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战鼓声如同蛮荒巨兽的心跳,从长江之上那支庞大的山海第二舰队中擂响一一蒋钦的进攻命令下达了!
悬挂着玄鸟大蠢的旗舰“镇海号”居中压阵,左右数十艘七阶【车船】如同钢铁岛屿横亘江心舰特制的重型【十方炎火弩车】已调整角度,冰冷的弩矢闪铄着桐油浸染的暗光。
随着令旗挥落,巨大的机括声撕裂空气,一波波燃烧的死亡之雨腾空而起!
“鸣一一咻!!!”
特制巨型弩矢拖着硫磺与烟气的长尾,挟着令人肝胆俱裂的啸音,狼狠砸向北城城墙及墙后区域。
目标并非仅仅是杀伤守军,更是针对女墙、箭垛、守城器械!
“轰!轰隆一一!
,
坚硬的条石在爆炸性的冲击和猛火下崩裂四溅。
几座关键了望塔被数支重弩同时命中,在烈焰中轰然倒塌,如同被巨人折断的手臂。
城楼一角燃起冲天大火,浓烟滚滚,瞬间屏蔽了守军射向江面的视线。
守军匆忙还击的箭矢,在舰船坚硬的船壳和密集的盾阵面前显得无力,
这正是蒋钦的职责一一压制!
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按住城头,限制守军的火力投射能力和机动能力,使其难以有效支持其他方向。
辰时,江乘城东门。
几乎在江面炮响的同时,城东原野之上,周泰赤裸着结精壮的上身,仅着要害处的破甲鳞镜,手中开山巨刃指向烟尘弥漫的城墙,发出炸雷般的咆哮:
“破门!给我破开这龟壳!”
随着他的号令,黑压压的山海精锐步兵方阵如同积蓄已久的怒潮,在各级将校狂吼的指挥下,
顶着城头倾泻而下的箭雨和滚石橘木,扛着云梯冲车,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紫鸾虎责】的旗帜并未出现,这支周泰的专属破甲精锐如同藏于鞘中的名刀,被留在了阵型相对靠后的预备局域。
此刻冲锋在前的是山海领的百战步卒一一身披铁甲、手持长载大盾的刀盾兵和善于攀附攻城的轻甲步卒混合部队,以数量、经验和气势进行第一轮冲击。
“杀!!!”
铁盾高举,接住如蝗箭雨。
血肉之躯迎着滚落的巨石,踏着同伴的户体,发出非人的呐喊。
无数钩索甩上城垛,悍卒们口衔利刃向上攀爬,与垛口探出的枪矛短兵相接。
惨烈的白刃厮杀在东门城墙的每一寸空间爆发,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守军依托垛口地利,用长矛攒刺,用滚油浇下,用乱石砸落,抵抗极其顽强。
攻城部队反复冲上又被击退,尸体在城墙下堆积如山,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周泰在后阵,豹眼圆睁,密切关注着战场每一处细节,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刻投入他那柄破甲的“紫弯”利刃。
辰时,江乘城西门。
西门方向,大地在颤斗!
数十架高大的【裂地神弩】和改良型投石机发出沉闷的咆哮,将一人合抱的巨石和特制的泥弹裹着碎石以扩大溅射范围,持续不断地倾泻在西门城楼及一段城墙之上!
“轰!!!哗啦!!!”
城墙墙体剧烈震动,夯土夹石的墙体在持续的轰击下不断剥落、塌小片。
虽然未能直接砸塌城墙主结构,但这种无休止的压制性炮火让城头的守军抬不起头,士兵们蜷缩在墙根或垛口后,灰头土脸,耳中轰鸣不绝。
每一次巨石砸落的恐怖声响和剧烈的震动,都考验着守军的神经。
偶尔有被碎石溅中者惨豪着翻滚下去。
就在这炮火的掩护下,西门统帅陈到,神情冷峻如霜,立于阵前帅旗之下。
他魔下的十万山海步卒并未像东门那样第一时间发起密集冲锋,而是排布成数个巨大的攻击波次,在投石机的掩护间隙,以各兵种配合作业第一波:数千刀牌手结盾阵缓缓推进至护城壕沟边,以强弓劲弩仰射城头压制零星敢露头还击的守军。
第二波:紧随其后的大批辅兵,扛着土袋、木板,喊着号子在弓箭掩护下冲向壕沟开始填埋作业,盾阵在侧翼护卫。
而留守后方的预备队,陈到的专属精锐一一【白锐士】,披挂着沉重的玄铁重甲,背负巨盾长戟,森然排列在最后方。
他们如同沉静的钢铁丛林,散发着冰冷无情的杀气,等待着主帅召唤他们发起那最后的、决定性的突击。
陈到的战术更为稳健,步步为营,通过持续的压力,试图在西门打开突破口,
而同一时刻,江乘城头之上。
北门城楼在蒋钦舰队的打击下摇摇欲坠,浓烟滚滚。
周瑜站在相对安全但视野受阻的角楼内,寒眸似冰,正通过预留的孔洞冷静观察着全局,不断向身边的令旗官下达指令,调整守军部署。
面对蒋钦的海量火力压制,他选择了将城头主力隐蔽保存,只留必要观察哨,同时组织大批预备队、城内征召的青壮民夫不断搬运泥土麻袋,在塌陷处紧急堆砌临时土墙,加固后方防线。
东门,孙策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披甲持矛,带着亲卫队在垛口间穿梭咆哮:
“顶住!给老子顶住!扔石头!倒油!谁敢退一步,我亲手别了他!”
他亲自挥矛刺翻了一名冒头的山海军士,但攻城土兵在巨大伤亡压力下仍然在局部形成了僵持程普带着一批亲兵紧紧跟随护卫,同时不断指挥预备队填堵缺口,声音嘶哑。
西门,老将黄盖同样压力山大。
城墙在数十架攻城器械不间断的轰击下呻吟,巨大的落石冲击让他脚下的城墙都在震颤,
他魔下守军伤亡虽比不上东门惨烈的肉搏战,但在无休止的压制性炮击下,精神高度紧张,体力消耗巨大。
黄盖必须不断呵斥鼓励,维持阵线稳定,并组织人手奋力向城下投掷火把和有限的火油罐,试图烧毁靠近城墙的攻城器械。
残酷的绞杀战斗从辰时持续到正午,又从正午厮杀至下午。
阳光在血与火中扭曲。
江乘守军的伤亡数字触目惊心。
东门承受着最猛烈的近战冲击,精锐老兵在第一天的激烈抵抗后今天再次大量折损在肉搏和攀爬战中。
西门在炮击下伤亡虽相对少,但持续的震荡和溅射也带走了许多生命。
守军确实在三位将领的坐镇和巨大的求生压力下,逐渐“适应”了山海军的强度一一熟悉了对方攻城的节奏,找到了相对有效的反击点和屏蔽点,依靠城内源源不断补充上来的青壮和拼死一搏的老兵,将摇摇欲坠的战线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但这份“稳定”的代价是巨大的战损三十万精锐在开战前就已经折损不少,这一天又减员甚巨,更混杂了大量缺乏训练的民夫。
山海军的伤亡同样不小,尤其是东门周泰魔下攻坚的步卒。
然而,守军清楚地知道,依靠城墙尚可支撑,若出城野战,面对山下那支武装到牙齿、指挥如臂使指的钢铁之师,无异于自寻死路。
日头开始西沉,经过一整天惨烈搏杀的山海各部攻击锋芒也略显疲态。
就在此时,城上城下的所有人,都清淅地听到了从城外山海主阵方向传来的、代表着停止进攻的、沉闷而悠长的铜锣声!
“铛——铛——铛—”
鹰战了一整天的双方士兵,无论是城头被浓烟熏黑、血染征袍的孙军守卒,还是山下疲惫不堪、撤下攻击位置的山海士卒,都不由自主地喘了一口粗气。
紧绷到极限的弦似乎稍稍松弛了一丝。
东门城楼上的孙策,看着如潮水般退却的山海步卒,刚露出些许挣狞的得意,正要下令弓弩手趁势射击,多杀伤一些山海领的有生力量
就在这时,如同平地惊雷!
西门城外,那已经略见稀疏的、正在缓缓后撤的山海外围步兵方阵的侧后方远方,陡然爆发出海啸般的喊杀声!
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映入眼帘!
滚滚烟尘中,当先是一支为数数千的、打着孙家“吴”字旗号的精锐轻骑部队,其后方跟随着数不清的步卒方阵,旗帜混杂包括丹阳士族、吴郡豪强甚至临时征召的民众,总数约莫三十万之众!
这支生力军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看到山海军正在“狼狈”后撤的西城部队,认为有机可乘,
向着陈到部撤下来的“尾巴”猛扑过去!
“援军!是援军!阿父的援军到了!”西城楼上的孙策,瞬间热血沸腾,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被狂喜和嗜血取代!
“少主!小心有诈!”程普脸色剧变,急忙劝阻。
“战机稍纵即逝!程公,随我杀出去!里应外合,踏平山下敌军!”
孙策哪里听得进去,他认定这是山海军力竭撤退、被援军撞上尾阵的绝佳战机。
他红着眼,厉声狂吼:“开门!亲卫队!随我出城!杀一一!”
程普阻拦不及,沉重的西门被快速拉开。
孙策一马当先,身后是仓促点起的数百精锐亲卫骑兵,如离弦之箭,呼啸着冲出城门,扑向城外山海军混乱的“退兵”后阵,意图与远方袭来的援军夹击陈到的西城部队!
面对气势汹汹斜插过来的孙家骑兵和其后方大股援军步卒,负责西门的主帅陈到,脸上却无半分惊慌!
他从退兵的那一刻起,等的就是这一刻!
“白一一锐士!”陈到的声音冰冷而稳定,清淅地穿透战场喧嚣。
如同沉眠的巨龙苏醒,后方一直未曾真正投入战斗的两万名【百联锐士】瞬间激活!
这些身披玄铁重甲如同移动堡垒的精锐,在极短时间内就完成了从行进到密集方阵的转换,举起了巨大的精钢塔盾,森冷的长戟密密麻麻从前排塔盾的缝隙中探出。
他们如同一堵瞬间升起的、闪铄着金属寒光的钢铁城墙,稳稳地挡在了孙策骑兵冲击的正面以及其侧翼援军步兵扑来的方向上!
“轰!”
孙策的骑兵洪流狠狼地撞上了这堵铁壁!
速度与钢铁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前排骑兵人仰马翻,冲击力被惊人的防御化解!
【白锐士】阵型稳如磐石,长戟如毒蛇般刺出,将冲近的骑兵连人带马撕开!
后续骑兵因撞击乱作一团。
就在城外援军步卒看到孙策被阻,略微迟疑但仍在将领督促下加速冲击白锐土方阵侧翼的刹那!
“鸣嗡一一!”
一声高昂独特的号角在几公里外的密林中响起!
紧接着,如同平地涌出的岩浆洪流!
数万匹沉重的马蹄敲打着大地,从援军步卒方阵的正侧面密林中轰然杀出!为首大将正是黄忠之子,勇将黄叙!
黄叙率领的,正是山海领最锋利的骑兵刀刃一一两万名【大汉铁骑】!
人、马皆披挂玄色精钢重铠,如同滚滚铁流!
他们潜伏了一日一夜,蓄势待发,此刻以雷霆万钧之势,精准地拦腰冲入那支持军步兵庞大但组织相对松散的庞大队伍之中!
“噗!”
刀锋如林,瞬间切开步兵阵型的皮肉。
“啊!是重骑!顶住!”步兵数组中响起绝望的尖叫。
但重甲骑兵恐怖的冲击力如同热刀切黄油,轻易撕开了数道步兵数组。
铁蹄踏碎骨骼,马刀斩落头颅,长矛贯穿胸膛:
瞬间血浪翻滚!
援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侧后的致命打击打得魂飞魄散,彻底崩溃!
精心策划的围点打援,在这一刻完美收官!
城西城外广阔的战场上,如同一个巨大的屠宰场孙策的精锐亲卫骑兵撞在【白锐士】坚城上,损失惨重。
孙坚和青州士族费劲全力拼凑起来的唯一成建制骑兵以及丹阳郡士族支持的主力援军步兵,被埋伏已久的【大汉铁骑】正面突击拦腰斩断,步卒几乎被瞬间击溃,骑兵在重步兵和伏击重骑夹击下迅速复灭。
陈到的步兵主力并未真正退远,在孙策冲出的那一刻,左右两翼的山海军步兵迅速展开,配合白锐士组成了三面合围之势。
战场上人喊马嘶,残肢断臂满地。
三十万所谓的“援军”,倾刻间土崩瓦解!
少数骑兵试图策应孙策突围,但在重步兵和高机动重骑的绞杀下,如同螳臂当车。
步卒更是成片投降或溃散奔逃,
混战中,孙策的坐骑被刺倒,他本人身披数创,血染征袍,犹自咆哮酣战。
老将程普眼见他即将陷于重围被杀,不顾自身安危,带领仅存几名亲卫拼死杀入内核,死死拽住疯狂挣扎的孙策,在亲卫用命掩护下,仓惶拽着他逃向城门。
孙策的亲卫队为保护他几乎全员战死!
沉重的城门在败兵的哭号声中,带着无尽的屈辱重新关闭。
城外旷野上,只剩下绝望的哀豪、弥漫的血腥气以及如山如海般投降的俘虏和堆积如山的尸体。
山海领的大蠢在夕阳残照下,傲然挺立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黄叙、陈到在收拢部队,统计战果,脸上带着胜利的肃然。
这一战,不仅重创江乘守军,更将孙坚寄予厚望的主力增援部队彻底歼灭,大大动摇了孙家在江东的根本!
丹阳都的天空,已被浓重的血色染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