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凝血的齐鲁大地上,三十万青州黄巾的骨笛声撕裂了孔孟之乡的秋风。
就在张梁出征充州的同一时间,领了自家大兄命令的张宝也率领本部部队出征青州,
支持渠帅管亥等人彻底占据青州。
不过跟张梁不同的是,张宝还带上了张角的亲传弟子张牛角,打算培养一下张牛角独当一面的能力。
管亥的狼牙棒挑开枯黄秸秆,露出三百辆腐草复盖的弩车一一那是裹着破袄的流民撕开衣襟时乍现的寒光。
孔融手中的竹简“啪嗒”坠地,剧县城头郑氏的玄龟旗在血色残阳中剧烈颤斗。
张宝抚过羊皮舆图上豌蜓的淄水,玄铁护腕压住青州北部密集的坞堡标记:“孔文不过就三十万乌合之众,真当黄巾刀锋不利?”
帐外百万流民营寨延绵如褐黄海潮,唯有张牛角魔下十万黄币精锐的玄色营帐静默如礁石。
剧县城头“仁礼智信”石刻映着秋阳,孔融手中玉简渗出薄汗。
城下三十万联军旌旗漫卷:高密郑氏玄龟幡下列戟阵森严,东莱刘氏虎纹旁三百架投石车绞盘喻鸣。
“开仓赈饥!“孔融挥袖,五十口粥锅倾入护城壕沟。
饥民哄抢翻涌时,淤泥骤然炸裂!三百头尾缠枯草的腐牛浮出水面,槛楼麻衣瞬间撕裂一一管亥旧部精兵掀开腐草,露出内衬铁片缀成的简陋重甲!
“苍天已死!“管亥狼牙棒挑飞草垛。
剧县北门守军箭矢未发,城墙石刻轰然进裂!
藏于流民潮底的二百架四轮弩车掀开草席,淬毒三棱箭瞬间吞噬滕氏弓手。郑氏家主目毗欲裂,眼见玄龟戟阵被溃退流民冲垮,镶铜大盾在践踏中裂如朽木。
“斩儒冠者赏粟千斛!“张宝声如裂帛。
十万青州黄市撕去麻衣露出藤甲,钩索毒蛇般缠上雉。
城下士子方阵齐诵《春秋》,却见张牛角玄甲铁骑踏碎青石门额,北海北门在雷吼声中洞开。
白发大儒将玉简砸向敌骑,连人带简被马蹄踏进《礼记》竹简残片堆中。
“保藏书阁!”孔融嘶声未落,战马长嘶撞破亲卫阵型。
郑玄白马染血直冲绳梯:“文举速走!管亥部已断南门!”
剧县楼阁燃起冲天烈焰时,孔融等士族联军高层坠绳而逃,身后“诗礼传家”金匾砸进火海。
弥河滩涂尸骸堆栈如山,幸存的刘氏弓手被驱至河心。
“填壕!”
张牛角战戟指出,溃兵在皮鞭下肩扛同袍尸身壅塞河道。三日腐臭引燃瘟疫,城东守军成片呕出黑血。
“该收网了。”
张宝轻即案上密报一一正是管亥心腹扮作粮商混入临淄得来的城防图。
当夜丑时,二十艘四阶海鹃战船熄灭灯火,悄泊护城河西段。
当临淄护城河漂满焚烧的战船残骸时,管亥正将孔庙梁柱制成攻城槌。
张宝袖中龟甲突然裂出“琅琊”血纹一一千里外广陵郡沙盘,代表糜氏商路的玉筹齐齐崩断!
“牛角!”张宝将徐州琅琊的情报抛向张角亲传弟子,“陶谦老儿归汝练手!”
九节杖却指淄水对岸的血色孤城:“待某焚尽临淄文魄一一此城当为黄天道场!
残阳如血,焦黑的剧县城墙宛如一副泼墨过的画卷,到处都是漆黑的颜色。
“十日之内,本将军要青州再无士族坞堡!”张宝道袍猎猎作响,九节杖在沙盘划出猩红弧线。
管亥狞笑着将代表士族坞堡的木牌狠狠拍碎,稷下学宫遗址、高密郑氏祖陵、东莱盐场都将成为黄币军的下一个目标。
一日后,沂蒙商道间,诸县城外的糜家粮车被火矢点燃。
张牛角踩着刻“朐县糜氏”的焦木辕架冷笑:“陶恭祖熔孔庙铜兽铸钱?今日张某以战火熔金!”
诸县城头糜竺面如金纸,他亲见新降黄币推着四十架冲车逼近瓮城,车顶赫然钉着曲阜孔庙的蟠龙金柱!
更致命杀招自渤水扑来一一五十艘海鹃战船撞破晨雾,甲板堆满剧县武库抢来的破甲弩机!
“断索!“张牛角战斧劈落。
裹火油的枯草筏顺流漂入水道,糜家五千石江南新米腾起蓝焰。
管融拔剑砍断吊桥时,警见糜竺瘫坐在《陶朱公商经》灰里一一金丝粮票正化青烟。
“陶谦老儿以为有糜家钱粮?”张牛角将孔庙金匾溶铸的箭簇倾泻在地,“儿郎们!
用圣庙金箭射穿诸县城门!”
十万黄币精锐连夜南下,身后青州大地只剩焚书的浓烟与断碑的尘埃。
夜空鹰掠过,翅羽扫过未熄的孔庙馀。
暮色吞没原野时,十万填壕流民跪刨焦土,守城校尉惊觉他们竟用劫掠的千卷族谱为薪,铺就焚城之路,融带着糜竺,在残兵的掩护下向着南边逃去。
琅琊郡北境,秋日的层云被十万黄巾精兵的马蹄声碾得粉碎。
短短三日,整个徐州琅琊郡北部六县全部沦陷在张牛角的手中,那些城池的守军尤如摆设一般。
张牛角端坐墨麟兽上,玄铁兽面盔下双目如淬寒星,手中丈二镔铁狼牙战斧流淌着幽州矿脉的凶煞之气。
身后黄币军数组森然一一铁甲覆面者持三丈斩马巨刃为锋,藤牌轻骑挎连弩藏于两翼,更有攻城锤裹腐草隐于中军,如同裹在麻衣中的毒牙。
沂水畔,开阳城烽燧刚燃起狼烟,城门吊桥绞索已爆出刺耳裂响!
三名冀州黄币猛士以血肉之躯扑上守军弩台,被射成刺猬的瞬间,张牛角亲率三百重甲死士踏尸跃城。
玄铁战靴碾过守将惊的脸,那杆绣“陶”字军旗被狼牙斧拦腰劈断时,城门洞内正传来千斤闸崩落的轰鸣一一裹腐草的冲车竟以糜家粮车为基,焚火撞碎了琅琊北境最坚固的间门!
“屠尽守军!户填壕沟!”黄币渠帅韩暹的吼声混着骨裂声。
当残存守军退向瓮城,城墙暗渠忽喷出恶臭黑流一一竟是张牛角早遣死士掘开城郊义冢,引尸水倒灌护城河!
三日腐毒漫过腰腹,西墙八百守卒浑身溃烂跪地呕出内脏,至死犹紧浸透户液的残兵断剑。
东安城外四十里,陶谦亲率五万丹阳精兵列阵于野。
金丝楠木帅车缀满孔庙祭器,管融领三千僧兵擎“普度”旗诵经前行,阵后糜家车仗满载粮帛延绵如金鳞长蛇。
忽闻天际闷雷滚动一一却是张牛角魔下那唯一的一支黄巾轻骑以油布裹蹄,自龟背丘陵倾泻而下!
五千煞气凝云的轻骑奔腾而来,那扑面而来的杀气让徐州的土兵浑身发抖,就连武器都有些拿不稳。
“放箭!”就在陶谦玉圭挥落瞬间,让人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管融应陶谦许可,之前强行征集的三千徐州庙宇寺院的僧兵,竟然在阵前突然倒戈!
那三千膀大腰粗,一脸横肉的僧兵,扯碎僧袍露出黄巾道袍,淬毒弩箭暴雨般扎进丹阳兵后颈。
阵型大乱时,正东地平线骤然塌陷一一张牛角主力竟掘地道隐至阵前百步!
十万黄市军破土而出时卷起的烟尘,将残阳染成污浊的褐黄。
修罗屠场中,镔铁狼牙斧掀起腥风血雨。
糜竺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在粮车前,怀中《陶朱公商经》被马蹄踏碎,金票沾着脑浆黏在车轮辐条上。
丹阳精兵引以为傲的环首刀阵,在斩马巨刃前脆如枯竹。
张牛角独战陶谦三员亲卫大将,斧刃过处连人带甲劈作六段,喷溅的脏血在帅车蟠龙纹饰上泼出狞图腾!
“护刺史撤退!”管融嘶吼着挥动玄铁大刀,却被韩遥掷出的断矛贯穿左肩。
当三千倒戈的僧兵在恼怒的玄甲洪流中化作肉糜时,管融终于将陶谦送出城去。
最后时刻,血污满面的管融爬上一匹无鞍弩马,残存亲卫以身躯阻箭,才让他在黄币弩手弦响前撞开血路遁向彭城。
暮色吞没东安原野,黄巾力士正将缴获的孔庙礼器溶铸箭簇。
张牛角踏过插满断戟的糜家金旗,靴底粘着半片写有“忠厚守信”的檀木匾额。
他俯身抓起一把混着碎骨的金粟,任粟米从指缝洒落,坠入脚下丹阳精兵怒睁的眼窝“传令一一”战斧指南方,彭城轮廓在血月下瑟瑟发抖,“让儿郎们仔细打扫战场,
准备大军返程!某这次就算放那陶谦老儿一马!”
身后,十万黄币军豪叫着四散而开,分享着战斗胜利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