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还有你不要插队啊喂!”
面对男人的插话,白露有些不满地说道。
“抱歉抱歉,只是我当过医士,又有点赶时间,所以……”
男人说道,他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相貌也中规中矩,然而不知为何,白露一眼看上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原来如此,但是说得简单,忘掉,能忘的话还哪儿来那么多事。”
白露叹了口气,这种癔症自己也诊治过不少了,但是到头来真正痊愈地却没几个。
“我不想忘记。”
白发女子摇了摇头。
看吧,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忘掉就好,但是内心却舍不得,要不然说是癔症呢。
“为什么不呢,一直记着不是在折磨自己吗。”
男人又说道:
“因为对方对你很重要?但要我说其实并不是,仔细想想的话,人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真正值得记一辈子的人,就算他给你帮了再大的忙,哪怕救了你的命又如何?”
他摇了摇头。
“生命何其浩瀚,不应有任何东西能被生命从中途裹挟到终点。”
“所谓的忘不掉,只不过是在一次次的回忆中不停地添砖加瓦,将对方曲解成了偏离于现实的一个抽象而完美的个体。”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也并没有象你想的对他那么执着。”
男人说完,白发女子沉默了,白露也若有所思。
她刚才听男人前几句话的时候觉得完全就是强词夺理,但是最后白露不由地也认为有点道理。
然而这样就行了吗?癔症能仅凭几句道理就能有所缓解吗?
她看向白发女子,对方一直没有说话,但另一位姑娘却笑吟吟的看着男人。
“先生所言,妾身茅塞顿开,当真是如此。”
她说完,男人转头,不知为何,盯着她看了好久。
“既如此,二位姑娘能结束了吗?我还有些许问题要找龙女大人。”
“不行。”
白发女子摇头。
“当然可以,先生有问题便问。”
那女子微笑着说道,白发女子看了她一眼,她又说:
“只是若我们想在这旁听一二,先生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话音落下,男人沉默片刻。
“好,你们要听便听吧。”
闻言女子笑容更甚,拉着白发女子稍稍挪动了几步。
男人看向白露。
“你还有什么问题?”
白露问道,她并不奇怪男人当过医士还来找自己问诊,毕竟医者不自医。
她只是奇怪男人看上去身体上一点毛病也没有,中气足得很,又不象有心病的样子,刚才那个冷冰冰的白发大姐姐至少表现得还挺明显,但这个男人白露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只不过……白露眼神微凝。
隐藏得太好了也是有可能。
“龙女大人,我时常感觉自己的身体中有两个人的意志,应该怎么办?”
白露闻言一愣。
“你也是癔症啊,人格分裂的话我也只能给你开点药,你得找找更专于这方面的医士……”
她话刚说一半,被男人摇头打断。
“并非是人格分裂,我确信,因为人不可能在刚出生就患上这种病。”
白露不知为何,突然眼睛瞪大。
“你的意思是……”
“他好象是一个完整的灵魂,最开始的时候我只能感觉到他存在,但是到后来我能与他交流,甚至他还有名字,还有自己的经历,龙女大人,我这是否是一种从未有过记载的病,或者您是否诊治过此类患者?”
白露听着男人的话,越听越心惊。
她沉默片刻,点点头。
“有的,算上你的话,本小姐一共见过两例。”
“哦?竟然真的有吗!不知那位患者如今是否痊愈了。”
“应该……还没有吧。”
“这样吗?难道他还一直在困扰?”
“也不是,这个病症对她好象没造成过什么麻烦。”
闻言,男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
“既然如此,谢龙女大人解惑,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便打算转身离开,然而白露却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你不让我给你开个药方了吗?”
“不用了,既然那人经过诊治都尚未痊愈,那我也没什么必要了。”
“那你也可以给本小姐开个方子啊,你也是医士,万一本小姐能受些启发呢?”
白露问道。
“药方?龙女大人当真想要?”
男人停下脚步转头。
白露突然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尤豫。
“那就恕在下拙见了。”
男人象是没看到白露的异状。
“这药方也没什么特别,甚至不能算药,只是一句忠告。龙女大人,人终有一日要面对离别。”
话音落下,白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体突然一颤。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挥挥手权做告别,便匆匆离去。
“本小姐问你话呢,你别走啊!”
她朝对方追去,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但是没等她追上,眼前突然一晃,多了两个身影。
一个是身穿长袍的女子,好象就是刚才来找她问诊的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女子只是经过白露的身侧,脚步不停地朝前方那个男人追去。
而另一个人则是停在了白露的身前,身穿着丹鼎司的制服。
“龙女大人,会诊期间可不能乱跑。”
白露偏头看着前方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不甘地握紧拳头。
……
芈氏追到一个角落便停下脚步,她看着眼前矗立着的一堵高墙,眼神十分复杂。
待她徘徊半天,终于离去,两个人影显露而出。
嬴风揭下脸上的面具,一下子敲在身侧之人的脑袋上。
“我还以为你能有点用!”
另一个人委屈巴巴地捂住脑袋,不公地控诉:
“阿哈不背锅,她和你的关系,阿哈要骗过她,阿哈做不到!”
嬴风一点也没相信这家伙的鬼话,他几乎可以肯定阿哈就是故意的。
“闭嘴,雅利洛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清呢。”
他又在阿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但没等他收回手,就被阿哈握住。
“别生气嘛,我的朋友,阿哈都已经变成这样补偿你了,要还是不够,阿哈就只能……”
她说着视线瞄向嬴风身上的某个地方。
太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连一瞬间的时间都不到。
嬴风抽回了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太阿剑,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朋友,你这就表现得有点过了。”
“闭嘴!”
他终究没能下得去手,只是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
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拽,嬴风回头,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眸。
时间仿佛停顿了片刻,看着她这副模样,嬴风的眼神不禁有了一点变化。
心中抽动了一下,嬴风握住阿哈的手,随后——
太阿剑将她砍成了臊子,消失在空中。
一阵大笑声传来,面对满地的彩带,嬴风嫌弃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