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游园会,最后弄得虎头蛇尾。
韩氏憋了一肚子火不提,关键她辛辛苦苦忙前忙后,给梅呈安相看姑娘的目的没达成。
各家大娘子带着女眷离开,还需要去一一告罪。
毕竟游园会是你举办的,你这个正主都没露面,就来了不速之客。
这算起来也是你主办方的责任!
所以肯定要去挨家挨户赔礼,如若不然可就得罪人了!
除此以外……
最让韩氏生气的还是献王妃。
她带着郡主当了不速之客,把客人都给赶走不说,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商量梅呈安和郡主的婚事。
那些离去的各家大娘子女眷小姐,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她们为什么会避之不及的离开?
可不仅仅是不想得罪献王妃。
别看都是深闺妇人,但能在高官,勋贵,府中坐上大娘子,很少有愚不可及的蠢货,很少有没心眼的妇人!
要知道各家内宅,只要官人纳妾的,庶子庶女一大堆的,热闹程度不比别的地方差!
没点道行,没点手段的,做府邸大娘子日子都别想好过。
像梅呈安母亲梅氏那样柔弱无手段的,献王妃这种愚蠢的,终究是极个别的少数。
所以她们都从献王妃带郡主不请自来看出,献王这是盯上了梅呈安!
如此一来,还留下继续留下,就有点跟献王郡主打擂的意思了!
得罪了献王,日后献王要是登位,会被记恨清算且不提。
最关键会因此还粘连到争储之事,实在是有点太过敏感,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家惹来麻烦!
自然是惹不起躲得起,对梅呈安也会避之不及!
结果大概率是挨家挨户告罪道歉,想再办游园会给梅呈安相亲,也会因为献王的原因无人应邀!
梅呈安婚事可就会耽搁……
哪怕自家父亲,丈夫,共同出面,也很少有人敢顶着压力,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嫁女儿给梅呈安!
毕竟谁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风险尽量规避,没必要给家里给女儿找麻烦!
这才是韩氏真正生气的原因!
她觉得自己和自家孩子,都被献王妃给算计了!
马车抵达晏府,韩氏阴沉着脸问了下人,得知晏章在书房,直接来到书房。
今日晏章也休沐一日,正在书房里喝茶看书。
自从躺赢被学生带飞入阁后,忙碌的日子让他很少有耳边安静的时候。
所以每次休沐,呆在书房里看书喝茶,享受宁静就成了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但今日他注定是别想安静。
哗啦一声!
书房门被韩氏粗暴推开,吓了晏章一跳,把茶水洒了一身。
但他没管身上衣服被打湿,第一时间用袖子擦拭书籍沾染的茶水。
书籍不管啥时候都是很珍贵的。
纸张经过上百年的改良,生产数量大大增加,但质量确实没提升多少,非常容易破损。
最怕的就是水,如果书籍沾水不尽快处理,弄不好都能毁了一本书。
所以读书人在遇到这事的时候,下意识都会和晏章一个反应。
先救书……
这一幕放在外面,那绝对是要被读书人称赞的!
但也分放在什么场合,什么样的处境之中,就比如现在的场景……
看了眼脸色阴沉成倍增加的韩氏,梅呈安心里替自家恩师捏了把汗。
恩师啊!你该有此劫……他很从心的默默后退,给战场留下空间,也避免自己受到牵连,同时还摆出了委屈的模样……
这也是紧急避险的方法之一。
自己也是受害者,也被献王妃和郡主给欺负了,咱和师母你是同一战在线的!
你可不能伤害同样委屈的友军……
“砰……”
韩氏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吓得晏章顿时浑身一颤。
在他抬头的刹那,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慌张,声音更是变得磕磕绊绊。
“夫……夫人……”
事实证明老婆生气的时候,你手里的任何东西,都会招惹她的厌恶,被她怒火所波及。
韩氏上前一把抢过晏章手里的书,狠狠给摔在了地上。
“我都快被人给欺负死了,你居然还有功夫收拾你这破书?”
“以后别叫我夫人,你抱着你这些破书过日子去!”
晏章眉头狂跳,眼中透着清澈的懵比,迷茫。
但到底是能在老婆炮火下无数次死里逃生的老兵,哪怕很懵比也下意识做出了风险规避。
“夫人,我错了!”
谁能想到我都穿越了,居然还能听到这保命至理名言……
梅呈安嘴角疯狂抽搐,恩师晏章的身影,与上辈子老爹身影,竟奇迹般的完成了重合。
只能哪怕是在古代,虽然稀少可终究还是也有真爱老婆的男人……
“夫人,您先别生气,气大伤身!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又是一句熟悉的至理名言,
看的梅呈安差点就没绷住笑出声。
堂堂一品大员,内阁阁老,江左系二号人物,此刻如同狗腿子一般孝顺老婆,这反差实在是太令人忍俊不禁!
但不得不说就是有用,晏章一通操作猛如虎,韩氏成功消了不少气。
晏章松了口气,偷偷抹了把汗,这才问起了咋回事。
“夫人不是带呈安去参加游园会了吗?为何刚去不久就回府了啊?”
提起这事儿,韩氏又是语气不善,“还不是天杀的献王妃跑来凑热闹,把好好的游园会搅和黄了!”
“你必须得给我狠狠出了这口恶气!”
“献王妃跑来凑热闹?”晏章眉头皱了皱,扭头看向自家学生,“怀诚这是怎么回事儿?”
梅呈安耸肩摊手,无奈用言简意赅的话,说明了事情的内核,“不速恶客登门,要来强嫁女儿!树欲静而风不止,您好徒儿被献王给盯上了!”
“想把我牵涉入局拉回家里女婿,借此得到咱们江左系力挺!”
晏章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献王打的一手好算盘,真就一点都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一点不怕把我们推到誉王一方吗?”
强扭的瓜是不甜但解渴!
至于把咱们推到誉王一方,他知道咱们江左系不愿站队,不想掺和过继宗室这事儿。
可不就有恃无恐敢用手段施压……
梅呈安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他很讨厌被人算计,更讨厌被人明里暗里施压!
真以为他用这种方法使汴梁官员不愿嫁女儿给自己,自己就必须要娶他的郡主女儿?
真以为算准了自己和江左系底线是不站队,哪怕强迫拉上船不成,最差结果也是两不相帮,以免沾惹上偏帮誉王之嫌!
看起来算计倒是没啥毛病,但他是当局者迷,完全忽略了朝臣们,从来都不是只能两王二选一。
谁说站队就只能站二王,站宗室了?
怎么能把最重要的赵官家给忽略了呢?
赵官家又不是躺床上下不了地,没几天就得一命呜呼了!
他只是绝嗣没儿子,但人还活的好好的,最起码在活个七年八年,还是没啥问题的!
赵官家不想过继宗室,早立储君,那为什么就不能站队赵官家呢?
……
晏章亲自送韩氏回屋后,重新回到书房,想问问梅呈安对此事态度。
但看到梅呈安脸上的轻松笑容,顿时就明白自己学生有了主意。
“你打算怎么做?”
“邀宠君王!”
梅呈安给了四个字回答。
遇事不决就抱大腿,赵官家依旧是最粗的大腿,站队赵官家能利益最大化,那还有什么好尤豫的?
晏章嘴角微微上扬,用手点了点梅呈安,“对手都能借机卖了给自己赚好处!你小子要是做生意,肯定是个家财万贯的大奸商!”
梅呈安对着晏章一摊手,笑容得意到声音却是无奈。
“总有人想算计我,把自己粘贴来给我做本钱,我能怎么办呢?”
“赚好处得有底线,自己人不能卖,那就只能卖对手喽……”
卖队友背刺不算好奸商,把对手卖个好价钱,那才是真正的好大奸商!
高手都是花别人办自己事儿,但真正的高手是花对手钱给自己谋利!
“话糙理不糙!”
晏章轻声一笑,看了眼自家学生,“你放心大胆的做,恩师给你托底,天塌下来恩师去顶着!”
“有您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
梅呈安笑着上前拿起桌上茶壶,给晏章杯中续上茶水。
但就在这个时候,春荣满头大汗的找上了门。
“公子您赶紧回家吧!献王府的郡主打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