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走出茶馆,深夜的凉风迎面扑来。
龙雨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一个带着体温的外套便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抬起头,陈凡已经自然地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连同那阵凉风也一并隔绝在外。
“谢谢。”龙雨晴的声音细若蚊吟。
月光下,女孩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里像落入了揉碎的星光,亮得惊人。
陈凡的心脏象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走吧。”
车子缓缓驶入沉沉夜色。
龙雨晴坐在副驾驶,双手抱着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偷偷看着专心开车的陈凡。
车窗外的路灯光影一盏盏掠过,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替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真实又遥远。
她忽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
那个叫“判官”的代号,又代表着怎样一段血色淋漓的过去?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和心跳。
就在快要抵达龙家别墅时,龙雨晴终于攥紧了手里的外套,鼓起勇气,轻声开口。
“陈凡。”
“恩?”他目视前方,随口应道。
“那个代号‘判官’,它”她有些语无伦次,最后索性直接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杀过很多人?”
这个问题太过直白,也太过尖锐。
陈凡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一下,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明明灭灭的路灯,声音很淡。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好人坏人,只有死人和活人。”
一句话,让龙雨晴的心沉了下去。
她没有再追问。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惊惧和心疼一并压下,换上了一副郑重的语气。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
龙雨晴顿了顿,一字一句地继续说:“记得来找我。龙家虽然比不上京城那些庞然大物,但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她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陈凡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路灯的光从他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玩味和深沉,反而有了一丝暖意。
他笑了。
“好。”
车子稳稳停在龙家老宅门口,龙雨晴落车,将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递了回去。
“晚安。”
“晚安。”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朱红色的大门后,陈凡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敛去,发动车子,融入夜色。
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客厅的灯还亮着,陈雪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正放着无聊的午夜剧场,声音开得很小。
陈凡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关掉电视,拿起沙发扶手上的薄毯,小心地给她盖好。
或许是他的动作惊动了她,陈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带着浓浓的鼻音:“哥你回来了?”
“恩,吵醒你了,睡吧。”
“你答应我的,要早点回来的”小丫头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又沉沉睡了过去,嘴角还带着一丝安心的笑意。
陈凡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刀光剑影,只要回到这里,看到妹妹,他那颗冰冷的心总能找到一处最柔软的港湾。
回到书房,陈凡打开了计算机。
一封经过三重加密的邮件,正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发件人:影。
邮件内容很短:【东西已按计划送达。京城那几条鱼,开始咬钩了。】
陈凡指尖轻点,回复了两个字。
【辛苦。】
关掉邮件,他点开了另一个被严密锁定的文档夹。
那是龙振华给他的那份名单。
一个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一张复盖了整个京城的巨网。
周家,不过是这张网上最不起眼的一只小蜘蛛。
陈凡的目光在名单上缓缓移动,最后,停留在一个“赵”字上。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起来,屏幕上的代码流光速闪过,映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冷酷。
既然已经掀了桌子,那就干脆把整场宴席都给他们扬了!
第二天上午,凡雪集团。
陈凡刚在办公室坐下,刀疤就火烧眉毛似的闯了进来,连门都没顾上敲。
“老板!出事了!”
陈凡抬起头,从一堆文档中移开视线:“什么事这么慌张?”
“京城!京城来人了!”刀疤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凝重,“是个硬茬子!”
“什么人?”
“姓赵,叫赵天行!”刀疤压低了声音,象是怕被谁听到一样,“我托人打听了,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赵家的二公子!听说在京城横着走的主儿!”
陈凡端起茶杯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赵家。
来的还挺快。
“他什么时候到?”
“已经到了!”刀疤擦了擦额头的汗,“人就在楼下大厅,点名要见您!老板,这帮孙子来者不善啊!”
陈凡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让他上来。”
“老板,这不明摆着是鸿门宴吗?”刀疤急了,“要不我先带兄弟们去会会他?”
“鸿门宴?”
陈凡笑了,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几分轻篾。
“就他?还没资格摆这桌席。”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英俊,气质儒雅,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却带着一种审视和居高临下的味道,一进门就在打量着办公室的陈设。
“想必这位就是凡雪集团的掌舵人,陈总了,久仰大名。”
赵天行伸出手,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赵二少。”
陈凡与他轻轻一握,便松开了手,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不知道赵二少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赵天行也不绕圈子,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双腿交叠,姿态很是放松。
“周家的事,是陈总的手笔吧?真是雷厉风行,我们这些在京城的人,都听到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