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西蒙局长拒绝了李昂二人提议的帮忙轮流守夜的建议,让他们俩好好休息。
分配给李昂和比尔的,是警局文档室旁边的一间杂物间,里面摆着两张铁制行军床。
尽管体力没有损失,但持续的战斗还是让他的神经紧绷,很快便沉沉睡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赤色沙漠。
这次是夜间,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惨白的月亮高悬其上,散发着冰冷的光。
又来了。
李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这一次,他不再惊慌,冷静地打量着四周,那把伐木斧仍旧忠诚的跟随而来。
他没有象上次那样漫无目的地跋涉。
因为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那是一座城市的轮廓。
一座由巨大石块砌成的古城废墟,在夕阳下,宛如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
李昂眯起眼睛,提着斧头,朝着那座古城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古城的细节愈发清淅。
残破的城墙上面布满了风沙侵蚀的痕迹和巨大的爪痕。断裂的石柱和坍塌的神殿,昭示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李昂踏入了没有城门的豁口,走进了这座死城。
城内的街道宽阔得能容纳十几辆大型卡车并行,两旁是风格诡异的石质建筑。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个个漆黑的洞口,仿佛静静观察着他的眼睛。
他穿过主干道,停在道路尽头广场上一堵巨大宏伟的墙壁前。
墙上雕刻着繁复而扭曲的浮雕。
描绘的似乎是一场战争,或者一场祭祀。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在相互撕杀,还有一些更象是神只的存在,冷漠地俯视着这一切。
这些雕刻充满了疯狂和混乱的意味,看得久了,甚至会让他产生了眩晕感。
墙壁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符号。
那个符号的型状很奇特,象一个被拉长的字母“x”,在“x”的底部,还有一条粗重的横线。
它仿佛是所有雕刻的内核,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这个符号似乎蕴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让李昂的视线无法移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随着这个符号的轮廓,在胸腔里微微震动。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诡异的符号时——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他背后传来,瞬间贯穿了整个胸膛!
他僵硬地低下头。
一截闪铄着青铜光泽的矛尖,从他的左胸心脏的位置,透体而出。矛尖上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脚下的沙地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他的力量,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飞速退去。
他想回头,想看看是谁在背后偷袭了他。
可还没等他转过身,脖颈处又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视野猛地一旋。
无边的黑暗,刹那间吞没了他最后的意识。
……
“呼!——”
李昂猛地从行军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浸透了他的背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仿佛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被长矛贯穿心脏的剧痛,脖子被砍断的触感,还残留在他脑海中。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左胸。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眉头皱了起来。
隔着薄薄的背心,他感觉到自己心脏位置的皮肤触感和其他地方不同。
那里有一片粗糙、坚硬的凸起。
李昂一把掀开了自己的上衣。
借着窗边透进来的昏暗月光,他低头看去。
在他的左胸口,一个拳眼大小的狰狞疤痕,赫然烙印在那里。
疤痕的型状不规则,仿佛是被钝器硬生生捅穿后,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强行愈合的产物。新生的肉芽组织虬结在一起,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与周围健康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睡前检查过自己的身体,除了几处无关紧要的擦伤,根本没有伤口!
李昂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道疤痕。
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感,疤痕周围的皮肤,竟然还在散发着馀温。
梦境里的伤,出现在了现实中。
沙漠、古城、神秘符号、穿心之矛……。
那片沙漠到底是什么!
那个诡异梦境的遭遇能投射到他的身体上!
李昂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翻身下床,想去倒杯水。
他用双手撑住铁制行军床的床沿,准备起身。
“嘎吱——!”
一声金属的呻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李昂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掌下的那根铁制床沿,竟然被他硬生生按得向下凹陷了一大块,原本的圆形铁管,被压成了扁平的型状!
李昂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只是他下意识的一个支撑动作,根本没有用上多少力气。
他的力量……又变强了。而且是大幅度的增强!
巷战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有了提升,但还在人类的范畴内。
而现在,这种力量,已经开始让他感到陌生。
身体的变化,比他想象的还要剧烈。
李昂缓缓站直身体,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肌肉中远超以往的力量。
他悄悄离开文档室,不想惊动比尔。
穿过走廊,来到卫生间。昏暗惨白的灯光下,他站在洗手台前,想仔细观察一下胸口的伤疤。
镜中男人赤裸的上半身肌肉分明,但又又不象健身人士那样线条明显,是俗称的“脂包肌”。那道盘踞在心脏位置的狰狞疤痕,为他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李昂对着镜子,仔细检查着那道疤痕,用手指按了按,除了坚硬的触感外,没有任何不适。
他松了口气,也许……这是一种良性的变化?
他缓缓放下按在胸口的手。
就在这时!
他看到……
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低着头,那只按在胸口的手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放下。
李昂一阵冷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镜子。
镜中的李昂,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嘴角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弧度,一点一点地向上咧开。
镜子里的李昂,在对着他诡异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