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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诗与火的征途(1 / 1)

垂拱二年,六月三十日,庚日。

离开居延海附近的“塞上绿洲”,游骑将军陈子昂率领的大军,就进入了茫茫的戈壁与荒漠。漠北的风,仿佛被烈日烤得焦脆,刮在脸上带着细沙的刺痛。

马背上的陈子昂,想起他和监军乔知之、监察御史王无竞在同城北门外执手作别的场景。

三位好友没有多馀的寒喧,他们的手握在一起,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伯玉,万望保重。“乔知之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我们都要平安归来。“陈子昂颔首,目光掠过两位挚友消瘦的面庞:“这一战,我们大唐必胜!”

游骑将军陈子昂与监军乔知之、监察御史王无竞在同城告别后,率领着部属两千人马踏上北疆征途。

他们的左侧翼,还有仆固怀忠带领的两千仆固人马。

七月一日,卯初。

峡口山南麓,眼前西北隔壁荒漠的景象,已与居延海的绿洲迥然不同。

汉长城的残垣断壁如巨龙的骨骸,在赭红色的山脊间若隐若现。

有些地段还能看出夯土的层次,更多的地方已经坍塌成不起眼的土垄。

一具具森然白骨半埋在沙土中,分不清是战马还是士卒的遗骸。偶尔能看见锈迹斑斑的断箭簇,在日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将军,前方就是峡口山了。“亲兵校尉魏大策马靠近,压低声音,“斥候回报,五十里内无敌踪。“

陈子昂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锁定在远处那道如巨斧劈开的山隘。

那是通往北疆的咽喉,也是此行第一个险关。

仆固怀忠催马上前,这个铁勒汉子指着山隘道:“陈将军,这就是峡口山。五年前的秋天,我的堂兄仆固乙突就是在这里,带着三百部众挡住了突厥人一个千人队的突袭,整整守了三天,后来他战死了。”

陈子昂注意到仆固怀忠握缰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听说过那一战,三百仆固勇士最后只剩十七人,尸首都没能找全,当时的铁勒诸部对大唐也是忠心耿耿。

午时,峡口山隘口,大军在隘口内依山势扎营。

在陈子昂的指挥下,唐军的营寨虽简易,却暗合卫公兵法要义: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如何在戈壁扎营,大唐军神李靖在实战手册里写得一清二楚。

军中的斥候已被派往百里之外,军营中只闻战马偶尔的嘶鸣和兵甲碰撞的铿锵。

游骑将军陈子昂与乔小妹骑马并辔,行至隘口上方的一处高台。从这里俯瞰,整条峡谷尽收眼底。

“好一个天险!“乔小妹不禁赞叹。她今日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皮甲,长发束成男子发髻,更显得眉眼清冽。

塞外的风从峡谷深处呼啸而来,扯得他们的披风猎猎作响。

陈子昂勒住坐骑,目光所及,群峰如铁,赤红色的山岩在烈日下仿佛还在燃烧。远处,大漠孤烟被狂风扯成扭曲的型状,长河落日的圆轮泛着血色的光晕。

“昔日在麟台读史册,已知此地乃兵家必争之死生之地。“陈子昂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今日亲临其境,方知其险峻磅礴,一至于斯!“

他的目光久久流连在那如巨兽獠牙般的丛石间,那些赤红色的山体仿佛吸纳了千百年来所有的鲜血与呐喊。

乔小妹轻声道:“将军可知道,这峡口山在汉代叫做&039;祁连阙&039;?祁连阙,匈奴谓之天山,汉使张骞凿空西域,始通此道。

陈子昂略显惊讶地看向她:“小妹博闻。“

“家父曾任凉州刺史,我幼时常听他讲述边塞典故。“乔小妹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这险关固然能屏藩中原,护佑黎庶,却也见证了太多征人埋骨他乡。汉武帝时,贰师将军李广利征大宛,六万大军出敦煌,归来时不足万人,多少士卒就倒在这峡口山外。

陈子昂点点头,乔小妹所言不虚,乔父确实曾当过驸马都尉、凉州刺史。他想起昨日路过的那片白骨散落的战场,这沉默的山河,既是大唐的屏障,也是无数将士的埋骨之地。

忽然,陈子昂胸中块垒翻涌,诗兴大发,一首诗脱口而出:

“峡口大漠南,横绝界中国。

丛石何纷纠,赤山复翕赩。

信关胡马冲,亦距汉边塞。

岂依河山险,将顺休明德。

物壮诚有衰,势雄良易极。

逦迤忽而尽,泱漭平不息。“

诗句在猎猎风中传开,带着山石的重量。乔小妹凝神倾听,待他吟罢,眼中闪过震撼的光芒。

“将军此诗,非独状景雄奇,得其神髓,更暗含深沉警世之思!衰,势雄良易极&039;!诚哉斯言!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清亮:“纵然关山险固,若庙堂失却&039;休明之德&039;,不能恤民安边,只知穷兵黩武,再如何的天堑,亦难保长久安宁。此语,当为那些高居庙堂、执掌权柄者戒!“

陈子昂惊讶地看着身旁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女子。她不仅精通医术,对诗文的见解也如此深刻。

两人相视一笑。

陈子昂心想,这大唐女医,竟然也还懂边塞诗歌,难得的佳人。看来,她十九岁还未出嫁,确实不是她的原因,大概是这世上很难有入她眼的奇男子吧。

同一时刻,西行路上。

监军乔知之与监察御史王无竞的队伍正沿着弱水河畔艰难前行。

夕阳西下时,他们在一条已经半涸的冰溪旁扎营。这里曾经是唐代的戍堡,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几个民夫的尸体被随意掩埋在沙土中,露出苍白的指尖。

“直为怀恩苦,谁知边塞情。“乔知之在摇曳的油灯下,写下《出塞》的最后两句。诗中描绘的“沙场三万里,猛将五千兵“、“旌断冰溪戍,笳吹铁关城“,正是眼前景象的写照。

监察御史王无竞在一旁默默研磨,忽然道:“乔监军可知道,我们今日路过的那个戍堡,贞观年间曾驻守过一百二十名士卒?“

乔知之抬头看他。

“《河西戍卒录》记载,“王无竞继续道,“贞观十九年,这个戍堡被突厥围困半年,守军粮尽,以皮甲、弓弦为食。最后解围时,只剩十九人,个个形销骨立,却仍牢牢守着大唐旗帜。“

乔知之笔尖的墨滴在纸上,洇开一团黑晕。他想起白日里看见的那些死去的民夫,那些须发花白却还要巡哨的老兵,心中一阵刺痛。

七月初二,夜。峡口山大营。

大部分营帐已经熄了灯火,唯有巡夜士卒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马嘶,打破塞外的死寂。

陈子昂在自己的营帐内,就着一盏豆大的油灯,难以入眠。拂云和拂月侍立在一旁,默默地为将军整理明日要穿的铠甲。

想起乔知之将要去的丁零塞,陈子昂提笔醮墨,在纸上写下沉郁顿挫的诗行:

“苍苍丁零塞,今古缅荒途。

亭堠何摧兀,暴骨无全躯。

黄沙幕南起,白日隐西隅。

汉甲三十万,曾以事匈奴。

但见沙场死,谁怜塞上孤。“

没有胜利的凯歌,没有功业的眩耀,只有对战争残酷本质最直白的揭露。那些无名士卒的牺牲,那些塞上孤儿的眼泪,都在这字里行间流淌。

“汉甲三十万,曾以事匈奴。“他轻声吟诵着这句,想起近年来北疆、西陲不断的烽火,想起将士们疲于奔命的身影,想起阵亡名录上那些永远年轻的名字。

拂云忍不住低声道:“将军,昨日我听营中一个老火长说,他的儿子去年在河西阵亡,尸体至今没有找到。他的儿媳改嫁了,只留下一个三岁的孙女“

陈子昂的手微微一颤,墨迹在纸上晕开。他收起笔墨,帐外的天色依旧漆黑,漠北的方向,依旧是一片吞噬一切的沉寂。

诗,抒发了他胸中的块垒,却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现实的严峻。凭借大唐虎贲之锐,或可一时击退突厥人的凶锋,但这远非意味着北疆可以高枕无忧。后突厥汗国的威胁,依然如同浓重的乌云,沉沉压在大唐的北境在线。

七月初五,卯初。

陈子昂率领两支大军继续北上。越往北走,天地越发开阔,也越发荒凉。

陈子昂的诗与乔知之的《出塞》、《苦寒行》等篇章,开始在军中小范围传抄。那些大多不识字的普通兵卒,或许不能完全理解诗中用典的深意,但像“黄沙幕南起“、“但见沙场死“、“直为怀恩苦“这样直白而惨烈的诗句,却象钝重的刀子,狠狠击中了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识字的老火长在休息时,给同袍们念了陈子昂的《度峡口山》。当念到“物壮诚有衰,势雄良易极“时,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陈将军懂我们。“老火长对身边一个年轻士卒轻声说。

后来,这些诗作传到了主帅刘敬同手中。这位百战老将在灯下细细品读,当读到“谁怜塞上孤“时,他久久沉默。

“传令,“刘敬同终于开口,“今后阵亡将士的抚恤,务必及时发放。若有克扣,军法处置。“

通过这些浸透着血泪与忧思的文本,刘敬同在陈子昂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同于寻常武夫悍将的格局与情怀。这个年轻人心中装的,不仅仅是个人功名,更是家国命运与士卒生命。他心里对陈子昂愈发欣赏。

大军继续向北,旌旗在漠风中猎猎作响。

陈子昂策马行在队伍最前方,他的剑,他的谋略,与他的诗,都将继续为这个辉煌与悲怆并存的时代,刻下属于他的印记。

垂拱二年,七月,在大唐北疆的烽烟里,对陈子昂、乔知之、王无竞来说,诗与火,正在交织成一段加载史册的征途。

这是大唐边疆危机四伏的时代,这也是他们这些热血男儿,沙场报国的时代,诗与火的征途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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