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玄突然沉默了,她看着嬴风,粉色的眸子中是前所未有的色彩。
目光中仿佛有着水波流转,丝丝缕缕连接在自己身上,不舍得断开。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莫名的恨意,但是却又并不是在针对别人,就象在恨某些并不切实存在的东西,比如说——命运?
复杂得即使是嬴风也无法完全弄懂。
于是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和符玄对视着。
二人的目光接触得越来越久,符玄突然抿住了自己的嘴唇,脸上也出现了奇怪的红晕。
青雀觉得周围的气氛好象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与符玄的异状不同,嬴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静。
终于,他开口:
“太卜大人,你还有工作吧,要一直看下去吗?”
听见嬴风的话,青雀一脸震惊地看着符玄。
太卜大人刚才是在发呆吗?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符玄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在嬴风提醒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转过身去。
“跟本座来吧。青雀,人已经带到,你可以回去了。”
符玄说到没有等任何人答应,便自己朝着前方走去。
“哦,好……好的太卜大人。”
青雀答道,觉得符玄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她手伸向自己的肩膀,却被嬴风握住。
青雀象是突然被吓到了一样,紧张地看向他。
却只见嬴风摇摇头。
“毯子送你了,不想要的话等我回去再还我吧。现在罗浮的天还没亮,路上也冷。”
他说着轻轻拍了拍青雀的肩膀,似乎决定好了,青雀说什么也没用。
嬴风迈步朝着符玄离开的方向走去,青雀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喊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嬴风回头:
“太卜大人安排的行程,我又怎么知道?要不你问问?总之会回去的。”
他说完,青雀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嬴风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蓦地,少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预感,盯着对方的方向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真的……吗?”
青雀喃喃道,没人回答她,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她突然转头看着载两人来这里的星槎,手中出现几枚帝垣琼玉。
作为能一个人将失传已久帝垣琼玉从史书中复现出来的人,拿帝垣琼玉卜卦什么的只是洒洒水啦。
或许是因为相性太过契合的原因,青雀拿帝垣琼玉卜卦出来的结果比常规方式还准。
而一般能让她用这种方式的都是一些大事,比如说太卜大人今天会去哪里捉她摸鱼啥的。
现在青雀用它卜了一卦,但是得出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皱紧了眉头,心中的感觉越发强烈。
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青雀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算了,大不了被开除嘛,我青雀摸了这么久的鱼,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决定,今天也要摸鱼,而且要摸个大的!
……
符玄自顾自地向着前方走,嬴风慢慢地跟在她后面。
二人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沉默得有些诡异。
最终还是符玄忍不住了,她停下了脚步。
“本座能问你一句话吗?”
符玄开口,但是并没有把头转过来。
“太卜大人请说。”
嬴风答道,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符玄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还是会这样。
但是这算什么啊,他就一点都不重视吗?还是说其实他不知道?
不,符玄肯定嬴风一定什么都知道。
她又一次轻咬嘴唇。
“你……为什么来到仙舟?”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仿佛在这整颗灰暗的星球上都没有半点声音。
符玄似乎明白了什么,脑袋微低。
“为什么不回答啊?坏蛋,你说话!你……”
符玄忍不住转头,却突然愣住。
因为嬴风正从远处走过来。
为什么?难道刚才他走开了?可是符玄明明能感觉到对方的脚步刚才就停在自己身后。
嬴风走近了。
“抱歉太卜大人,我才注意到你好象有东西掉在半路上了,让你久等了。”
嬴风将自己捡起来的东西递了过去,那是一张卷起来的纸页,看上去似乎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
符玄接过,呆呆地盯着它。
“这里的风好象有点大,太卜大人要保护好眼睛,别再被吹红了。”
“至于我为什么来仙舟?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有人问过我一遍了。”
嬴风说道,他的语气又回到了那股万年不变的平淡。
“因为我是一名与开拓同行的无名客,而列车恰好来了这里而已,就这么简单。”
嬴风迈步,慢慢从符玄的身侧走过。
看着前方的路段,似乎有某种隐蔽的未知等着他。
“景元将军就在前面吧,太卜大人送到这里就行,来仙舟已有一段时间,说起来还未曾好好拜会过他。”
他说着便朝着前方走去。
“你给本座站住!”
符玄突然大声喊道。
嬴风又停下了脚步,两人背对着背,都没有回头。
“太卜大人可别太激动了,眼下还是工作时间。”
嬴风淡淡地说道,符玄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回归正常。
“嬴风先生,本座还想问你,你之前说:人的命运并非无法改变,可是真话?”
这次问题的答案符玄没有等太久,嬴风立马就回答了:
“自然是真话。”
说完,脚步声响起,又渐渐地越来越小。
符玄闭着眼,似乎是不想视线中出现任何有关这个世界的东西。
一滴眼泪缓缓流下,符玄轻声喃喃:
“骗子!”
……
嬴风走过一个小坡,顶上一个白发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景元看到嬴风,连忙站了起来,微微行礼。
“先生,景元恭候多时了。”
他躬敬地喊道,今天的他有些不同,并未穿平常那一身铠甲,而是一席单调的布衣。
更奇特的是,景元的额头上缠了一条黑色的布带。
嬴风微微点头。
“景元将军好久不见了。”
景元闻言,弯着的腰又低了几分。
“这声将军,景元不敢受。”
“仙舟翱翔近万载,当初那些求取长生之法的人早已不在,如今这将军——这仙舟……”
“不知道陛下要如何降罪?”
他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嬴风脸上的每一点细微的表情与每一丝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