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带着小白走向公寓，心里有点没底。
一周没回来，虽然离开前简单收拾过，但男生宿舍的“整洁”标准，他自己也清楚。
孟南打开门，一股淡淡的没通风的味道隐隐传来。
“咳，有点味儿，先通通风。”
孟南赶紧走过去推开窗户，加州傍晚的风吹了进来，带着凉意。
白梦研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先探头看了看。
房间果然如她所料，有种男生独居的随性。
床铺是铺了的，但被子团在那里，算不上整齐。更显眼的是，床尾和椅子上还搭着好几件衣服，有t恤，有运动裤，看起来象是穿过但还没到要洗的程度。
书桌更是重灾区，acbook和台式机还亮着待机灯，旁边堆着几本厚重的、摊开的技术书籍和打印出来的论文，写满潦草公式与代码片段的草稿纸散落得到处都是，有几张甚至飘落到了地上。
整体看起来，就是个忙于学业的理工男的标准窝点，说乱不算太乱，但绝对跟整洁有序不沾边。
白梦研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重点落在了书桌和旁边的局域。
她走过去，看到桌角那个眼熟的陶瓷杯子，这还是她之前送他的礼物呢。
里面还有小半杯没喝完、早已干涸板结的咖啡渍。
桌子底下，主机箱旁边半透明的收纳箱里，几盒不同口味的泡面和几个能量棒的空包装格外显眼。
白梦研的眉头微微蹙起，她转过身，看着正在手忙脚乱想把沙发上几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衣服塞到角落的孟南，语气带着调侃：
“行啊孟南同学，这才出国多久，生活能力就见长啊？这房间，够干净的。”
孟南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裤子，嘿嘿干笑两声：
“忙，最近有点忙……”
白梦研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她先是走到床边，指着那堆衣服，又指了指明明空着一大半的衣柜：
“孟南，你的床是当衣柜用的吗？这些衣服，挂起来或者叠好放进去能费多大劲儿？”
孟南试图解释：
“啊这些，都是还能穿的，就随手放了。”
“随手放？”
白梦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接开始动手。
她先是利落地把被子抖开，对折，再对折，叠成了一个勉强算方正的模样放在床头。
然后，她开始收拾那些散落的草稿纸，一边捡一边说：
“你，去把桌子上那些书和论文摞整齐。”
白梦研又指了指地上的泡面箱和空可乐罐，
“还有这个，赶紧处理掉。”
“哦，好。”
孟南应了一声，赶紧行动起来。
白梦研刚把几件衣服叠好，一回头就看到孟南粗糙收拾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你还是去把垃圾扔了吧，桌子我来。”
白梦研走过来，接手了整理书桌的工作。
她的动作明显比孟南利索很多，书籍按类别和大小排列，论文按顺序整理好，笔归拢到笔筒里。
孟南则乖乖地把泡面盒和空罐子收拾进垃圾袋，拎出去扔掉。
等他回来，发现小白已经快把他那堆衣服叠完了。
孟南看着小白低头认真叠衣服的侧影，窗外的光勾勒着她的轮廓，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暖。
白梦研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拉开衣柜门，整整齐齐地码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环顾了一下房间——被子叠好了，衣服归位了，书桌整洁了，垃圾也清理了。
虽然谈不上焕然一新，但至少整洁了很多。
做完这一切，小白才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孟南：
“现在，老实交代，你平时……都几点睡觉的？”
孟南看着被她整理过的房间，对比之前，更觉理亏，含糊道：
“正常时间啊。十二点，对，十二点就睡了。”
“十二点？”
白梦研重复了一遍，脸上写满了你骗鬼呢。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虽然个子比他矮，气势却丝毫不弱，
“孟南，十二点睡？你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孟南被她说得有些哑口无言：
“呃…有时候赶进度，或者代码调不通，会……稍微晚一点。”
“稍微晚一点是几点？”
孟南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裤子，嘿嘿干笑两声：
“两…三点？偶尔……三四点？”
白梦研盯着孟南看了几秒，看着他下意识的小动作，心里那点气恼慢慢被无奈和心疼取代。
她知道他目标明确，也努力，但这样透支身体……
“你呀……这么拼干什么？钱是赚不完的，身体垮了怎么办？阿姨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得念叨你。”
孟南见她语气缓和，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
“知道啦知道啦，小白大人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争取十二点前上床！我保证！”
“信你才怪。”
白梦研白了他一眼。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夕阳的馀晖给房间镀上一层暖色。
“咕噜——”
一声清淅的声音从小白那边传来。
白梦研愣了一下，立刻捂住肚子，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孟南忍不住笑了：“饿了？”
“废话！”
小白有些羞恼，试图用凶巴巴的语气掩饰尴尬，
“逛了那么大一圈，体力消耗很大的好不好！”
“行行行。”
孟南从善如流，看了眼窗外，
“走，带你去吃点好的，校外有家意大利菜还不错。”
“这还差不多。”白梦研小声哼了一下。
两人离开公寓，孟南开车带着小白去了餐厅。
环境优雅，食物可口，小白吃得还挺满意。
晚餐后，孟南开车将小白送回了阿齐兹提供的那栋安静的房子。
夜色已深，社区里路灯昏黄，树影幢幢，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远处的虫鸣。
独自站在偌大、陌生且黑暗的房子前，白天被新奇感压下去的不安和孤独感瞬间放大。
孟南帮小白打开门，检查了水电，一切正常。
“好了，都弄好了，你早点休息。”
孟南说着，就准备告辞。
“那个……”
白梦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孟南回头，看到她站在客厅中央，暖黄的灯光下，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和无措。
“恩？怎么了？”
白梦研抿了抿唇，声音比白天了很多：
“你……今晚能不走吗？”
小白抬起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依赖和请求，
“我刚来，这房子又大又空，有点……害怕。你反正也一周没回你那个狗窝了，不差这一晚吧？”
孟南几乎没有任何尤豫就点了头：
“行啊，我本来也打算等你完全安顿好再走。正好，我也再熟悉一下这周边的环境。”
听到他爽快地答应，白梦研脸上立刻绽放出安心的笑容，刚才那点忐忑瞬间烟消云散。
“恩！”
两人先后洗漱完毕，换上舒适的居家服，一起窝在客厅柔软的大沙发里。
电视开着，播放着听不懂的本地脱口秀，充当着背景音。
白梦研蜷在沙发一角，怀里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着，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孟南则靠在另一头，拿着手机快速浏览着团队群里埃里克和本发来的最新消息。
“今天感觉怎么样？累了吧？”
孟南放下手机，看向小白问道。
“还好，”
白梦研把下巴搁在抱枕上，眼神有些放空，
“就是觉得象做梦一样，一下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孟南，声音轻柔，
“不过……有你在旁边吵吵闹闹的，好象也没那么陌生和可怕了。”
孟南笑了笑：
“刚开始都这样，过两天熟悉了就好。明天我们准时去医院，做完检查，心里踏实了，就能放开玩了。”
“恩。”
白梦研乖乖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看到她困倦的样子，孟南站起身：
“不早了，去睡吧。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我睡你隔壁。门别反锁，有事就喊我，我肯定能听见。”
“知道啦，”
白梦研也抱着抱枕站起来，揉了揉眼睛，
“那……晚安，小孟。”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