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二年的五月,大唐虽还是盛世,但面临诸多内忧外患,以皇太后的身份统治大唐,这种做法不合正统,这是武则天面临的最大危机,她必须称帝,才能压制住一切反对她的势力!
但要称帝,武则天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草原上那些游牧民族入侵带来的边疆危机,突厥、吐蕃、契丹……一个个虎视眈眈。
虽然草原游牧民族历史上也不乏女性掌权者,如匈奴的阏氏、突厥的可敦,但她们的权力往往来源于其丈夫或儿子,是作为夫权或父权的延伸和补充而存在的,她们在儿子成年后就会归还权力。
但武则天不管是当天后,还是皇太后,都要牢牢掌控朝政,甚至不得不自立为帝,这被草原游牧民族视为一种“僭越”和“不祥”,打破了他们心中关于权力继承的秩序。
更重要的是,这些政权的首领,突厥狼首阿史那·骨咄禄,吐蕃国主赤都松赞,无一不是精明冷酷的野心家,他们敏锐地嗅到了武则天临朝称制带来的巨大扩张机遇:
武则天为了平定李敬业的内乱,诛杀了程务挺、王方翼等一大批威震边疆、令外敌闻风丧胆的大唐名将。这无异于自断臂膀,给了外敌可乘之机。
更让武则天愤怒的是,突厥人甚至公开遣使到长安和洛阳,言语倨傲,表示李唐皇帝已经成年,只认李家天子,不认武家皇太后。
垂拱年间的吐蕃,也成为西域的强国,四十多年前,江夏郡王李道宗之女,十六岁的文成公主奉李二皇帝之命远嫁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后来主持翻译佛经,协助建造大昭寺与小昭寺,佛教自此成为吐蕃重要信仰。
文成公主还携带了大量中原的典籍、谷物种子,并带领工匠入吐蕃,引入中原农耕技术、纺织工艺、医药历法等,推动吐蕃从游牧转向农牧结合。
吐蕃人的运气比较好,这一段时期,青藏高原气候非常适合农业耕种,风调雨顺,粮食大获丰收,国力大增。
经过四十年的发展,吐蕃人口多了,粮食多了,便把军队扩编至四十万,走上对外扩张的道路。
垂拱二年的吐蕃,已经从朝贡的藩属国,成为大唐在西域的强劲对手!
因为松赞干布去世后,年仅八岁的孙子继位,大相噶尔·禄东赞及其家族把持吐蕃军政大权。
论钦陵领军四十万,在大非川之战中击败了大唐名将薛仁贵率领的十万唐军,打破了唐军不可战胜的军事神话,俘虏了王孝杰等唐将,趁机灭了吐谷浑,还觊觎安西四镇。
论钦陵不仅在高原地区屡次击败唐军,在与魏元忠等唐将的阵前对话中,更是直言不讳指出武则天篡夺李唐社稷,其执政不合法乃是吐蕃兴兵西域的理由。
这些崛起的外族对手,都让武则天头疼,疲于应付。
大唐不征收商业税,国库靠农业税支撑,钱财如同流水般消耗在漫长的万里边疆和无休止的征战中,遇到天灾时国力也显得很疲弱,外战屡战屡败。
突厥和吐蕃侵犯大唐边疆的奏报堆积如山,这让武则天感到头疼,那一晚她缓缓闭上眼,指尖按压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
“陛下,您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御医看看?”上官婉儿上前关切询问。
“不用。婉儿,你还记得朕年轻时,驯服西域烈马‘狮子骢’的事儿吗?铁鞭、铁锤、匕首即可。”武则天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北疆的突厥和西域的吐蕃,不是烈马,都是虎豹豺狼……又当如何?”
皇太后武则天不仅穿天子专用的赤色衮服,下诏废黜唐中宗李显时就自称“朕”,并沿用皇帝专属礼仪制度,因为高宗在世时她就已经自称圣人,“二圣临朝”,高宗李治都不管,儿子李旦更管不着她。
上官婉儿也自然清楚武则天心里的烦忧和大唐的压力,对于突厥、吐蕃、契丹而言,李唐是一个他们熟悉、敬畏的中原王朝,双方在血腥的碰撞中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动态的平衡。
武则天作为一个“非传统女主”,其威权在这些异族统治者眼中是可疑的、非法的、不可预测的。这为突厥、吐蕃提供了进行军事冒险、挑战大唐和扩张领土的绝佳理由和前所未有的机会。
这仿佛在帝国的四面八方,矗立起一道道无形的铜墙铁壁。
这些铜墙铁壁,由“李唐正统”的意识、草原文化的认知差异、以及赤裸裸的战略利益共同砌成。
离皇帝之位半步之遥的武则天,则被牢牢地困在了铜墙铁壁的中央。
然而,伺候了武则天八年的上官婉儿清楚:武则天,是绝对不会放弃权力和皇帝位置的,哪怕只是一个名分,女皇似乎是天生的水瓶座,差半分都不行。
面对武则天的提问,已经看过陈子昂奏报的上官婉儿回答道:“对付突厥和吐蕃的虎豹豺狼,九天玄女娘娘授予的伏火雷也许正合适!”
这个答案,武则天十分满意,她猛地睁开眼,眸中寒光迸射,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
武则天将那份染着大唐五千边疆将士和数万百姓鲜血的军报投入香炉之中,付之一炬:“婉儿说得好,突厥和吐蕃的虎豹豺狼,就让陈子昂用伏火雷去炸得灰飞烟灭吧。他们想要吃我唐人,朕偏不信这个邪,让虎豹豺狼血肉横飞,这是最好的回应!你觉得授予陈子昂一个什么职位合适?”
武则天想明白了,虽然内乱不止,外患频仍,这一切,构成了她称帝路上最严峻的危机,也是她必须用铁与血去粉碎的枷锁,她没有退路,必须一往无前!
她深知,唯有以更强硬的姿态,更凌厉铁血的手段,更卓越的功绩,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困局中,为自己,也为她心中千古唯一的女主武周帝国,杀出一条血路,避免西汉吕后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