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北舞附中门口的树荫下停稳，帝都七月的暑气被隔绝在外。
白梦研望着校门，看向张萌：“萌姐，咱们就这么直接去谈？”
“不然呢？”张萌利落地解开安全带，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记住我们的优势。你负责展现专业，我负责搞定流程。待会儿你先开口。”
“好！”
走到门卫室，白梦研展现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叔叔您好，我们想拜访一下学校负责外联或宣传的校领导。”
门卫师傅抬了抬眼皮：“有预约吗？哪个单位的？”
“我们是来谈短片合作……”
张萌适时上前，脸上挂满笑容，先将两杯冰镇饮料递进窗口：
“师傅您好，我们是人大过来的。”
随即，她将自己的人大学生证和校报记者证从窗口递了进去，
“之前和校办电话沟通过，今天特意来拜访陈副校长，汇报一下合作细节。天儿热，您值班辛苦，解解渴。”
门卫师傅看了看那两份含金量十足的证件，又瞥了一眼气质沉稳谈吐得体的张萌，态度缓和了不少，翻了下登记本：
“陈副校长在的，你们去行政楼二楼吧。”
“太感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
张萌笑着道谢，轻轻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白梦研。
往里走的路上，白梦研充满好奇和佩服地问：
“萌姐，你……你认识他们陈校长啊？”
张萌这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屏幕，递到小白面前。
上面赫然是北舞附中官网的某个页面，显示着总务科的负责人信息——陈雅萍，副校长。
“认识什么呀，刚在车上查的。”张萌轻笑一声。
走在静谧的校园林荫道上，与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
白梦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有些紧张的心情。
张萌则在一旁低声给她打气：“放松点，我们是来给他们送项目和政绩的，怕什么！”
两人来到挂着总务科牌子的办公室门前，张萌给了小白一个鼓励的眼神，白梦研点点头，抬手敲响了门。
办公桌后坐着一位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气质沉稳的女性，白梦研再次被推到了前面。
“陈校长您好，”
“我们是来洽谈合作的。”
陈校长从文档上抬起头，目光平静，带着审慎：
“合作？什么性质的？”
这时，张萌上前一步，脸上是得体大方的笑容，接过了话头：
“陈校长您好，打扰您工作。我是张萌，人民大学经管学院毕业的，之前在校期间也担任过校报记者。”
她先抛出一个扎实可信的身份背景，然后侧身引荐小白，
“这位是白梦研导演，目前在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深造。
她这次回国，是想要筹拍一部校园短片，这个项目已经获得了美国着名的白名单公司的专项赞助。”
陈校长听到南加大时微微点头，但听到白名单时，脸上掠过疑惑，显然对这个公司并不熟悉。
张萌从容地补充道：“白名单公司就是开发了《神庙逃亡》和《地铁跑酷》这两款爆款游戏的公司。”
“《神庙逃亡》？我知道，很火的游戏。”
陈校长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原本公事公办的神情缓和了些，身体微微后靠，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所以，你们具体想怎么合作呢？”
白梦研抓住机会，清淅地说道：“我们觉得北舞附中的环境非常有特色，希望这部短片能主要在贵校取景。”
“借用学校场地拍戏啊……”
陈校长闻言，几乎是本能地微微蹙眉，轻轻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吹了吹气，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个……原则上来说，学校是不太支持这类活动的。
毕竟教程秩序、学生安全是第一位的，外来人员进出，管理上很麻烦，也容易出纰漏。”
听到陈校长的话说得留有馀地，没有一口回绝，张萌心领神会，脸上笑容不变：
“陈校长，您说的这一点我们完全理解，并且会将绝对不影响学校正常秩序和保障安全作为我们合作方案的原则。”
张萌开始逐一拆解对方的顾虑：
“因此，我们前期的所有筹备，都会围绕着这个内核来设计。
首先，我们会在这个暑期拍完，其次，我们会提前报备详细的拍摄局域、时间和人员清单，严格控制团队规模。
最重要的是，我们会为整个项目购买高额度的公众安全责任险，规避可能发生的意外风险。”
听到张萌补充的方案，陈校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张萌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的拒绝意味明显减弱了。
张萌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知道火候到了，开始顺势画饼：
“陈校长，我们之所以如此坚持，是因为我们团队经过调研，
一致认为贵校独特的艺术气质和校园风貌，是呈现我们这个关于青春与查找的故事最理想的取景地。
此外，我们这个项目，目标是冲击国内外有影响力的青年电影展，比如first青年电影展，或者釜山的短片单元。
以贵校独特深厚的艺术底蕴和校园风貌，绝对能为作品增色，成为影片中的一个亮点。
我们也相信，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取景，更是一次高规格的面向专业领域和更广泛人群的学校形象展示，是咱们学校美育成果的绝佳体现。”
白梦研也机灵地跟上，抛出对学校有吸引力的实际好处：
“是的陈校长！而且我们剧本里有重要的舞蹈戏份，需要功底扎实的学生演员。这对同学们来说，也是一次能将课堂所学应用于专业实践的机会！”
陈校长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脑海中进行着最后的权衡。
对方周全的方案基本消除了“麻烦”，而可能带来的“政绩”展示和对学生的好处，则成了吸引她的砝码。
终于，陈校长放下茶杯，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对旁边一位年轻老师吩咐道：
“小王，你带这两位同学去校园里转转吧，介绍一下情况。重点看看教程楼、礼堂和操场。”
“太好了！谢谢陈校长！”白梦研立刻道谢，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走出总务科，看着前面带路的小王老师，白梦研对张萌小声说：
“萌姐，还是你厉害，说得一套一套的。”
张萌轻笑：“不然呢？你跟人家谈艺术，人家跟你谈管理。你得先解决人家的顾虑，再展示你能带来的好处。”
王老师带着她们参观校园，走在颇具年代感的建筑之间，白梦研兴奋地对张萌说：
“这里感觉太对了！好多地方都不用怎么布置，直接就能拍。”
张萌点点头，随即转向王老师问道：
“王老师，象这样的教程楼，暑假期间如果我们申请使用，流程上复杂吗？
需不需要走什么特别的审批？或者……有没有相关的场地使用费用？”
王老师想了想，回答道：
“流程不复杂，跟总务科报备登记就行。费用嘛……一般来说，象征性收点资源管理费和水电耗材费。”
白梦研一听，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这笔预算了。
这时，张萌却笑着，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对王老师说：
“王老师，象我们这种带着优质项目来，又能给学校做正面宣传，还能给学生提供这么好实践机会的。
学校是不是应该考虑给我们点赞助支持啊？怎么还得我们交钱呢？”
王老师也笑了，没直接回答，但气氛明显更轻松了。
这时，三人路过一排练功房，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和舞步声。
王老师顺着声音看去，对两人介绍道：
“这边是我们的舞蹈练功房。暑假里也有不少孩子自发来加练，都很克苦。像里面那个，”
她指了指其中一间，
“刘皓存，是附中这边重点培养的好苗子，专业课和文化课都很拔尖，是个要强的孩子。”
通过窗户，能看到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孩正在对着镜子反复练习旋转跳跃，神情专注，汗水浸湿了她的练功服。
王老师等女孩一套高难度的连续旋转动作做完，稳住身形，才推门提醒：
“皓存，注意劳逸结合，别练得太猛了，当心肌肉拉伤。练完这一组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刘皓存看到王老师，乖巧地站直，擦了擦额角的汗：
“知道啦王老师！我再练一遍结束动作就回去。”
但她的眼神却好奇地看向门外的生面孔。
“这两位是来学校参观，可能有个拍摄项目的老师。”王老师主动介绍。
“老师们好。”刘皓存乖巧地问好。
白梦研看着她稚嫩却认真的脸庞，和那双极具表现力的眼睛，笑着说：
“同学，你跳得真好看，动作特别有力量。”
刘晧存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谢谢老师”。
张萌则对王老师笑道：“王老师，如果我们项目能推进下去。
剧中如果需要象这位同学一样有灵气、有扎实功底的舞蹈演员。到时候选角，还要麻烦学校和您帮忙推荐把关了。”
王老师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没问题！我们学校别的不敢说，好苗子还是不少的。到时候一定给你们推荐最合适的！”
参观完北舞附中，坐回张萌的车里，白梦研兴奋地说道：
“萌姐，这里真不错！就是不知道场地费到底要多少。”
张萌发动车子，闻言挑了挑眉：“还想着场地费呢？
梦研啊，我们带着有含金量的项目过来，用他们的场地，是帮他们做宣传，还给他们学生提供宝贵的实践机会。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合作，往大了说，是他们学校美育成果的对外展示。
我们不找他们要赞助就不错了，还付什么场地费？顶多就是象征性地给点资源补偿，或者通过其他方式回馈。
你最后在成片里给足他们校镜头和鸣谢不就行了。”
白梦研愣住了，仔细一想，好象……确实是这个道理？
“我……我好象有点明白了。”白梦研喃喃道。
张萌看着前方，语气轻松：
“慢慢学吧。接下来，你的任务是尽快把剧本和更具体的拍摄方案弄扎实。这样，我们下次来就不是请求，而是洽谈了。”
二人随后又陆续前往了几家专业的艺术院校，从中戏和北电出来时，过程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张萌在这些高校都有相熟的老师，沟通起来效率极高。
而对方听闻是南加大的学生导演回国拍片，又有张萌引荐，都表现出了支持的态度，
爽快地答应会帮忙留意合适的演员和幕后学生团队，只等白梦研这边剧本和具体须求明确后，就可以安排面试。
回去的路上，白梦研还沉浸在刚刚高效沟通的兴奋中。
“萌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到哪里都有熟人！”
“都是这些年积累的一点香火情。”张萌打着方向盘，语气轻松。
“前期的准备算是走了一圈，咱们那个内容公司，得起个名儿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白梦研想了想，提议道：“叫筑梦传媒怎么样？”
“行，就叫这个吧。”
张萌干脆地点头，对她而言名字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事情做起来，
“注册的事情交给我，我去跑手续。你的任务是把项目推动起来，剧本、团队搭建、拍摄计划，这些我可不懂，都得你来了。”
“明白！”白梦研感到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但更多的是兴奋。
当两人回到研梦科技时，正好碰见孟南和王皓、李然他们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
张萌脸上立刻换上笑容，对着孟南扬了扬下巴：
“孟总，任务完成。你们家小白，我可完完整整给你带回来了啊，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
孟南对王皓和李然交代了一句“就按刚才定的方案继续推进”，便朝她们走了过来。
“辛苦萌姐了，人我先带走了”
孟南对张萌点头致谢，目光很快落在旁边的小白身上。
张萌笑着摆摆手：“行，快把你家这位领走吧，跑了一下午也累了。我去看看皓子他们那边的进度。”
孟南牵着小白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房子看得怎么样？”
“我和萌姐看了几套，感觉还是万柳那个大平层最好！”
白梦研掏出手机，献宝似的点开相册，凑到孟南身边，
“你看，客厅视野超棒，厨房也宽敞，还有个特别大的阳台……”
孟南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滑动屏幕，目光在几张照片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
“你满意就行。你和萌姐确认好费用，尽快定下来，我实在不想继续住酒店了。”
“知道啦，包在我和萌姐身上！”
“那你自己的事呢？拍片子的准备，还顺利吗？”
“恩！北舞附中的环境特别适合，我和萌姐今天已经去谈好了取景。中戏和北电的老师也答应帮忙推荐演员和团队……”
白梦研说着，抬眼看向孟南，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甜笑：
“那个……之前说的……赞助……”
孟南看着她这小模样，直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到她面前：
“早就准备好了。密码是你生日。”
接着补充道：“后面我忙起来就顾不上你了，剧组的事，得靠你自己多上心。”
“知道啦！谢谢老板！”
白梦研开心地接过卡片，珍重地握在手心。
她尤豫了一下，似乎在纠结什么，最终象是下定了决心，飞快地踮起脚尖，在孟南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然后立刻退开半步，脸颊绯红。
孟南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看着她害羞又强装镇定的样子：
“五十万刀乐，就这？这就想把我打发了？”
白梦研捂着脸嘟囔道：
“那……那你还想怎么样……”
孟南看着她这副模样，将她轻轻揽了过来，嘿嘿笑道：
“桀桀桀，起码得是这里吧？”
话音未落，便已低头吻了上去。
办公室内一片静谧，只有两人渐渐交融的呼吸声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