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眼神毒辣又带着明晃晃的嫌弃,从小地方千辛万苦走到这里的苏念悠不免有些露怯,她的嗓音嘶哑,小心翼翼的问:“你是说我没有灵根吗?”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指着她大笑:
苏念悠看着眼前的人长大了嘴,面容扭曲着,手舞足蹈的叫着,他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清。
她的大脑嗡嗡乱叫,她朝四周看去,无处穿着得体干净的人都在看着她,一张张面孔上都是嫌弃和鄙夷,他们干净莹润的手指指着她,仿佛她是个猴子。
苏念悠浑浑噩噩的离开了报名处,她抱着自己的包裹藏在一处破旧的庙宇。
村长给的干粮已经快吃完了,她不舍得吃,每天只掰下一点点馒头混着河水咽下肚子里,祈祷着河水能把馒头泡的大一些,再大一些,这样就能填满她的肚子,让她不用忍受饥饿了。
外面下雨了,雨滴打在屋檐上,苏念悠抬起头看着破败不堪的庙宇,看着那雨滴砸进她的眼睛里,明明只有一滴雨水,但是她的脸上却满是水。
雨下的很大,苏念悠很累,她还太小了,拥有的实在是太少了,根本不够和那些穿的漂亮,有钱有势的同乡比,她好累,她想睡觉了。
睡过去,也许再睁开眼就能见到母亲了。
好冷啊。
她缩成一团,毫不遮掩的暴露在大雨之中,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可是头顶的雨似乎变小了。
她听到了奇怪的嘶嘶声伴随着雨滴落在的声音不断的靠近她。
再睁开眼——
见到的不是死去的阿爹阿娘,而是一条比庙宇还大的黑色巨蟒,猩红的眼睛犹如过年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吐出的长长蛇杏带着热气。
一米高的苏念悠瞳孔紧缩,小手胡乱的在身后摸索尖锐的石头。
她想死,但是不想被一只怪物吞了!
那些修仙的人呢,他们会发现这条巨蟒妖怪,从而及时救下她吗?
就在苏念悠想要张开嘴大声呼救时,眼前的巨蟒却缓缓低下头,长长的蛇尾在她身侧盘旋,巨大的蛇头靠近她的手臂,蛇尾卷走了她手中的石块。
苏念悠恐惧的快要窒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在极致的恐惧面前,她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她对上了那红色的双眸,是那么的明亮。
就在苏念悠以为要被他一口吞入腹中时,这条巨蟒突然间化身成了一个衣着华贵,模样妖冶的成年男子。
“你……你是妖怪!”
苏念悠的声音破碎又脆弱。
那条蛇……不,那个人拽住了她的手腕,绯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却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苏念悠眉心一皱,这个妖怪是个哑巴吗?
“你要是想杀了我,就快点动手吧,等修仙人士来了,你就动不了手了。”
只要别吞下她,用刀捅死她这样的方式,苏念悠好像也能接受,于是她准备平静的接受自己的死亡。
可是比死亡先降临的,是拥抱。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淋到任何雨,依旧干燥顺滑,他将她搂进了怀里,苏念悠的脸颊清晰的感受到了他衣服料子的高贵以及他滚烫的体温。
“你……”
太久没有人抱过她了。
苏念悠的手在颤抖,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妖怪是在打什么主意?难道这是一种什么杀人的新方法吗?
可是在死之前,这样的临终关怀似乎很不错。
苏念悠好累,她再次看到了他红色的眼珠子,意识弥留之际,她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
另一边,陆泽从梦中惊醒,他的眼前久久的凝着雌主蜷缩在雨中无助的画面。
他掀开被子,心虚不宁的朝着雌主的屋子走去。
路上,他安慰自己,只是梦而已,一定只是梦。
可是他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傅寒声和艾利斯泰尔,他们听到了自己的动静,看过来的双眸里满是悲伤和绝望。
陆泽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他的脚步加快,猛的想推开雌主的房间,可是傅寒声却拽住了他的手腕。
“轻声点,别吵醒她了。”
他垂着头,语气和平常没有区别,陆泽凌厉的双眸渐渐缓和下来,他点点头,自顾自的说着;“对,要小声点,她最近都没有睡好,是我想的不周到了。”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没有注意到艾利斯泰尔眼角划过的泪水。
屋里太安静了。
陆泽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他一步步的朝着床榻走去,小心翼翼的掀开床帐,床榻上躺着的雌性面容平和,看不出一丝异样。
陆泽面上挂起笑,他的手探入被中,想要轻轻叫醒她。
他想和她说,他做了一个有她的梦,这是头一次梦里出现了雌主呢,好像是雌主小时候的模样呢……
他在笑,嘴唇的弧度是那么的完美,可是眼眶却通红,泪水就像梦里的雨滴大滴大滴的砸在苏念悠的身上。
“苏念悠,别吓我,你和我说过只是小风寒,快醒醒,我刚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你难道不好奇吗?”
“苏念悠,醒醒……”
白沐被裴荆川从梦中叫醒,想到梦里的雌主,他惊魂未定,拍着自己的胸口喘着气。
“太真实了。”
等他想要问大木头干什么叫醒他时,他突然听到了哭泣声,那声音像是极力在克制,从雌主的屋子里飘出来,白沐烦躁的揉着眉头。
“怎么回事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白沐烦躁的瞪着裴荆川,却突然发现他的眼眶通红。
他怔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调侃道:“大块头你眼睛怎么了,脏死了。”
他低着头穿上鞋,准备去看看是哪个孩子不懂事,半夜跑到雌主屋里去哭了。
下一秒,裴荆川开口了:
“去看雌主最后一面吧。”
“大块头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别乱说啊,吓我一跳,你大半夜的把我叫醒,拿这个寻我开心呢,真是有病!”
白沐穿上鞋,用力的踹了一脚裴荆川,他才不信裴荆川这人说的话呢。
他笑呵呵的走出屋子,看着站在雌主屋外的众人,眼神一寸寸的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