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宇宙之中,突然间出现了一个身影。
金色的枝条从他头顶延伸而出,散发着无限的生机。
三条手臂蜿蜒如树木的躯干,光芒从那上面照射而出,看起来无比神圣。
然而那手臂上猩红色的眼珠又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他是怪诞、慈爱、生机的神明。
【丰饶】——药师!
镜流看着那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大身影,眼中绽放出猩红色的光芒。
并非魔阴身,那红光中是凛冽地、不夹杂一切地、最纯粹的杀意!
她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寒霜从嘴中随着呼吸喷出。
然而怀中之人的触感让镜流及时冷静了下来,她又转头看向嬴风,刚才那席卷而出的威严造成的大脑空白已经渐渐恢复,而眼前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那微微飘荡的珠帘下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眸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冷漠金色。
狰狞的龙纹在黑色长袍下展开。
明明是人类的样子,身上的气息却浩瀚无边,甚至在药师面前也毫无颓势。
镜流惊讶地发现,他的气势隐隐有压过神明的趋势!
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竟然压制了神?
嬴风的这副模样镜流从未见过,脑海中也从未有过任何一点印象,就连相似的形象都没有。
镜流想开口,却被震撼得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而就在这一瞬间,嬴风突然动了。
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是挥出一剑。
剑光斩碎了空间飞掠而出,镜流的视线紧紧盯着那道剑光,只觉得自己千百年来的认知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它好似脱离了速度这一概念,镜流的目光无法捕捉,只觉得瞬间便已出现到药师之前。
随后,更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镜流只觉得自己眼前恍惚了片刻,随后,神圣的光芒在宇宙中褪去,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道唯一的身影。
神——逃了?
神落荒而逃!
这个想法从镜流的心中升起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是如此地真实,那股气息彻底消失了,【丰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嬴风。
眼中的神色复杂无比。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嬴风突然将太阿剑朝着前方抛出,随后整个人转身紧紧抱住镜流。
感受着身上载来的触感,镜流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看向嬴风的脸,通过那如瀑布般的珠帘,镜流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张熟悉的面容之上,是化不开的凝重之色。
还有什么问题?
镜流无法思考这个问题,她的大脑又变得一片空白。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了男人宽厚的胸膛与容颜。
在镜流愣神的时候,嬴风伸手一招,头顶的玉玺自动回到了他手中,随后,比之前还要耀眼的光芒散发而出。
嬴风紧紧地盯着某处,只有他自己知道,药师的离开的缘由并非太阿之威。
而是在那目光所不能及的黑暗之中的另一个存在。
嬴风知道他在,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他才会问药师:你当真敢来?
而为什么命途狭间会将嬴风带到他的身边,这很简单。
这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因为嬴风刚才的行为触及了那条极为特殊的命途。
无中生有,可谓造化。亦或者——【存在】!
他正是宇宙一切的终局、时间的答案、命途的尽头——【虚无】!
又与可可利亚那次不同,嬴风塑造她的肉身时消耗了两天的时间与能量。
但是这次,他只是开了个口。
第几次见了?
八千年来见过无数次,饶是嬴风的记忆力都有些记不清了。
而即便已经是老熟人,但每次面对这一位,嬴风都不得不打起全部的精神来应对。
若现场只有嬴风一人尚且还好,但是这次多了个镜流。
玉玺持续散发着光芒,远处,一道金色的流光划过寰宇,嬴风伸出手,一支剑柄被稳稳接住。
是太阿,只不过它此时被他影响,变成了这幅模样。
剑柄在接触嬴风的一瞬间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随后流动的青铜突然凭空产生,缓缓化作剑刃。
光芒逐渐隐没于太阿二字之中,一阵轻颤,尖锐的剑鸣无视了真空的环境响彻寰宇,好象来自于人的内心深处。
此时的太阿没有了之前那副古朴的模样,象是崭新铸造而出。
应该说这个样子才是太阿真正的样子,也是嬴风记忆中最熟悉的样子。
他看着手中之剑,眼中的神色无比复杂。
流光一闪,太阿剑消失不见。
它无法斩开【虚无】,并非虚无牢不可破,嬴风知道,只是自己的道走得还不够远。
但是能够延缓一会儿他的影响,已经大大超乎嬴风的预料了。
他低头,怀中的镜流眼神迷离地盯着自己,似乎是出于半昏迷的状态。
嬴风眼中流光闪动。
“抱歉,现在得请你和白露一起先睡一会儿了。”
话音落下,镜流的眼眸逐渐闭上,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与耳畔的声音深深地烙印进了她的脑海。
就算昏迷,镜流依然死死抱着怀中的身影。
“阿哈!”
嬴风朝着虚空之中喊了一声。
但是那个平日里随叫随到的神明此刻却没有发出回应。
是因为【虚无】的影响吗?
嬴风摇了摇头,他知道绝对不是。
“我道歉好不好?”
他说了一声,下一瞬间,漫天飞舞的面具突兀地出现,最终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
没有笑声传来,就连那些之前什么模样都有的面具此刻也只剩下了哭脸。
“阿哈的陛下要死了,阿哈好伤心,呜呜呜呜……”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面对这个称呼,嬴风虽然脸色有点黑,但是还是没说什么。
“阿哈要写一封遗书,警告【欢愉】的所有行者,不要去找星神的麻烦。”
她手中出现了纸和笔,竟真的开始写了起来。
“你不是说要死的是我吗?你写什么遗书!”
嬴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说道。
阿哈突然抬起头来,一脸奇怪。
“陛下竟然不要阿哈陪葬吗?阿哈实在是太感动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