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
陆宁和杨爱国两个大男人，立马“嗖”一下全蹲了下去，脑袋差点没撞在一起。
“哪儿呢？”杨爱国瞪大了眼珠子，使劲瞅。
“这儿！”王雪梅用她那戴着手套的手指，点了点地板。
借着手电光，陆宁看清楚了。
在床边光洁的木地板上，确实有一个印子。
颜色很暗，是那种干涸了的血迹。
但这个印子……也太不完整了！
“我靠，就这么点？”杨爱国有点失望，“这不就一个鞋边儿吗？
顶多四分之一！
这能看出个啥玩意儿？”
“这能看出的东西……可就多了。”
陆宁没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残缺的血印。
那是一个运动鞋的鞋底边缘，还带着一点点特殊的弧度和花纹。
“小夏哥！”陆宁猛地回头喊了一声，“帮我个忙，去勘察箱里，把素描画本和铅笔拿过来！”
“啊？
哦！
好！”门外正警戒的小夏愣了一下，赶紧跑去拿东西。
杨爱国和王雪梅都有点懵。
“陆宁，你要画画？”王雪梅好奇地问。
“画？”杨爱国更纳闷了，“你把这玩意儿描下来？描下来不也就是四分之一吗？”
“师父，瞧好吧您。”
陆宁接过小夏递过来的画本和铅笔，蹲下身，把画本往大腿上一放。
就这么蹲着，侧着头，一双眼睛像x光一样，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血印。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陆宁铅笔在纸上“沙沙沙”的声音。
王雪梅和杨爱国都凑过来看。
他们本以为，陆宁就是把那个四分之一的脚印给临摹下来，做个记录。
可几分钟后，俩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陆宁的笔尖，压根就没停在那个四分之一的范围里！
铅笔在纸上飞快地跳动，从那个已知的边缘开始，流畅地向外延伸，勾勒出了一条完整的、平滑的鞋底轮廓！
紧接着，陆宁开始在轮廓里填充花纹。
就根据那仅有的一点点花纹线索，顺着那个弧度，把整个鞋底缺失的花纹，全都给……给“推”了出来！
十分钟后。
陆宁“啪”地合上画本，吹了吹上面的铅笔末，站了起来。
把画本递给了杨爱国。
杨爱国和王雪梅凑过去一看，俩人当场就傻眼了。
画本上，不再是那个可怜的四分之一血印，而是一个完完整整、清清楚楚、连鞋底的防滑纹路都画得一清二楚的——运动鞋鞋印素描！
“我……我……”杨爱国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陆宁……你小子……你……你这是蒙的吧？！”
王雪梅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着陆宁，眼睛里全是小星星：“陆宁！
你怎么办到的？
这也太神了！
你就看了那么一小块啊！”
“咳。”陆宁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他那招牌的、有点害羞的“新人”笑容。
“嘿嘿，没……没那么夸张。”陆宁开始了他的表演，“我就是……我打小就喜欢瞎画画，涂鸦，您知道吧？
后来上了警校，寻思着这玩意儿没准能派上用场，就……就顺便报了个仿真画象师的选修课。
学了点皮毛，皮毛而已。”
皮毛？！
杨爱国瞅瞅画上那逼真的鞋印，又瞅瞅陆宁那“谦虚”的样儿。
这他妈要是皮毛，那警局宣传科画板报的那个，岂不是连毛都算不上？！
陆宁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开玩笑！
想当年，老子在2025年，那可是全国有名的画象专家！
“三岁画老”、“摸骨画象”那都是基本操作！
就凭一个颅骨，我能把他祖宗十八代的样子都给你画出来！
这一个破鞋印，算个啥？
“好小子！”杨爱国是真高兴了，重重一巴掌拍在陆宁的背上，拍得陆宁一个趔趄。
“我就说嘛！
读过大学的就是不一样！”杨爱国那叫一个自豪，“看看！
看看！
什么叫高材生！
人家这脑子，就是比咱们活泛！
懂得多！
会画画！
好！
太好了！”
旁边几个老刑警，像李丰田、赵建国，也都凑过来看那张画，一个个啧啧称奇，直夸陆宁这手艺“绝了”。
陆宁可不是画出来给他们看的。
拿过画本，又从王雪梅的勘察箱里摸了把尺子，对着自己画的图就开始测量。
“根据这个鞋底的弧度和宽度比例来推算……”陆宁一边量，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鞋弓的塌陷程度……受力点在这儿……”
他抬起头，给出了结论：
“这个鞋印，尺码错不了。
是44码的！”
“44码？！”杨爱国倒吸一口凉气，“那脚可不小啊！
绝对是个成年男人！
而且个子矮不了！”
“那死者刘火华呢？”陆宁立马问。
“这……他老婆还在外头哭呢，咱不好去问人家老公穿多大鞋吧……”杨爱国有点尤豫。
“不用问。”
陆宁站起身，径直走到了卧室那个贼大的嵌入式衣柜前，拉开了最下面的一排抽屉。
里面果然是鞋架。
摆着几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还有两双半旧的运动鞋。
陆宁随手拿起一只运动鞋，翻过来，看了一眼鞋舌内侧的标签。
“刘火华，鞋码42。”
陆宁走回来，把自己那张44码的素描画，跟刘火华这双42码的鞋子放在了一起。
“师父，您看。”
“一个42码的死者，一个44码的血脚印。”陆宁总结道，“凶手，另有其人。
是个大脚男人。
而且，他在杀了刘火华之后，在屋里走动过，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血。”
“干得漂亮！”杨爱国狠狠一拍大腿。
就在陆宁这边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杨爱国也没闲着。
他这老刑警的刑侦本能也上来了。
早就盯上了墙角那个看着很高级的、带盖儿的垃圾桶。
戴上手套，掀开盖子。
里面很干净，只有几张废纸。
还有一团……用过的卫生纸。
杨爱国眉头一皱，用镊子把那团纸给夹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嗯……很湿润，还带着点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