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墨色笼罩着整座竟陵城,蔡瑁被夺的赤金虎符就放在城门楼的堂桌之上,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出蔡讽布满怒火的脸色。
此刻这座城东的城门楼已经被襄阳蔡氏的死士全面戒严,城东各个角落都布满了一身墨色盔甲的军士。
这位蔡氏家主一掌拍碎案几,紫檀木碎屑溅到蔡瑁低垂的额前:“竖子误我!究竟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自己比陆鸣重要?
你要是真的能力出众,去年跟汝南袁氏交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打几场大胜仗?
朝廷大军进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抵御别人大军?
黄币起势时怎么不见你收复失地?
老夫真是瞎了眼,居然派你跟陆鸣谈判,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废物!”
越看了眼面如死灰般的蔡瑁,忍不住开口为其辩解:“陆鸣早看透我等借黄忠施压的盘算,那沮授故意激德失态,就是要撕开谈判缺口。”
蔡氏家主看看蔡瑁的眼神尤如看一尊死物:“他要是不自作聪明,开口就是‘相商’闭口就是‘相助”,怎么会被人抓住破绽激怒!
那陆鸣为什么不针对异度?不针对其他人?
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本来将人请来的方式就已经不上台面,这废物不陪着小心,还授人以柄,让别人借题发挥,这是什么蠢物?”
越看其他几人都没有开口帮忙说话的意思,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劝说:“事已至此,
再去追究德的责任也于事无补!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的困局还得德亲自道歉才能翻篇:”
蔡讽瞬间就听懂了前越的言外之意,如今的局面,总要有个人上门负荆请罪,这个人不是蔡瑁就是他蔡讽。
“明日一早,就由异度你陪着蔡德登门负荆请罪,他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
也不用回襄阳了,回头老夫就将其从族谱除名!”蔡讽冷声对蔡瑁下着最后通。
接着蔡讽环视了场中的几人:“德挂负荆请罪的事情尽快处理完,你们三位尽快重启谈判!
尽快跟陆鸣达成协议,时间不等人,条件可以放宽,但是一定要催促山海领尽快发兵!”
“喏一一!”前越、庞季、黄祖三人高声应喏。
“钱财,外物对我们荆州来说都是小事!
如果不能尽快消灭外敌,重整荆州秩序的话,我们荆州四大世家可能会真的失去对荆州的掌控!
到时候就不是钱财之类的得失了!
希望你们几位以蔡德挂为戒,小心行事!”蔡讽猛地将手中把握的玉珏一把砸在了地上,雕着云纹的玉器顿时裂纹密布。
静谧的东城门楼上,随着蔡讽的离开,响起了某人不甘的低吼声翌日上午,陆鸣一行人下榻的小院内,前越陪同蔡瑁登门拜访。
陆鸣看到蔡瑁不修篇幅的模样之后,与身边的泪授、郭嘉对视一眼,都惊讶荆州世家对昨天之事的处理效率。
“德已经去职,荆州水师都督暂时空缺,今早冒味打扰,某是陪同德来负荆请罪!”前越一脸严肃,对着陆鸣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之后,也不客套,直接将此行的目的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蔡瑁额头青筋直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膝尤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叩地,高声大喝:“罪人蔡瑁,昨日一时激愤,口不择言,还望讨逆将军大人大量,不要跟罪人计较!”
蔡瑁越说越是激动,面色涨红,一把撕开上衣,露出缠满荆条的赤裸上身:“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罪人只求讨逆将军将过错都算在罪人身上,不要因为罪人的行为记恨到荆州头上!”
前越闻言心头一堵,颇有物伤其类的感觉,出言求情:“德其实没有坏心,只是有些心高气傲罢了,还望陆将军不要与其多做计较!”
蔡讽把谈判的主导权交给前越三人,前越虽然有心想出点血让陆鸣放蔡瑁一马,可毕竟准备好的那些东西都是用来跟陆鸣做交易的,前越也不可能在此刻拿出来救蔡瑁。
越从袖兜里翻手取出一只锦盒,笑着递给陆鸣:“德负荆请罪,前某也要为昨日之事向陆将军请罪!
此乃前某跟德的一点心意,还望陆将军笑讷!”
黄叙上前接过越手中的锦盒,递给陆鸣。
陆鸣打开锦盒后,从中取出一叠图纸,仔细分辨,竟然是五张了望塔建筑图纸和两张要塞建筑图纸。
这两种图纸都不在基础建筑图纸里面,跟难民营建筑图纸一样属于稀有建筑图纸,就是陆鸣都没见过几张。
刚好陆鸣最近在僮县大建坞堡,这几张图纸都能派上大用场。
了望塔可以放在边境的坞堡上,增强边境坞堡的视野和防御力,而两张要塞图纸则可以在僮县通往外界的要地创建要塞关卡,减少外界进入僮县的道路。
陆鸣将图纸放入锦盒,抬头就看到前越依旧还在作揖,笑着虚扶道:“其实昨日之事,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本将军并没有放在心上。”
陆鸣没去接越亮起的眼神,伸手一指沮授说道:“公与乃是我山海领的军师祭酒山海领的对外战争皆是由他负责。
可能这一年以来我山海领一直在对外征战,公与强势惯了,所以昨日出言有些无状还请荆州的各位不要介意!”
陆鸣此言看似是在数落沮授的不是,并给昨天的事情找补,但在前越和蔡瑁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哪怕陆鸣之前不知道荆州世家的自的,经过了昨日谈判之后大致也能猜出荆州世家是想要雇佣陆鸣为荆州出战。
陆鸣此刻点出沮授军师祭酒的身份,明晃晃的就是在告诉越,他陆鸣这关是过了,
但是只要荆州世家想要顺利合作,还得安抚好泪授这位山海领的军师祭酒。
蔡瑁的脸都快绿了,他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听出陆鸣的潜台词。
可是让他给陆鸣负荆请罪都已经是极限,结果还要他低三下四的去求那所谓的军师祭酒原谅,那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前越知道蔡瑁的性格,小步靠近蔡瑁低语:“德,大局为重!家主可是下了死命令,你也不想真被家族除名吧?
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你不是没有起复的机会!”
烈日将蔡瑁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浑身颤斗的朝着泪授跪了下去:
“罪人昨日多有得罪,还望祭酒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呼!”
随着蔡瑁的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前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泪授眯着双眼,面容严峻的看着这一幕,淡淡的开口:“看在你我两家的情谊,此事过了吧!你我合作之谈可以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