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龙摩挲着掌心的金质鲨齿吊坠,这是每任帮主的传承信物。
过去八年他像保养精密仪器般维持着帮派运转:每月向警局输送三十万美金封口费,与墨西哥贩毒集团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甚至默许洛克菲勒家族在码头安插眼线。
但此刻他嗅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墨菲·罗斯柴尔德开出的价码,足够买下半个长滩港。
他停顿片刻,笔尖重重戳进洛城市中心,"就会像被扎破的轮胎一样泄气。"
上千名帮众在黎明前倾巢而出,他们带着燃烧瓶和棒球棍,像蝗虫般扑向城市的每个角落。
最初两小时捷报频传。
第七大道分店的防弹玻璃被液压钳撕开,圣莫妮卡店的收银台浇上了汽油,就连唐人街的地下仓库都冒起了浓烟。
卡龙特意开了瓶1992年的唐培里侬香槟——这个年份是他第一次持枪抢劫成功的纪念。
可当琥珀色酒液刚漫过杯底,监控屏幕突然雪花四溅。
卡龙看着实时监控里那些熟悉的黑警徽,巴罗萨局长竟亲自带队封堵了十二个主要路口。
更可怕的是泰康总部传来的画面:穿黑色作战服的亚洲面孔们。
用改装过的p5冲锋枪进行精准点射,他的手下像保龄球瓶般接连倒下。
卡龙疯狂拨打巴罗萨的私人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钝刀割肉。
当第十次呼叫失败时,他扯下镶满钻石的卫星电话砸向墙壁,飞溅的零件在防弹玻璃上划出裂痕。
这个向来以冷静著称的黑帮老大,此刻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他想起三个月前码头流传的传闻,那个让亚伯拉罕家族一夜崩塌的东方人。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沾血的卫星电话突然在废墟中震动。
卡龙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听见他最得力的打手路易斯在惨叫:"老大……陈先生说……要给您送份大礼……"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子弹上膛的金属声,还有一句带着笑意的中文:"礼尚往来。"
卡龙瘫坐在真皮转椅里,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得他面色惨白。
曾经被他当成笑话的传说正在眼前具象化——那些在枪林弹雨中闲庭信步的身影,那些无视国际法的作战方式,还有巴罗萨突然倒戈的诡异转变。
陈先生!
都是这个名字。
整个洛城,只有一个陈先生。
如果,真的是那个神秘的东方男人的话。
自己怕是很难应对。
这一刹那,卡龙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但,他不会坐以待毙。
他突然踹翻茶几,威士忌酒瓶在防弹玻璃上炸成碎片。
十二名心腹冲进办公室时,看见他们的老大正把脸埋进掌心,指缝间漏出的声音嘶哑如砂纸:"通知所有堂口,三小时内必须撤回总部!"
今天的天气也格外的阴郁。
暴风雨即将来临,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暴雨前的洛城弥漫着铁锈味。
三十辆改装悍马碾过道路旁边的积水,车尾扬起的传单上还印着"泰安医药"的字样。
这些本该在化妆品专柜打砸的暴徒们,此刻正把燃烧瓶换成16突击步枪。
当第三波人马撤回汽修厂时,卡龙看着监控里稀稀拉拉的队伍,一拳砸碎了六十英寸的液晶屏——原本五千人的帮派,如今只剩一千二百人能用。
卡龙扯开领带,汗湿的衬衫紧贴着后背。
他摸出手机银行转账的瞬间,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雨点砸在铁皮屋顶的轰鸣声里,隐约传来雇佣兵调试重机枪的金属碰撞声。
此刻二十公里外,五十四辆黑色奥迪a8正列队穿过金门大桥。
陈大龙坐在头车后排,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过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光点代表鲨齿帮一个火力点。
陈大龙没有笑,而是对今天的战斗颇为看重。
车窗外,六辆印着气象局标志的厢式货车正拐入岔道,这些经过改装的车辆能释放覆盖十平方公里的电磁干扰。
当车队抵达香榭大道时,雨刷器已开到最大档。
他抬腕看了眼陀飞轮腕表,表盘上的月相显示此刻潮汐达到峰值——足够掩盖某些特殊频率的声呐探测。
而与此同时,汽修厂里。
北侧围墙,琼斯正在暴雨中哆嗦。
这个加入帮派才三个月的新人,此刻抱着霰弹枪缩在沙袋后。
防水手电筒扫过积水潭,晃见同伴汤姆逊苍白的脸:"听说上午去唐人街的兄弟,被穿黑西装的亚洲人打断了脊椎……"
他听见某种细微的嗡鸣穿透雨幕,像是无数只马蜂在云层中盘旋。
抬头瞬间,闪电照亮了低空掠过的无人机群,每架下方悬挂的银色罐体折射出妖异冷光。
监控室里,卡龙正盯着突然雪花的屏幕。
五台军用级信号干扰器在厂区四周亮起红灯时,他终于想起墨菲斯警告过的细节——那个姓陈的华夏人,最擅长让猎物变成聋子和瞎子。
当二十盏三千瓦射灯撕开雨幕时,一千二百支枪口齐刷刷指向虚空。
琼斯蜷缩在掩体后疯狂划十字,浸透雨水的《圣经》在口袋里洇出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