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他们关进了地下二层的一个独立仓库里,给了些食物。然后……怪事就开始了。”
“基地里开始有人失踪。”
“我们找遍了整个基地都没找到他。三天后,他自己出现了。”
哈里森转过身,盯着西蒙。
“西蒙,你无法想象我们看到了什么。”
“他的身体象是被随意揉捏的黏土,多长出了一条骼膊和一条腿,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
“他的脸上没有了五官,变成了一片平滑的肉板,只有一张嘴,不停地张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西蒙局长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起了马丁内斯,但马丁内斯的变化和这比起来,似乎又有所不同。
“他失去了所有神志,像野兽一样攻击我们。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开枪……”
“从那以后,失踪事件就接连不断。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消失。然后又以那种怪异的形态出现。”
“有时候是多长了几个脑袋,有时候是身体变得象蜘蛛一样长出了好几条腿……我们一次次杀死我们曾经的战友和家人。”
“我们意识到这可能和那群被关起来的人有关。但他们消失了。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们期间尝试过撤离,西蒙,我们试过很多次。”
“但是,只要车队离开基地超过两公里,周围就会立刻被大雾笼罩。那雾浓得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周围。”
“如果继续往前开,无论朝哪个方向,最终……你都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基地的大门口。”
“我们被困住了,西蒙。”
哈里森的声音里带着浓浓自嘲的味道。
“我们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每天活在恐惧里,不知道下一个消失的会是谁。”
“而你们,是继那群疯子之后,第二波来到这里的人。”
西蒙局长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完哈里森带来的信息。
一个无法离开的基地,一个会将人变成怪物的诡异诅咒。
“尸体呢?”西蒙问道,“那些……变异的人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跟我来。”
哈里森带着西蒙离开了办公室,穿过几条空旷的走廊,来到中心后方的一个新开辟出来的焚化场。
这里平时用来处理各种垃圾,现在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焦臭味。
焚化场上堆放着一些烧得焦黑的残骸,已经被整理过,用白布覆盖着。
哈里森走上前,掀开了一块白布。
那是一具烧得不成样子的焦黑骨架,但它的形态却极度扭曲。
它的胸腔两侧,赫然多长出了一对细小的、同样被烧成炭黑的臂骨。
整个躯干看起来就象一个怪异的“米”字。
哈里森又掀开另一块白布。
下面的残骸是一个巨大的、被烧得七零八落的头骨,但头骨的顶部,还连接着两个小一号的、同样畸形的颅骨,如同一个丑陋的三联体。
西蒙蹲下身,戴上手套,仔细检查着那些畸形的骨骼。
骨骼的连接处没有手术的痕迹,它们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就长成这副模样。
回到地下,西蒙召集了李昂、戴维斯和科林,将情况对他们和盘托出。
戴维斯皱着眉头,点燃了一支烟:“听起来象是……百慕大三角?”
“谁知道呢。”科林插了一句,“也许是外星人吧,不过说起来那群人的事很熟悉啊。”
“我想自己去试试。”李昂开口说道。
西蒙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一早,我们亲自去验证一下。”
第二天。
李昂驾驶着皮卡,载着比尔、戴维斯和科林,在众人的注视下,驶出了中心的大门。
皮卡沿着公路向南行驶。
道路两旁是连绵的丘陵和针叶林,晨光熹微,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他们行驶了大约十分钟,距离中心已经超过了两公里。
“嘿,你们看外面。”戴维斯突然指着车窗外。
众人扭头看去。
一层薄薄的的雾气,不知何时从林间升腾而起。
起初只是一缕缕的,像清晨的晨霭。
但仅仅在几十秒内,雾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重。
周围的景物迅速被吞噬,能见度急剧下降。
“妈的……”科林骂了一句,坐直了身体。
很快,车窗外已经是一片白茫茫,五米开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整个世界都被这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填满了。
李昂减慢了车速,打开了车灯。
两道灯光在浓雾中只能照亮前方不到十米的距离。
李昂握着方向盘,继续保持着一个缓慢的速度向前开。
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转向,车辆一直在沿直线行驶。
忽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从四面八方传来。
仿佛在浓雾的深处,有无数双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这辆迷途的铁盒子。
那视线冰冷、粘稠,就象深海的巨兽在打量着误入其领地的浮游生物。
其他三人也感觉到了什么,他们握紧了手边的武器,紧张地扫视着车窗外那一片虚无的白。
“李……我们还要继续开吗?”戴维斯的声音有些干涩。
李昂没有回答。
他踩下了油门,车速稍微加快了一些。
又不知开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半个小时。
时间在这片白色的浓雾中似乎失去了意义。
随着车辆的前行,浓雾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黑色轮廓。
“那是什么?”比尔扒在挡风玻璃前,努力想看清。
随着车辆的靠近,轮廓越来越清淅。
铁丝网,混凝土墙,以及墙上那个熟悉的了望哨塔。
是训练中心的正门。
他们回来了。
皮卡缓缓停在大门口,车上的四个人都沉默了。
事实和哈里森说的一模一样。
他们真的被困住了。
李昂熄了火,推门落车。
他抬头看向周围。
刚才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下,侥幸心理破灭。他们和国民警卫队一样,也被困在了这里。
当天李昂等人就和国民警卫队不少士兵混熟了,这得益于科林从行李里翻出的一副扑克牌。
几罐啤酒,一包利群,一张行军床临时充当的牌桌。
“一对k!跟了!”科林得意地扔出筹码(瓶盖)。
眼下大家都没什么钱,这些警卫队的人都一年没领到过饷了,全靠食品券顶着,也只能用瓶盖当筹码了。
“操,你这家伙今天运气真好。”一个叫马库斯的警卫队中士骂骂咧咧地扔掉了手里的牌。
戴维斯叼着烟,眼神在李昂和比尔之间游移,最后还是选择了弃牌。
轮到李昂,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又看了看桌上的公共牌,把身前所有的瓶盖都推了出去。
“all 。”
“我靠,李,你又来?”比尔哀嚎一声,“你这家伙打牌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最终,李昂用一手杂牌,硬是把所有人都吓得弃了牌,赢下了这一局。
“在我老家,曾经有人用这招从20刀赢到3700万,这就是东方智慧。”李昂收拢着瓶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引得众人一片笑声,暂时忘了诡异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