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明一族与邪教组织勾结?太卜大人能仔细说说吗?”
“将军在【药王秘传】所使用的丹药中发现了持明髓,因此产生了怀疑。”
其实这已经涉及到了仙舟的秘密,符玄本不应随意透露给嬴风这个外人。
但是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思考,话就已经从嘴里吐了出来。
她无法对嬴风隐瞒,又或者说无法拒绝嬴风提的要求。
就象刚才符玄本应强行带着嬴风离开这片被封锁的局域,而现在却仿佛没发生任何事一样陪着他到了这里。
就象对方在她心中的地位远远高于意识,甚至是原则。
发现这一点的符玄忍不住捂住胸口,自己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符玄看向嬴风,他的神色如常,似乎只有自己有这种感觉。
“持明髓?哼,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嬴风说道,符玄闻言心中感到一阵奇怪。
为什么?当时将军也仅仅依靠持明髓便断定持明一族有参与其中,而现在嬴风也是如此。
“持明髓具有极大的药用价值,但是获取过程却有违人伦,甚至还会影响到持明一族的延续,依本座来看他们其实完全没有动机会这样做才对。”
符玄紧紧盯着嬴风的表情,想从上面看出些什么,但她失败了,因为嬴风直接说了出来:
“我看倒未必。”
他摇摇头,闻言的符玄脸上一愣,嬴风接着说道:
“若我猜得没错的话,这【药王秘传】应该与【丰饶】有关。既然如此,那么持明一族内的某些人想借此机会窥探长生甚至是【繁育】也不会奇怪。”
嬴风的话落入符玄的耳中,她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但龙师们真的会为了这缈茫的一点点机会就不惜残害同胞?”
“龙师?持明一族掌权之人不应该是龙尊吗?我记得上任龙尊应该叫……丹枫?”
嬴风问,符玄一时间顿住。
她有些惊讶于嬴风身为第一次来仙舟的化外民会对持明一族的事有所了解,也奇怪他既然了解却又不知道持明族现在的情况。
符玄摇了摇头。
“现任龙尊白露还太过年幼,所以如今持明一族的大小都是由龙师在进行处理。”
“白露小姐,她是龙尊啊。”
嬴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太卜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徜若你以现在的年纪身患绝症,却无法短时间得到解脱,病情一直拖延,你会有什么感觉?”
符玄双手抱胸。
“本座知道你想说什么,病急乱投医,这是持明的现状。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会做到残害同胞的那一步。谁在治病时会选择将自己身体彻底搞垮的办法?”
“我见过。”
嬴风说到,符玄的瞳孔突然一怔。
他的眼中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变得前所未有地唏嘘与荒芜。
“就拿长生来说,我见过有人为了那种东西而亲口饮下致命的毒药,甚至那人还是一个从未失策过的智者。”
“太卜大人,你或许未曾体验过,当一个人的一切完全交由命运来决定的时候,他会变得多么疯狂。”
“不顾一切地、拼了命地都想要从命运的手中夺回来一点什么,即使……仅仅是自己死亡的权力。”
话音落入符玄的耳中,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幅熟悉的画面,一段不愿意被想起的回忆被这几句话给强行从记忆的荒漠中挖掘上了表面,直直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曝晒。
“你说本座没有经历过?”
符玄开口,她的脑袋微低,嬴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对方的语气中,嬴风知道自己这时候大概不应该说话。
但他没有选择沉默,而是继续开口:
“太卜大人经历过吗?我怎么未曾察觉?按理来说有过这样经历的人应该不会再喜欢被命运左右的感觉啊。”
“是,本座是不喜欢。”
“那么太卜大人……”
“可是不喜欢又有何用?”
符玄突然抬起头来,嬴风话说一半便顿住,他看着符玄的脸,眼框中已经一片模糊,一滴晶莹从眼角缓缓流下。
“本座曾经试图去反抗过,但是最终的结果却告诉了本座,何为造化弄人。”
“你说你见过有人拼命想从命运手中夺回死亡的权力,但那当真不是命运安排好的吗?”
“既定的命运如何才能改变?这个答案本座找了几百年,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就象本座与你……”
符玄紧紧盯着嬴风的眼睛,嘴唇轻咬,目光无比复杂,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坏蛋,你说,命运如何改变?你说啊!”
符玄的眼泪一股股流下,她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出如此窘境,忍不住低下头。
嬴风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这次没有再象刚才那样开口,但他并不后悔他刚才的开口。
即使就象他说的,他并不擅长安慰人。
嬴风慢慢靠近符玄,二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二十厘米。
他将手放在了符玄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片刻。
“都是你害的,坏蛋,坏蛋,坏蛋!”
符玄悄悄抹着眼泪,幸好他们现在在云骑军的正后方,丹鼎司人迹全无,所以没有人看见。
嬴风叹了一口气。
“言语总是无力,但是却能让人泪眼婆娑。或许是我的认知片面了。既然如此……”
他顿了顿。
“命运也可改变,我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你信我罢。”
符玄没有回话,而是嘴里一直在喊着:
“坏蛋,坏蛋……”
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在二人侧面的远处,一个刚从鳞渊境入口走出的人影将视线投了过来。
景元默默注视着前方的两道身影,若非符玄一席粉色太过显眼,且嬴风身上的气质又如烈阳般夺目,他可能也不会注意到这一幕。
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