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红?
行,我记住了。”
陆宁真是被刘能这小子给整服气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外面叮咣乱抓人,他还在这儿一本正经地纠正小姐姐的名字!
这小子真是个奇葩里的极品!
陆宁心里那叫一个无语。
你姐姐刘婷才死了多久?
尸骨都还没寒透呢!
你这当弟弟的,刚从局子里放出来没几天,屁股上的板凳印儿估计都还没消,转头就又扎进这“梦梦发廊”里来了!
真是……人才啊!
刘能看陆宁虽然在笑,但眼神不对,赶紧又把那谄媚的笑容堆了起来。
见陆宁没立马掏手铐,胆子又肥了点,慢慢地从蹲着的姿势想站起来,手还悄悄往兜里摸。
“嘿嘿……陆警官,陆哥您别误会……”
刘能哆哆嗦嗦地掏出半包皱巴巴的“红塔山”,抖出一根就往陆宁跟前递:“陆哥,您这大晚上辛苦了!
来,抽根烟,抽根烟解解乏……”
陆宁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抽你个大头鬼!”
陆宁一把将刘能递过来的烟给拍飞了,烟卷儿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掉进了地上的碎玻璃渣里。
“刘能!”陆宁的嗓门猛地拔高,恢复了警察该有的严肃,“谁让你站起来了?!
给我蹲下!
双手抱头!
快点!”
这一下是真来火了,那气势,吓得刘能“妈呀”一声,刚站直一半的身子“噗通”一下又蹲了回去。
两只手赶紧举起来,老老实实地抱住了自个儿的后脑勺,动作那叫一个标准。
“陆警官……我……我错了……”刘能这下是真老实了,蹲在墙角,满脸都是委屈。
“错了?
我看你小子是压根就没对过!”陆宁指着刘能的鼻子骂道。
刘能蹲在那儿,低着头,眼珠子却在乱转。
看着大厅里,那些联防队员正呼啦啦地往外押人,有哭的,有骂的,有求饶的,乱七八糟。
越看心里越不平衡,那股子委屈劲儿又上来了。
刘能撇撇嘴,用只有自己和陆宁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嘀咕:“凭什么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嘀咕什么呢?!”陆宁耳朵尖,听见动静了。
“没……没什么……”刘能吓得一缩脖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陆宁最烦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刘能一听这话,好象是得了圣旨,胆气儿立马壮了三分。
还是蹲着,但抬起了头,满脸都是愤愤不平,那表情,活象个被地主欺压了的贫农。
“陆警官!
我就不服气!”刘能的声音还是压着,但特别激动,“凭什么啊?!
凭什么你们警察就老逮着我们这帮穷哈哈不放啊?!”
陆宁一听这话,乐了,抱着骼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刘能:“哟呵?
你还有理了?
嫖娼还有理了是吧?
来,你说说,我听听你有什么理。”
“我当然有理了!”刘能一看陆宁肯听,那话匣子“哗”一下就打开了,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陆哥!
你看看现在这世道!
那些有钱的阔佬呢?
啊?!
那些开大奔、住洋房的大老板!
他们哪个屁股后头干净了?
他们包二奶!包三奶!包四姨太!
这都他妈快赶上旧社会了!
人家那才叫会玩!给买房!给买车!
养在外面当金丝雀!
那才叫一个腐败堕落吧?!”
刘能越说越来劲,手都不抱头了,在空中使劲比划着名:“你们警察怎么不去抓他们啊?!
你们敢去抓吗?!”
“再看看我!”刘能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悲愤,“我呢?!
我刘能就是个穷鬼!
兜里比脸都干净!
辛辛苦苦攒个几十块钱,我能干啥?
我连个好烟都抽不起!”
“我就是想找个乐子!
我就是……我就是想给那些迷途的小姐姐,献一份爱心!
对!
献爱心!”
刘能好象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形容词,说得自己都快信了:“她们也怪可怜的……我这叫互帮互助!
我犯了哪门子法了?!
就因为我穷?!
就可以随便抓我了?!
穷就是原罪是吧?!
啊?!”
刘能扯着嗓子,虽然不敢太大声,但那股子怨气冲天:
“有钱人花天酒地你们不管,我们穷鬼想找个乐子,你们就往死里抓!
凭什么!
这不公平!”
“呵——”
陆宁这回是真的被气笑了。
这小子的歪理邪说,真是一套一套的!
还“献爱心”?
还“穷就是原罪”?
“刘能啊刘能,”陆宁用手指头戳了戳刘能的脑门,“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啥玩意儿?浆糊吗?”
“献爱心?就你?”
陆宁指了指墙角另一个蹲着、吓得直哆嗦的风尘女子:
“是你给她们献爱心,还是你只想发泄心中的欲望?!”
陆宁可没工夫跟刘能讨论社会学。
“行了行了,你那点歪理收起来吧。”陆宁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懒得跟你多理论,跟你这种人也理论不明白!”
“你小子就给我记住了!”陆宁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常态化扫黄,那是必须的!
你以为我们抓你们,就是因为你们“找乐子”?”
“你懂个屁!”陆宁指着这乌烟瘴气的大厅,“这种地方,“黄”只是个表象!
是块遮羞布!
藏在后头的赌、毒、偷、抢、打架斗殴!
哪一样不是从这种地方滋生出来的?!
这才是真正的罪恶根源!
不把这地方扫了,早晚得出大事!”
“跟你说这些,你也未必懂!”陆宁懒得再费口舌。
“总之,你给老子老实点!
闭上你的臭嘴!”
陆宁恶狠狠地警告道:
“再敢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把你吊在门口的霓虹灯上当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