这里呢。”
莫莱拉着红子的手到了走廊上。
浴室里面正吵成一片。走廊将声音微微隔开,只传出来一点低低的人声。
一个矮小的身影孤寂的靠在走廊边。
“米婆婆,您—”
“老身都知道。”七尾米麻木的摇摇头。
莫莱看着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腰间,形容枯槁的老人,表情难得的柔和下来。
她才六十四岁啊,看起来几乎就和当初在人鱼岛上看到的仿妆长寿婆一样了。她这些年都承受着什么样的悲伤?
“隆造是个好孩子,他是老身看着长大的—丽花也是,八重子也是。”她叹了口气,“老身原本觉得,这世上没有谁是理所应当去死的。老身并没有原谅大小姐—但是,一个人死了,就意味着有另一个人伤心。让老身一个人经历这种悲伤就够了,让老身一个人—”
“犯下错误却没有任何惩罚,只会让一个人朝着深渊不停坠落。”莫莱摇了摇头,“不过,我也明白。”
在这件事已经被压下去的情况下—七尾米能找谁伸冤呢?
四井隆造吗?也许对于七尾米,他确实有着感情—但他对八重子呢?
整方吗?地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她承受这一切,与其说是不想让别人悲伤,倒不如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一个复仇的机会摆在您的面前—您会抓住它吗?”小泉红子低声问道。
“不了。”米婆婆转身离去,“老身的儿子死的早,留下八重子这个孤女,
然后她也走了—没意义了。”
小泉红子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莫莱。莫莱摇摇头:“我不会杀她。”
“和她有仇的是一枝隆和七尾米。一枝隆复仇失败了,七尾米放弃了。我和她,最多只是个扎车胎的事,赔钱就行了—‘复仇&039;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
“还是知道的太晚了。”红子踮起脚尖,捋了捋莫莱的头发,“真可惜,四井丽花这人好讨厌啊。”
“什么叫知道的太晚了?”莫莱觉得有些好笑,捏了捏红子的脸,“说得和我知道之后就会帮一枝隆完成计划一样。”
“不会吗?”
“谁知道呢。”
浴室内的争吵声渐渐平息。董事长派的人还要明早才会到,通知警方也得等那时候。草莱不愿再渗和这事。和众人说了一声之后就和红子回房了还是会客厅内。
一枝隆被绑在中间,被众人看管着。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众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可恶—”四井丽花双手抱胸,一脸不忿,“五条修,去泡杯咖啡来。”
“—”五条修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大小姐,我觉得我还是高攀不起—抱歉。”
“你—!”四井丽花紧咬嘴唇,随即看向三船拓也,“那你去!
否则四井集团和你的公司—”
三船拓也眼角抽了抽,缓缓起身。
“不用了—老身已经准备好了。”七尾米端来七杯咖啡。
毛利兰牵着柯南的手站起身,笑着摆摆手:“不用了婆婆,我和柯南准备回去睡觉—”
柯南红着脸点点头,眼神飘忽。
一枝隆自然是没有咖啡喝的—其馀的人轮流取了一杯。
然而当七尾米把加啡端到四井丽花面前时。
只听茶杯摔碎的声音,四井丽花对着七尾米厉声道:“你都知道了吧?!
对,是我,是我害死了你孙女!还装出这幅模样做什么?!”
众人见到这幅场景,都不忍心去看这个可怜的老人。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一枝隆偷偷用嘴叼起自己早就藏好的安眠药,
吐到了毛利小五郎的杯子里。
这本来是他提前准备好,要随机药倒一个人,去伪装手法的。
二阶堂是被按着头淹死的,而他原计划中,在四井丽花被杀之后,他也要去将现场伪造成被按着头淹死的样子。
而在这期间,他打算再药倒一个人,
按着那个人的头浸入水中但不杀死,只是伪装出一个“有连环杀人犯存在”的假象。
事已至此,计划已然全部崩盘—虽然不知道这最后的挣扎有什么用,但做了总比不做强。
“我看你是想毒死我报仇,和一枝隆一样!”
四井丽花绕开呆立在原地的七尾米,径直出了房门。
“大小姐?!”六田将司追了出去,却看到四井丽花径直出了别馆。
“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大喊道,“你敢追上来就让我爸开除你!”
然而话虽这么说,该找还是得找的。如果大小姐真出了三长两短,六田将司面临的可就不是开除这么简单的事了。
之前莫莱友情提供的手电筒还在,六田将司回来叫上了五条修和三船。二人对四井丽花虽然已经没什么兴趣,但好歹曾经朋友一场,四井隆造又是个实在人,平日对他们生意多有照拂,因此还是跟了出去。毛利小五郎则是留下来看着一枝隆。
然而当他把咖啡喝完,没过多久,
却感到眼皮开始打架。
不行—犯人还在—
他强撑着扇了自己一巴掌,清醒了一些,勉强睁开眼看了眼一枝隆。
然而,他却惊骇的发现,一枝隆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绳索,站了起来。
可恶—身体—使不上劲!
“抱歉了—毛利侦探。”
一枝隆拿起桌上的手电筒,对着毛利小五郎的后脑敲了下去。小五郎只觉得眼前一黑,栽倒在沙发上。
一枝隆趁机扒下他的蓝紫色西装穿在身上,拿起手电筒走了出去。
密林中。
四井丽花听到了远处众人的呼唤,但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
三船—什么叫对我没兴趣啊?
还有五条修—虽然你的确高攀,但我允许你不喜欢我了吗?!
六田那个家伙也是—说了不要追出来,还来!
“没找到大小姐吗?”六田将司远远地对着五条修喊道。
“没有!”五条修摇摇头。突然,他馀光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拿着手电筒一闪而过。
他把手电筒的光朝那边照去,由于那人已经走远,他只看到一个穿着蓝紫色西装的背影。
毛利侦探吗—不是说好了由他去看着一枝隆吗?五条修有些摸不着头脑。
算了,也许莫莱先生又下来了?
在灯光打过来时,一枝隆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口。还好,或许是身上的衣服起了迷惑作用,五条修并没有跟上来。
一枝隆在森林里查找着。突然,他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
四井丽花被手电筒照到脸,用手遮挡了一下。逆光之下,她只能看到一身紫色西装。
“毛利小五郎?”她皱了皱眉,“你回去吧,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对面的人影没有答话,只是沉默地追了上来。
四井丽花一惊,感觉有些不对。已然是惊弓之鸟的她开始逃跑,然而天刚下过雨,穿着高跟鞋的四井丽花又怎能跑得过一枝隆?
“救命!救命!!!”
她也顾不上被发现,只好瘫坐在地上大喊。离这边最近的五条修听到呼救,
大喊两声叫上另外两人,随即往声源处赶来。
惊雷闪过,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
当他们赶到时,只看到一枝隆站在空地上拿着刀,仰面望天,笑声越听越象是哀嚎。
“我趁着你们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把安眠药丢进了毛利侦探的杯子里,然后逃了出来—安眠药是我放的,我的外套丢在了大厅里,胸前的口袋应该能检查出安眠药刷蹭的碎屑。不要误会米婆婆。”
看着被他手中的刀吓退半步的众人,他低头凝视了一会儿手中的刀,随即面色平静的把它捅进了胸口。
也许是天天被麻醉从而有了抗性,毛利小五郎没一会儿就醒了。
他忽的一声从沙发上翻了起来,不小心摔了下去,脑袋磕到了茶几。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渍,挣扎着起身,却看到三船拓也、五条修和六田将司三人浑身湿透,站在窗边抽着烟。
天色将晓。山顶的视野很好,隐约的红色日光从地平线那边透了出来。
三船拓也回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毛利小五郎,哑声道:“一枝隆趁着我们不注意把安眠药丢到了你的被子里—然后脱下你的西装当伪装,逃了出去。”
“什么?!四井小姐没有危险吧?!一枝隆抓到了吗?!”毛利小五郎握紧拳头。
三船拓也缓缓摇头:“一枝隆杀了四井丽花—然后自杀了。”
此时,三人的尸体正被防水布裹着,陈列在大厅里。
毛利小五郎的拳头重重砸在茶几上。
早晨。
四井隆造派的人赶到后,完全没想到昨晚上发生了这么离谱的事。通知警方之后,警方很快赶到,为三人收了尸。
没过多久,四井隆造也很快赶到。原本眼框通红,象是要择人而噬的他,听众人说完了二年前的事和今晚的事之后,整个人象是被掏空了精气神。
莫莱和小泉红子对视一眼。
你干的?莫莱使了个眼色。
不是,你呢?红子微微摇头,
然后轻轻歪头。
也不是。莫莱摇了摇头。
于是,莫莱在红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示意她先离开,然后在别墅的酒架上拿了瓶清酒。
估摸着价格,他掏出几张钞票给了屋里的侍者,然后拿了两个杯子,走到小五郎身边,给他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毛利小五郎也没说话,只是一口把杯中的酒闷了下去。
他一边喝,莫莱一边倒。直到高木涉过来问,二人才和众人一道,坐警方的车回了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