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低声自语,转身走回桌前,指尖在 “南洋盛通贸易有限公司” 的注册信息上停顿。这家境外公司的股东名单里,高俊峰小舅子的名字用红色荧光笔圈了出来,可除了股权关联,没有任何书面文件能证明高俊峰直接指令过资金转移;那些看似无关的咨询公司,虽然资金最终流向了他的亲属,却都披着 “服务费”“咨询费” 的合法外衣;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们手握 “傀儡账户”,可审讯记录里,他们要么推说 “不清楚资金来源”,要么咬定 “只是帮朋友暂存”,没有一个人敢直接提及高俊峰的名字。
他拿起刘秧拍摄的视频回放,画面里,张建国将牛皮纸信封交给清洁工的动作很快,手指却在信封边缘反复摩挲了三次 —— 那是紧张的下意识反应。林纾将视频暂停在这个画面,放大后仔细观察,发现信封封口处有一个细微的火漆印,图案像是某种私人徽章。“这个火漆印肯定有特殊意义。” 他心里琢磨着,之前在赵立冬的秘密笔记本里,也曾见过类似的图案,当时以为只是随手画的标记,现在看来,很可能是腐败集团内部的联络暗号。可仅凭一个火漆印,无法作为定罪的直接证据,必须找到更多关联。
桌上的加密电话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 “上级专线” 的字样。林纾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您好,我是林纾。” 电话那头传来省纪委领导沉稳的声音,先是肯定了专案组近期的进展,提到 “资金链梳理清晰、人员关联初步锁定” 时,林纾能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认可,可紧接着,话锋就变得严肃起来:“林纾同志,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高俊峰近期频繁与省委其他领导接触,还在公开场合‘不经意’提及‘个别干部办案急躁’,你们的行动很可能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
林纾的心脏猛地一沉,手指攥紧了电话听筒,指节微微发白。他想起昨天去临时档案室时,门口突然多了两个穿着便服的陌生人,假装翻看档案,却时不时用余光瞟向他的方向 —— 当时只当是普通市民查资料,现在想来,很可能是高俊峰派来的人打探消息。“请领导放心,我们一直严格遵守保密纪律,所有证据材料都加密存储,人员联络只用专属通讯设备。” 林纾赶紧汇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保密是底线,谨慎是关键。” 领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现在掌握的证据,只能证明高俊峰亲属涉及利益输送,却无法直接指向他本人。没有十足把握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 一旦打草惊蛇,不仅会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还可能危及后续对整个腐败网络的深挖。” 林纾默默点头,脑海里闪过专案组组员们疲惫却坚定的脸:老冯熬红的眼睛、刘秧下巴上的胡茬、小王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这些付出,绝不能因为一时的急躁而毁于一旦。
挂了电话,林纾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抬手按了按,指尖能感觉到皮肤下血管的搏动。桌上的咖啡早已凉透,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证据材料上留下一小片水渍。他赶紧拿起纸巾擦拭,看着纸上渐渐晕开的痕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焦虑 —— 如果一直找不到直接证据,高俊峰会不会利用职权销毁线索?那些境外账户会不会突然注销?退居二线的老干部们会不会被提前 “安抚”,彻底封口?
这些担忧像细密的针,扎在他的心上。他想起刚入职时,老领导对他说的话:“办案子就像剥洋葱,一层一层慢慢来,急不得。越是靠近核心,越要沉住气,因为最辣眼睛的东西,往往藏在最后一层。” 林纾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桌上的证据材料上,焦虑渐渐被坚定取代。他站起身,将材料按照 “资金”“人员”“行为” 三类重新分类整理,每一份都用便签纸标注出待核实的疑点:“核实南洋盛通与高俊峰办公室的通讯记录”“调查咨询公司实际办公地址”“确认火漆印来源”……
凌晨三点,临时据点的门被轻轻推开,刘秧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手里拎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林队,还没休息?” 他将包子放在桌上,看着林纾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有些不忍,“外勤组今天排查了李伟的行踪,发现他每天下班后都会去省委家属院旁边的一家花店,每次都买一束白色玫瑰,却从不见他送给任何人。” 林纾接过包子,咬了一口,温热的肉馅在嘴里散开,驱散了些许寒意。“白色玫瑰?” 他停下咀嚼,眼神变得锐利,“花店的位置、老板的身份,都查清楚了吗?”
“花店叫‘时光花艺’,老板是个叫陈姐的女人,五年前从外地来京海,据说和高俊峰的妻子是同乡。” 刘秧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花店装修精致,橱窗里摆着一排白色玫瑰,角落的柜台上,放着一个与视频里相似的火漆印印章。林纾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指着照片里的火漆印:“这个印章,和张建国信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刘秧也兴奋起来:“我猜这花店就是他们的秘密联络点,白色玫瑰可能是传递信息的暗号!”
可兴奋很快就被冷静取代。林纾看着照片,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现在还不能动这家花店。” 他知道,一旦对花店展开调查,很可能会惊动高俊峰,打草惊蛇。“让外勤组继续监控,重点记录买花人的信息、玫瑰的去向,还有陈姐与外界的联络方式。” 林纾的语气很坚定,“我们要等,等一个能一举抓获所有证据的时机。” 刘秧点点头,虽然心里急着突破,却也明白林纾的顾虑 —— 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腐败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