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发现自己回到了沙漠世界,眼前是那堵刻着神秘符号的巨墙。
在意识恢复的瞬间,他猛地扭头看向身后!
偷袭者就那里!
果然!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影静静地站立着。
那是一个完全被包裹在陈旧板甲中的骑士,体型与他相仿。
骑士的左手,持着偷袭的短矛。
他的右手则握着一把长度介于单手剑与双手剑之间的手半剑。
他就象一座沉默的钢铁雕像,头盔的缝隙中只有一片黑暗,但李昂觉得他正看着自己。
李昂立即全神戒备,肌肉绷紧,双手握紧了伐木斧。
突然,骑士动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极快冲了过来,几乎眨眼之间就冲到了李昂面前!
左手的短矛率先刺出。
矛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直指李昂的咽喉。
快!
李昂下意识地将伐木斧横在胸前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死寂的城中响起。
一股巨力从斧柄上载来,震得李昂虎口微麻,骑士的力量毫不逊色于他!
一击之下,李昂立刻察觉到了自己武器的劣势。
伐木斧重心靠前,劈砍时势大力沉,但在这种格挡与招架中,却缺少了操控性。
骑士的攻击没有停顿。
短矛被格开后,他身体顺势前压,右手的长剑已经化作一道寒光,直削李昂的脖颈。
矛为牵制,剑为杀招。
两只手臂的动作截然不同,却又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是两个人在同时攻击。
李昂头皮发麻,强行矮身,剑刃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凌厉的剑风割得他脸颊生疼。
他试图利用矮身的姿势,用伐木斧去横扫骑士的下盘。
但骑士的反应很快。
他向后一撤,轻松避开了斧刃的范围,同时左手的短矛如同毒蛇出洞,向下猛地一戳,直奔李昂的肩膀!
李昂只能放弃进攻,狼狈地向侧面翻滚,避开这一击。
骑士的攻击行云流水,攻防转换之间毫无凝滞,完全碾压了他这种靠蛮力战斗的野路子。
李昂刚从地上爬起,还没站稳,骑士的下一轮攻击已经到了。
短矛主攻,长剑策应。
刺,扫,劈,撩。
简单的动作在他手中组合成了连绵不绝的攻击,如同一张用钢铁编织的网,不断压缩着李昂的招架闪避空间。
斧与剑矛的碰撞声,在死寂的古城废墟前不断响起。
“铛!”
又一次勉强用斧柄架开长剑的劈砍,骑士的身体却顺势一转,用覆盖着铁甲的肩膀,狠狠撞进了李昂怀里。
李昂感觉自己象是被一头牛正面撞中,胸口一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跟跄。
空档!
骑士抓住了这个他自己创造出来的空档。
左手在瞬间完成收矛、送矛的动作。
李昂的眼角馀光,只看到一抹寒光。
噗嗤!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剧痛。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位置。
骑士的左手稳稳握着矛杆,矛尖已经从李昂的后心透出。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他看到那个骑士缓缓抽回了短矛,右手的长剑归入鞘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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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醒来后立刻掀开上衣,看向自己的胸口。那个拳眼大小的狰狞疤痕,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新的伤口出现,也没有感到力量的增加。
上一次他被长矛穿心,脖子被砍断,醒来后力量暴增,胸口出现了疤痕。
而这一次,被骑士再次贯穿心脏,却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他摸着胸口那片坚硬的疤痕组织,若有所思。
看起来,并不是每次死亡都能让他的身体得到强化,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李昂的注意力很快转到骑士那令他印象深刻的身手上。
矛与剑的配合,灵活的脚步,连绵不绝的攻击节奏……
李昂有预感,下次进入梦境沙漠还会遇到他,希望自己能够多撑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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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的病情在一夜之间急剧恶化。
戴维斯端着餐盘坐在李昂对面,完全没有食欲。
“他快不行了。现在全身超过百分之三十的皮肤都在剥落,整个人就象……就象一个被煮烂的土豆。”
“最可怕的是那种脓液。”戴维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恶心,“黄绿色的,散发着一股甜腻的腐臭味。莎拉护士说像某种真菌的孢子。”
“我们不得不放弃他,资源有限。”戴维斯说完这些,脸色铁青。
这时,鲁本牧师端着一份简单的早餐,来到他们这一桌。
“早上好,警长,李。”他热情地打了招呼。
戴维斯对鲁本牧师向来不怎么亲近,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我刚刚去看了杰夫。”鲁本牧师叹了口气,“他的肉体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我为他做了祈祷。”
牧师的到来让周围几桌幸存者的窃窃私语声小了许多。
“牧师,这是魔鬼的诅咒吗?”一个幸存者忍不住问道。
“孩子,不要害怕。”鲁本牧师的声音温,“越是黑暗的时刻,越要坚定对主的信仰。主正在考验我们。”
另一边,在营地的一角,靠近发电机房的地方。
安娜正蹲在一个哭泣的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的母亲,前几天在外出搜集物资时,没能回来。
“看看这是什么?”安娜从口袋里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块用锡纸包好的巧克力。
小女孩抽泣着,睁着大眼睛看着那块巧克力。
安娜剥开锡纸,将巧克力递到小女孩嘴边。
“尝尝,甜的东西,会让心情变好。”她的声音很轻柔。
小女孩迟疑地张开嘴,咬了一小口。
浓郁的甜味在口腔里化开,小女孩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安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她,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比尔正在给发电机加油,看到这了这一幕,对着安娜竖了个大拇指。
下午,李昂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试着模仿骑士的动作,戴维斯找了过来。
“李,跟我来。杰夫死了,西蒙觉得应该让你看看情况。”
戴维斯带着李昂来到那间关着杰夫的隔离室,两名头戴防毒面具的警员守在这里。
杰夫的尸体被布盖着,但那块布此刻正不正常地鼓动着。
戴维斯递给李昂一个防毒面罩,自己也戴上一个,然后用一根长杆,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隔离布的一角。
只看了一眼,戴维斯就转过头,发出一阵干呕。
杰夫的尸体,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
他的皮肤和肌肉组织都融化了,变成了一滩不断冒着气泡的黄绿色菌毯。
而在这滩菌毯之上,一颗颗灰白色的、类似蘑菇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伞盖上布满了蜂巢般的细密孔洞。
整个尸体,就象变成了一个培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