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灼发出疑问的声音，林岚连忙说道：“对，就是你！”
“我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这个人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其他人都是废物，我觉得就你行，你现在不行也得行！”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没等许灼回答她又继续说道，同时语气也更加严肃。
她深吸一口气：“但是许灼，我必须跟你交个底，现在品牌方都觉得我疯了，他们觉得我是在拿几千万的盘子开玩笑，所以你要是来了，他们可能会见你一面，但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许灼沉默地听着，他能想象到林岚顶着多大的压力。
他完全没想到她会信任他这个只合作过两次的新人。
“所以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火坑，压力会是你前所未见的大，现在我需要你立刻、马上放下你手头的一切抓紧过来，地址我马上发给你，你敢不敢来？”音压得非常低
许灼的目光扫过房间，又想了想自己那仅剩一万出头的流动资金。
他还有什么选择的馀地吗？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就象林岚说的，他现在哪怕是不行也得行，得削尖了脑袋去试一试。
万一成了呢？
“地址发我，不过岚姐啊，江湖救急可以，但价钱得另算。”许灼的声音平静。
电话那头，林岚愣了半秒。
随即发出了一声短促而畅快的笑声。
“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谈条件？放心，饿不着你，搞定这次，你那小破店一、两年的收入都有了，快滚过来！”她笑骂道。
电话挂断，许灼的手机立刻收到了一条附带地址的短信。
他看了一眼，位置在市中心，应该也是一家摄影工作室。
这家工作室的名字叫光影纪元，听着就很厉害。
许灼知道一会儿会是一场恶战，但他其实并不紧张。
他想起自己最紧张的那次。
当时刚添加团播，稍微训练完后便要开始第一次直播。
那时候他很紧张。
好在最后直播效果很好，有许多刷礼物的都记住了他这个新人。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紧张过。
许灼不再尤豫。
他锁好房门后，快步走到路边，随后伸手拦下了一辆的士。
这样紧张的时刻，他就不坐公共交通去了。
不然他怕林岚急死。
一个小时后，的士停在了光影纪元摄影基地的门口。
许灼付了钱，推门落车。
与外面普通的工业园区不同，这里更象是一个由巨大白色方块组成的现代艺术馆。
里面充满了简约而奢华的设计。
光是站在门口，就让人感觉它很高级。
许灼按照林岚发来的信息，找到了三号演播室。
推开那扇沉重的隔音门。
一股香水味瞬间扑面而来。
这里从表面上看去很很高级，但许灼却好象回到了曾经那个简陋的团播基地。
也是这样一股刺鼻的香味。
演播室内巨大得象个小型飞机库。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昂贵设备随处可见，工作人员们行色匆匆。
但每个人脸上都表情凝重，气氛十分压抑。
在片场中央，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金发碧眼的白人中年男子。
此时他正铁青着脸，用许灼听不懂的语言对着手机低吼。
他身边围着几个战战兢兢的助理，大气都不敢喘。
不远处，还有个穿着花衬衫，留着山羊胡，看起来象个艺术家的中年男人。
此时正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不禁用中英夹杂的脏话咒骂着什么。
许灼一眼就认出了林岚。
她正站在那个“艺术家”身边，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低声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这还是许灼第一次见到这么卑微的林岚。
他快步朝众人走过去。
在看到许灼的瞬间，林岚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她快步走了过来，拉住许灼的手腕把他拽到了一边。
“你可算来了！”她上下打量着许灼，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许灼今天为了方便搬东西，穿的是自己店里最普通的一款纯色t恤和一条牛仔裤。
衣服总价不超过一百块，还是零售价，要是批发价的话更便宜。
这身行头跟周围那些身穿奢侈品牌的工作人员比起来。
简直象是误入晚宴的食堂打饭师傅。
要不是许灼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来得及换衣服吗？”林岚压低声音问。
“这问题应该问你，现在还有时间换衣服吗？还是我直接穿着这身去试试。”许灼的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
看到许灼现在的状态，林岚忍不住赞许地点点头。
她最欣赏的就是他这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
林岚还以为这小子会被现在的场面吓到呢。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完全多馀。
“衣服一会儿再换，我先给你介绍一下，那个金发的是品牌方欧洲总部市场总监，pierre。”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随后又继续介绍：“那个穿花衬衫的是今天的创意总监，kenson，一会儿就是他负责试镜，他说话特难听，待会儿他要是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用实力让他闭嘴就行。”
许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林岚深吸一口气，拉着他走到了kenson面前。
“kenson，人我带来了。”
kenson停下踱步，转过身来。
他把许灼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当他的目光落在许灼那身朴素的衣物和脚上那双有些旧的帆布鞋上时。
毫不掩饰的轻篾与失望瞬间浮现在他脸上。
周围的工作人员，甚至包括几个同样在等待机会的备选男模，也纷纷投来夹杂着或好奇或嘲笑的目光。
“林岚，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从哪个大学城门口的网吧里给我拽来了这么一个一个素人？”kenson的声音十分尖锐。
他甚至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面前的男生。
最后只能用“素人”这个词，并且加重了语气。
许灼饶有兴致地看向这位挑剔的总监。
他发现这些搞艺术的总是很符合他的刻板印象。
声音尖锐，有点娘娘的，穿着打扮很时尚，看着就象是个娘们，不用猜都知道是下面那个。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kenson质问道。
窃窃私语声在周围响起。
“林岚这次玩脱了吧？这种场合怎么能找个学生来？”
“穿着一身地摊货就来了。”
“完了完了，今天别想收工了。”
面对kenson的指纹和周围的议论，许灼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些轻视并未让他感觉到愤怒。
比起曾经兼职时经历的那些。
现在这些人还都挺温柔的。
至少没当场骂他一句“臭乡下”的。
许灼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仿佛kenson在评论的不是他。
这份远超年龄的沉稳，让原本准备继续开火的kenson微微一怔。
他眯起眼睛，语气稍微正经起来。
这毕竟是林岚带过来的人，他还是要稍微给点面子。
“小子，你知道我们今天拍的是什么吗？是恒星新出的旗舰款，你戴过表吗？能懂是什么感觉吗？”kenson继续质问。
一旁的林岚此时小声解释：“恒星新出的表，叫时间之海，主题是永恒的孤独，经历岁月漫长的沉淀后依旧能在黑暗中独自闪耀。”
此时的kenson双手抱胸。
他下巴微微扬起，等着看眼前的少年惊慌失措，然后知难而退的窘迫模样。
许灼安静地听完林岚的解释，轻轻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
他没有辩解，没有讨好，甚至没有多馀的表情。
什么“漫长岁月”，什么“沉淀后依旧闪耀”。
不就是要一种沧桑的感觉吗？
说白了就是身上得有老人味，得有种中年大叔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这点许灼擅长。
他虽然外表只有十八岁，但他的灵魂有三十多岁啊！
而且他的经历绝对够沧桑。
许灼和林岚对视一眼，林岚立刻明白了许灼的意思。
她对kenson说道：“给我们十分钟准备时间，我们马上回来！”
说完后，林岚立刻拉上许灼的骼膊，风风火火地带他离开了。
“衣服就不给你换了，先简单给你化个妆。”她安排道。
林岚明白，她身边这位并不需要什么奢侈品加持，光是这张脸就比场内其他模特要高出好几个等级。
这是他天生自带的高级感。
什么奢侈品也弄不出来这种感觉。
“恩。”许灼点点头，听从安排。
坐在椅子上后，他发现自己遇见了老熟人。
这小姐姐之前已经给他化过两次妆了。
压抑的气息浮现在每个人脸上，包括这位化妆师。
她又一次说道：“还好你省事。”
说完后便迅速为许灼化妆。
能被林岚带在身边都是能人，仅仅几分钟便完成妆容。
化好妆的许灼穿着他那身廉价的地摊货来到休息区。
周围人纷纷朝他递来好奇的目光。
kenson的眼中依旧满是不屑。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脸化完妆后更加立体完美。
但他们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帅哥，一抓一大把。
许灼径直走向了休息区的一个空位，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被许灼这波操作给搞蒙了。
这小子是真牛逼？
还是真傻逼？
林岚连忙上前，豁出去她这张老脸开始帮忙解释。
“稍微给他五分钟，让他调整一下情绪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