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郡腹地,射阳与平安城外,玄底金纹的山海盟大囊猎猎作响,百万山海军构筑的森严壁垒如同沉睡的巨兽,正积蓄着足以碾碎城防的雷霆之力。
僮县侯陆鸣亲临射阳前线大营,目光如铁,与郭嘉、程昱盘算着总攻的细节,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夜的紧绷。
下邳陈氏家主陈调集的两百万大军,其中包含徐州刺史陶谦、朐县糜家之兵,龟缩城中,虽声势浩大,却也难掩在山海铁壁前的那份强撑之虚。
然而,就在这焦点汇聚、决战胜负即将揭晓之际,不甘寂寞的“旁观者”们嘎到了机会,或者说,感到了致命威胁的逼近,终于撕下了观望的面纱,露出狞的爪牙,从侧翼狠狠插向了山海盟!
东南吴郡,毗陵大营。
自号“吴郡德王”的严白虎,这位盘踞江东的山越豪帅,此刻眼中闪铄着贪婪与凶狠交织的光芒。
陆鸣在广陵掀起的滔天血浪,尤其是对吴、范等豪族的冷酷清洗,让他看到了巨大的风险若任由山海盟肃清内患、击退陈氏联军,下一个被那柄“九仪天尊剑”指向的,必然是他这个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陆阎王和陈老狐狸要死磕?好!天赐良机!”严白虎猛地一拍案几,粗糙的脸上横肉抖动,“他不是号称后方稳固吗?老子偏要捅他老巢!”
他悍然下令,魔下主力集结,除了基础防御的兵力,其他的部队全部集结在丹徒、曲阿、毗陵三城。
集结其最为精悍的山越步卒及裹挟流民共三十万,在一百艘五阶战船朦组成的水师舰队掩护下,浩浩荡荡驶出毗陵港,目标直指山海盟的内核财赋命脉一一海港城!
这支水军舰队并非新造,船体上带着劫掠的旧痕,此刻却杀气腾腾,意图乘虚而入,劫掠那富甲东南的财富之城。
同一时间,严白虎的军令飞传丹徒、曲阿沿岸。
无数小型战场一阶战船快艇、二阶战船走如同嗜血的鲨群离港,满载着身手敏捷、熟悉水道的山贼水寇,执行严白虎下达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骚扰任务。
扰沿岸村落哨所,焚毁渔船桥梁,截杀零散补给船队,制造恐慌与混乱,意图牵制广陵后方兵力,呼应其主力对海港城的攻势。
严白虎的意图赤裸而凶悍,趁你陆鸣主力尽陷广陵腹地决战,后方空虚之际,要么一口吞下富得流油的海港城,要么逼你陆鸣分兵回援,削弱对射阳、平安的雷霆压力!
几乎在严白虎出兵的同时,江东的另一头猛虎一一会稽孙坚,也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疗牙。
他本就坐镇豫章郡秣陵厉兵秣马,对陆鸣在山海领崛起的速度与手腕忌惮已久。
如今陆鸣在广陵掀起清算风暴,血洗士族坞堡,虽下邳陈氏喊出了讨伐口号,但孙坚深知,若让陆鸣赢得此战,彻底集成广陵、威镊江淮,下一个被“收拾”的,必然有他孙文台一份!
“陆鸣小儿,手段酷烈,已失士林之心!此乃天赐良机,为江东除害!”孙坚在军议中慨然宣告,采纳了周瑜之策,打出“护佑江东士族,讨伐士族屠夫陆鸣”的旗号!这旗帜极具蛊惑力,尤其是在恐慌蔓延的江东士族圈子里。
孙坚的攻势精准而致命,先声夺人,抢占要津。
其子少年骁将孙策,在顶尖谋土周瑜辅佐下,亲率精锐先锋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占据扼守要道的江乘县城!
江乘地理位置极其关键,它卡在丹阳通往广陵的咽喉之处,如同楔子般钉入陆鸣已控制区域的侧背!
构筑据点,持续施压,占据江乘后,孙策与周瑜并未止步。
他们迅速加固城防,将其变成对广陵发动持续进攻的桥头堡和跳板。
依托江乘,孙策的先锋劲旅如同出笼猛虎,开始对陆鸣在广陵的统治内核一一广陵城发动试探性的猛攻!
凌厉的骑兵突袭、投石车的远程打击、精锐步兵的攻城试探一波波攻势如同疾风骤雨,不断袭扰广陵城防,侦察山海盟守军虚实,施加巨大压力。
孙策的“霸土”气势与周瑜的缜密调度,在厂陵城下展露锋芒。
孙坚集团的目标更为深远,不仅要趁陆鸣主力被牵制时狼狠撕下一块肉,更要彻底打断陆鸣集成江淮的步伐,将其强大的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并借此机会收拢江东因恐惧陆鸣而投向自已的土族人心!
广陵郡腹地,山海领与下邳陈氏联军的庞大营垒如同对峙的远古巨兽,肃杀之气冻结了初春的生机。
玄底金纹的【山海盟】大蠢与交织着“陈”、“陶”、“糜”的各色旗帜在低垂的阴云下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令人室息的沉凝。
陆鸣坐镇射阳城外大营,魔下黄忠、太史慈、高览、典韦、蒋钦等猛将环伺,郭嘉、程昱、张昭运筹惟,百万锐卒秣马厉兵,攻城重械蓄势待发,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撞碎眼前龟缩坚城。
就在这风暴眼最中心的平静时刻,冰冷的北风带来了更刺骨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热水,瞬间引爆了整个战区!
几乎是同一时间,来自海港城的八百里加急信鹰和僮县县令徐福的密报,带着海风的腥咸与战火的硝烟味道,落在了陆鸣身前的帅案之上。
急!二月十六日拂晓!吴都严白虎,亲率本部精锐及裹挟山越部众三十万大军,自毗陵倾巢而出,沿大江航道顺流东下!其势如洪涛猛兽!”
“同报!严贼水师舰队已确认,足有百艘五阶【】巨舰压阵!撞角森然,舰楼高耸,如浮岛蔽江!舰队掩护下,运兵船如蚁附腹,直指我海港城!”
“另!丹徒、曲阿沿岸,发现无数严贼分兵,乘载数百艘快艇、走等一、二阶小型战船,载其劫掠成性的部众,如群狼分食,正疯狂袭扰我沿海渔村、盐场、哨站!掳掠焚毁,施行‘焦土’之策,意在牵制海港守军,制造恐慌!”
“严贼更打出‘替天行道、护佑江东士族、诛杀屠夫陆鸣’之旗号,鼓噪汹汹,气焰滔天!”
消息在军帐中炸开,谋臣武将面色皆是一凛。
张昭立刻展开海防图,面色凝重得仿佛要滴下水:“严白虎这头疯虎!竟敢趁我军主力尽在南线之际,扑袭我根基!
百艘:这等规模,已是倾吴都水师之力!
海港城虽有张武将军驻守,精锐亦随太史将军南下大部,守备空虚,仓促间难以集结如此巨舰应对!”
程昱冷笑一声,指节敲击地图上的丹徒、曲阿:“狼子野心!骚扰沿岸,不过是障眼法,乱我军心民情!
其主力舰队,才是直插心脏的毒刺!
海港城中,乃我东国玩家与山海盟近半物资命脉,容不得半点闪失!”
就在海港告急的密报馀波未平时,另一只从广陵西南方向飞来的信鹰带来了更令人心寒的消息。
“急报!二月十六日午时!孙坚军先锋大将孙策,协同军师周瑜,统率精锐骁骑两万,精锐步卒八万,奇袭江乘!”
“江乘守军原属丹阳郡治下士族私兵,守备松散!孙策魔下悍将程普、黄盖为前锋,攻势如潮,不待我军反应,一日间城头易帜!”
“孙策、周瑜已据江乘,立‘讨逆护族”之旗!正以其为跳板,驱使降卒,打造攻城器械,似有渡江侵袭广陵城之态势!”
“细作探明,孙坚大军主力仍在江南观望,然其大蠢及令谕已遍传扬越!宣称:“陆鸣倒行逆施,屠戮士族,祸乱江东!吾孙文台,世代江东人,当联吴越同袍,起仁义之师,共讨此士族屠夫,还江东朗朗乾坤!
“砰!”典韦巨掌拍在案上,案几应声而裂,他须发戟张:“直娘贼!好一个“仁义之师”!
老子屠的都是该杀之人!孙坚老儿,这是看准时机要来分羹抢食!”
郭嘉眼中寒光流转,语气却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微妙兴奋:
“好一手落井下石!孙坚借严白虎北进之机,悍然吞下江乘,既得江北立足点,又打出‘护佑士族”的旗号,这是在煽动整个江东士族与我们为敌!
周瑜之谋,果然狠辣!他这试探性进攻一旦得手,或是等我军与陈杀得两败俱伤,孙坚大军渡江,才是雷霆万钧!”
而正当海港与广陵腹背受敌的消息搅乱人心之时,对面射阳城和平安城的城头骤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鼓噪与喧嚣!
数十名嗓门洪亮的军吏站在城楼高处,高举着白底黑字的巨大缴文,在寒风中奋力嘶吼。他们的声音被风裹挟着,隐隐传入山海军营垒:
僮县侯陆鸣,暴虐无道,称盟主!其性如豺狼,其行似鬼域!”
自入广陵以来,不奉皇命,不行仁政!屠戮士绅如刘草芥,抄没豪族家资如劫匪寇!”
此獠灭门绝户,坞堡成墟,妇孺不免!其所行所举,实为士林之耻,人神共愤!”
下邳陈氏,累世公卿,心怀天下!徐州刺史陶公,仁德布于四海!感念江东士族遭此大难,义愤填膺!今合兵百万,非为一已之私,实为讨此士族屠夫,伸张正义,为枉死之江东士庶讨还血债!”
“凡我江东士族同袍,豪杰义士,当明辨忠奸!摒弃门户之见,速速联合,共讨国贼陆鸣!勿使其凶焰茶毒江东桑梓!:
夕平安城头亦是如此,声浪滚滚,如同无数毒虫在啃噬。
下邳陈氏家主陈硅的从弟陈踪的身影甚至亲自出现在城楼上,对着城外山海大营的方向,遥遥拱手作揖,姿态悲愤激昂,其声虽弱,其意却通过传令兵响彻四野:
“陆鸣!汝嗜杀成性,已非人主!今日我下邳陈氏,奉天讨逆!非为己利,实为江东士林计,为天下苍生计!天理昭昭,汝之复灭,只在旦夕!”
同时,大量誉抄的缴文被绑在箭矢上,如雨点般射向山海军营寨之外的空地,更有斥候冒死驱赶插着缴文的死牛死马,冲击山海军哨卡。
缴文上字字如刀,极尽歪曲抹黑之能事,将陆鸣塑造为一个只知屠戮士族、掠夺财富的残暴疯子。
这显然是与孙坚、严白虎遥相呼应的一招狠棋一一争夺大义名分,煽动江东、徐州士族对陆鸣的恐惧与仇恨,将山海盟彻底孤立在“士族公敌”的位置上。
陵城方向,也传来令人不安的密报:
张公(张、臧将军新附家族中,已现不稳迹象!
丹阳郡本土部分墙头草士族,本已归顺我山海盟,然见孙策兵临江乘,严白虎袭扰海岸,加之城内流言四起,陈氏缴文暗中传抄::
已有数家暗中遣使南下,或与江乘孙策连络,或向吴郡方向寻求庇护!
虽张公等人强力弹压,然暗潮汹涌,恐生肘腋之患!”
广陵郡腹地这小小的军帐,一瞬间仿佛成了惊涛孩浪中的孤岛。
四方势力的利爪与毒牙,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海陆两个方向,军事与舆论双重层面,凶狠地撕咬而来!
海港城被严白虎重兵逼压,根基动摇;南方孙策占据江乘,直指广陵城心腹,更打出“士族救星”旗帜;正面城头,陈陶谦联军的百万大军配合着铺天盖地的恶毒缴文,将陆鸣塑造为天下土族之公敌;丹阳郡内部新附势力人心浮动,叛意复萌。
肃杀与压抑攀升至顶点!
典韦、韩当等悍将双目赤红,胸腔起伏,恨不能立刻拔刀踏平前方城垒。
高览、黄忠紧握兵刃,面色冰寒如铁。蒋钦望着东方海港方向,眼中满是忧色。
张昭脸色发白,快速分析着物资流:“海港城囤积物资之重,万不容失!然前线攻城重械已成椅角之势,此刻后撤,必遭陈大军追杀,损兵折将!严白虎水师势大,海港城危矣!”
郭嘉猛地捏紧了酒葫芦,眼神却亮得吓人,他扫过案上地图,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
“好一个群狼环伺!陈老狗借我兵临城下之机,伙同孙坚、严白虎、以及那些首鼠两端的丹阳士族,编织了一张绝杀大网!打三路兵锋,攻舆论心防!欲陷我于进退维谷、四面楚歌!”
程昱须发怒张,仿佛一尊铁铸的凶神,他一步踏前,直视陆鸣,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决绝的杀伐之气:
“主公!此等宵小,欺我山海军锋锐尽在广陵腹地,妄图趁火打劫!
然我山海百战雄兵,岂是任人鱼肉之辈?
当以雷霆铁血,分头击破!严白虎敢碰海港,就让他那百艘朦沉尸吴淞口!
孙策小儿敢露爪牙,就剁了他伸过江来的手!
陈老贼不是要决战吗?碾碎他两百万乌合之众!
谁敢称我主为屠夫?那就让这‘屠夫”之名,杀出个户山血海,威震八荒!让天下看看,谁才是东南真正的主宰!”
所有目光瞬间汇聚于帅位之上。
陆鸣静静地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柏,脸上无喜无怒,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蕴藏着九天星河与万古寒冰。
他手指缓缓抚过剑柄上冰冷的“九仪”纹路,目光扫过帐内每一位文武,扫过帐外直指苍穹的“山海”大旗。
四面楚歌,强敌环伺。
但在他眼中,这喧嚣而起的惊涛骇浪、这八方刺来的明枪暗箭、这铺天盖地的污名诅咒不过是一一为即将到来的惊世决战,点燃的祭天烽火!
军帐内落针可闻,只馀下远方城头隐隐传来的讨伐喧嚣和海风穿营的鸣咽陆鸣的唇角,在肃杀到极致的寂静中,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如刀锋的弧度。
“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