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阳。
天空中下起了雨。
闪电的亮光通过纱窗照射进大殿里。
那像征地位的座椅上,正坐着一名面容稚嫩的少年。
他面色平静,眼眸似闭非闭,沉默着好象在等待什么。
一名宦阉走了进来,他走得有些急,腰间的鱼符随着步伐不停晃动。
“王上,罪人业已伏诛。”
他躬敬地弯下腰,向这名少年臣服,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上面放着一枚四四方方的玺印。
然而少年没有动,他的眼神依旧凝视着不知道何处,没有一点变化。
“太后呢?”
“自刎而崩!”
宦阉话音刚落,窗外一道落雷劈下,轰鸣声震耳欲聋,他将腰弯得更低。
少年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王上,王印在此。”
那名宦阉似乎十分兴奋,他确实应该兴奋,因为这可是自己献上去的!
他甚至激动地有些气喘了。
然而他等了一刻又一刻,直到自己双手都变得酸胀,腰杆弯得疼痛。
“王上!”
“闭嘴。”
少年淡淡地说,宦阉身体被吓得一颤,咬牙也不敢妄动分毫。
“寡人想问你件事。”
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宦阉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知道王上正站在自己面前。
“王上乃一国之君,微臣不过一寺人,岂敢狂言乱耳。”
“呵,一国之君。”
少年悠悠开口。
“寡人问你,你可有好友?”
“回王上,微臣宫中有一同乡。”
“你和他相识几年?”
“九载有馀、”
“关系如何?”
“情同兄弟。”
少年没有再问,而是眼神瞥向盘中的玉玺。
“九年,九年啊,水滴九年顽石亦无所存,可是……”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迷茫。
“你告诉寡人,为何此之九年,寡人的生母却要置寡人于死地!”
少年大吼出声,那名宦阉突然屈膝在地。
“禀王上,微臣不知。”
他似乎极为恐惧,腰弯得极低,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斗。
少年看着他,眼中满是苍凉的无奈。
“你为何要跪?”
“王上有怒,臣不跪乃是不敬。”
“你有同乡,有好友,为何要跪寡人?”
宦阉一时之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把头低得更低。
“禀王上,臣之同乡已魂落九泉。”
少年一愣。
“你刚才不还跟寡人说……”
“微臣实不敢欺瞒王上,三日之前他还与臣相谈家中琐事。”
那名宦阉继续说:
“只是他侍太后于雍地行宫,臣昨日奉命破门,被臣亲手斩下其头颅!”
声音落下,大殿上沉默了不知多久。
“你……亲手杀了你的同乡?”
“禀王上,是反贼!”
他说着,丝毫没有温度的言语象是外面瓦砾上滴落的雨水。
少年再次沉默了,他觉得跪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名宦阉托着玉玺,而是连在一起的、一整块冰冷的石头。
“经年不为金玉尘,寡人有命……是寡人。 ”
他突然吐出这么一句,宦阉似乎有所预料,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
少年眼神平静如死水,手缓缓伸向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