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算是她的监护人吧
许灼仅思考一秒钟便做出了反应。
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黎伊一稍稍挡在自己身后。
这样便隔开了她与李文斌之间那令人不安的对视。
他脸上恢复了平静而礼貌的微笑，语气平静自然。
“李经理，暂时不必了。”
他语气温和地说道：“黎叔叔工作繁忙，我们这点小事，就不去打扰他了，而且现在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黎伊一是我们的首席设计师，关于工厂合作的一切事宜，您直接和我对接就可以。”
这话听着象是在为别人着想，看上去很好说话，但听着却不容置疑。
许灼死死地把黎伊一保护在身后。
他半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您也可以暂时把我当成她的监护人。”
这话一出，李文斌愣住了，赵明曦也愣住了。
监护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许灼这番话的效果立竿见影。
他不仅果断地替黎伊一拒绝了那个让她为难的问题。
还巧妙地将话题重新拉回了工作的轨道。
并确立了自己作为主导者的身份。
既保护了黎伊一的情绪，又没有让场面变得难堪。
李文斌是个人精，立刻就明白了许灼的意思。
他看看许灼，又看看躲在他后边的黎伊一。
大小姐对于“监护人”这个称号看起来并无意见。
既然黎伊一都没说什么，他更不能说什么了。
或许算是年轻人对于“男女朋友”的一种别称？
他如此猜测。
李文斌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轻帅气，但眼神沉稳，处事周到的男生，心里暗暗点头。
大小姐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或许是件好事。
就是不知道两人的感情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也不好追问。
李文斌连忙顺着台阶下，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是是是，您看我这脑子，是我多嘴了，许老板说的是，那以后我就直接跟您联系。”
他嘴上这么说，但看着黎伊一的眼神里，还是多了一丝欲言又止的关切。
他尤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
“大小姐，您别多心，黎总他其实一直让我给您留着一条生产线，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您想做自己的东西，厂子这边都必须无条件支持，这里永远都是您的。”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只是躬敬地将三人送到了厂区门口。
李文斌说找车送他们回去，但被许灼拒绝。
两人在路上拦了一辆的士。
车门关上的瞬间，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刚上车的几分钟众人都很沉默，没有人说话。
就连赵明曦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她看看身旁象个木偶一样缩在角落里的黎伊一，又看看前排副驾驶上同样沉默的许灼，心里有些堵得慌。
赵明曦想说点什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怕再次触碰到黎伊一的伤口。
的士在平稳的道路上行驶，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黎伊一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许灼通过后视镜，能看到她紧绷的侧脸，和那双空洞得没有任何焦点的眼睛。
车内的沉默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最终还是许灼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大，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想吃冰淇淋吗？前面路口有一家哈根达斯。”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赵明曦也觉得莫明其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冰淇淋？
不过听到这句话后，一直毫无反应的黎伊一肩膀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许灼没等她们回答，就对司机说道：“师傅，就在前面路口停一落车，谢谢。”
车停在路边，许灼落车，很快就拿着三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球回来。
随后不由分说地塞给后排的两个女孩一人一个。
“抹茶的给你，她吃巧克力的。”他对赵明曦说。
赵明曦看着手里的冰淇淋，又看看黎伊一。
最终还是默默地接了过来。
黎伊一捧着那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依旧没有说话。
她只是低着头，用小勺子一下一下地挖着，然后机械地送进嘴里。
冰凉中带着一丝苦涩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她挖得很慢，象是在完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伊一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轻得象一阵风。
“他早就再婚了。”
许灼和赵明曦都以为黎伊一不会再开口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问。
但却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说了起来。
赵明曦挖冰淇淋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
黎伊一依旧看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我妈妈走后没多久，他就娶了另一个女人，还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他让我跟他一起生活，我拒绝了，我不想回去，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在的地方，我待不下去。”
“这家工厂虽然还在他的名下，但他早就把重心转移到别的投资上去了，我以为他早就把工厂关了，没想到还保留着。”
黎伊一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她转过头，看着许灼和赵明曦。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哀求的神色。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一点点都不想。”
原来是这样。
许灼和赵明曦终于明白了她那强烈抗拒的来源。
那不是简单的父女矛盾。
黎伊一早就被彻彻底底地排除在新家庭外。
她已经没有家了。
或许这间一直留下来的工厂能说明什么。
但
赵明曦的心瞬间象是被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她再也忍不住，放下手里的冰淇淋伸出双臂。
将身边这个瘦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女孩紧紧搂进怀里。
“不回就不回！那种破地方谁稀罕啊！”赵明曦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拔高，“以后你跟我们混！我罩着你！”
她抱得很用力，仿佛想把自己的体温和力量全都传递给怀里的人。
黎伊一的身体起初是僵硬的。
但在赵明曦那温暖而霸道的怀抱里，她紧绷的肩膀，终干一点点地松懈了下来。
她没有推开，也没傲娇地说恶心。
黎伊一把脸埋在赵明曦的肩窝。
她没有哭，却让赵明曦感觉到了那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巨大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