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文家背后站的是太子秦川，论营销奇招，我们玩不过他。既然如此，那就‘以抄为攻’！”
欧阳鸣眼中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以抄为攻？”
“他出什么花样，我们就立刻镜像照搬！上午的先机已失，但下午还未晚！他砍一刀，我们就‘斩一刃’，力度比他还大！先保存元气，稳住客源，再图后续反超。”
秦逸轩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布满了血丝：“好！就依先生所言！我不懂商贾之道，秦氏布坊上下人等，但凭先生调遣！”
欧阳鸣也不推脱，直接撩袍转身：“传令下去，即刻撤下所有五折招牌，去买半成品的转盘和飞镖加工！秦氏所有门店同步上线‘砍一刀’活动！”
“得令！”秦氏总店掌柜领命，立即行动。
……
同一时刻，文家十几家布坊如同被捅开的马蜂窝，里里外外人挤人、声叠声。
“我拉来人了，拉来人了，先把飞镖给我！”
“给我也来一匹布！今日不砍上一刀，我夜里都得睡不着觉！”
这样的吼声到处都是，淹没了布坊内外。
先来的顾客还能挑挑颜色、摸摸布料质地，可随着人越来越多，后到的人挤得连布角都攥不到，却半点不介意。
他们要的是那支飞镖，是旋转的转盘，是“立减xx文”的优惠，至于布匹本身，反倒像个可有可无的附赠品。
“别挑了别挑了，随便来一匹！能让我投镖就行！”
“有什么布拿什么布，我家里人多，反正都能用得上！”
不过两个时辰，昨夜工人连夜赶制的上万匹布全部售罄！
文老爷子站出来，对着拥挤的人群拱手道：“承蒙诸位乡亲厚爱，文家今日的布已经卖空了！若还想玩‘砍一刀’，明日辰时，老朽在此恭候大驾！”
“啥？空仓了？老子拖家带口三十多号人过来，连午饭都没吃呢！”
“三十人算个屁，我村里的人都来了，近百来口人呢！”
“没过瘾啊！这飞镖我还没摸热乎呢！”
哀嚎声、顿足声、捶胸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又好气又好笑。
文老爷子笑着安抚众人：“大家不要着急，文氏工坊的纺车已经加足了火力，今夜通宵赶制新布，明日保准让诸位砍得尽兴！”
顾客们虽满心不甘，也只能作鸟兽散，嘴里却还在念叨着“明日得多带几口人”“非砍到白嫖一匹不可”之类的话。
……
“殿下！天大的好消息！”
东宫，苏水瑶提着裙摆小跑，发间的珠钗随着脚步颤动着，叮当作响。
秦川正闭目养神，闻声回眸：“哦？是布卖罄了？”
“何止是卖罄！”苏水瑶眸子亮得吓人，“文家十几家布坊，上万匹布，一匹都没剩下，全空仓了！”
秦川一拍手掌：“漂亮！哈哈哈哈哈，秦逸轩现在的表情，肯定比锅底还黑！”
笑意还未从脸上敛去，苏水瑶又接着说道：“不过方才回程时，我顺道瞧了眼秦氏总号，他们已经撤下了‘五折’的招牌。看这架势，明日怕是也要推出‘砍一刀’的活动。”
秦川一丝愕然闪过：“又来这招？”
其实，秦川早就算到秦氏布坊会抄“砍一刀”的玩法，只是没料到他们连一个隔夜都等不得，动作竟如此迅速。
“苏老师，消息可靠？”
“秦氏‘保本销售’的招牌确实已经撤下，至于是否完全照搬我们的规则，目前还难以断言。”苏水瑶如实回答，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担忧。
秦川眉心一拧：“若真如你所言，那麻烦才刚刚开始。”
大秦向来重农抑商，商贾的创意在世人眼中如同路边野草，谁都可以随意采摘。
专利？这个词汇在当下甚至都未诞生。
文家今日靠着“砍一刀”赚得繁花似锦，明日这套玩法就可能被人连根移植。
更可怕的是：创意总有穷尽之时，可抄袭却毫无底线，长此以往，再精妙的点子也会被浪潮般的复制彻底淹没。
“殿下可有应对之策？”苏水瑶轻声询问。
秦川眯起眼睛，眼神锐利：“不急，先让子弹飞一会儿。市场跟风快，但这股风停得也快。”
“子弹”来的很快。
“秦氏布坊也搞‘砍一刀’了！据说规则、转盘、彩区，跟文家的都不差！”
“哎呦，这是卖不过人家，就抄人家的活动了？”
“抄就抄呗，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今天文家的布卖完了，走，去秦氏薅羊毛！”
原本聚集在文家布坊没买到布的客流，逐渐调头扑向秦氏布坊。
“给我来十匹布！越多越好！”
“最大的奖也是立减五百文？老娘喊了上百人来助砍，今日这布我定要白嫖到手！”
几十家秦氏分号，把文氏布坊未吃下的顾客分流开来，人满为患。
秦逸轩惊叹于这个“砍一刀”的创意的同时，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好！哈哈哈哈哈，早知抄袭能有这般效果，昨夜何需辗转难眠！”
欧阳鸣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暗叹：这计策虽妙，终究是别人的妙。
与秦川为敌，就如同与浪潮相搏，他总能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新攻势。
还好他们反应快，一直有派人盯着文氏那边，今天这波红利他们也算是吃上了！
秦氏布坊几十块分号全部售罄！
文府书房，文老爷子听完掌柜的急报，脸瞬间塌成了苦瓜。
“父亲，事不宜迟，我们可即刻进宫，请太子殿下定夺！”文睿在一旁焦急的建议。
“备轿！”文老爷子也坐不住了，“再拖下去，这京城的布市，怕是就要改姓秦氏了！”
……
“殿下，我父亲与兄长来了。”文烟引着文老爷子和文睿走进来。
秦川起身相迎，也不待客套，开门见山便说：“老爷子，大舅哥，外头的风声我都已经知道了，情况确实不太妙。”
“殿下有何高见？”文睿率先开口，
秦川无奈：“高见？再好的点子，也抵不住人家照单全抄啊。”
文睿沉默，胸口那团怒火，像是被一捧冷水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