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死的断魂草！怎么就偏偏毒到殿下了啊！”
“小龙虾的方子、能增产的稻种、比官盐便宜一半的精盐……哪一样不是殿下给咱们带来的好处？”
“太子殿下明明还那么年轻，怎么就……真是苍天无眼啊！”
百姓们在一遍遍的念叨中，不断回想起秦川给他们带来的贡献。
踏板织机让织布更快，青花瓷让日子添了色彩，小龙虾不仅解了虫害还让他们尝到了那麻辣鲜香的滋味。
可带来这一切的人却没了。
念得越久，心里越悲，对凶手的恨意也越浓。
四皇子府。
“你再说一遍！秦川真的死了？”
秦逸轩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狂喜。
小厮跪在地上：“回殿下，太医院外已经挂起了白幡，宫里也传出消息，太子殿下确已毒发身亡！”
“哈哈哈哈哈！”
秦逸轩仰天长笑，笑声癫狂。
“死得好！死得太好了！从此这朝堂，便只剩我一人独尊！秦凌岳？他也配跟我争储位？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
“老七真的死了？”
聚英楼，秦凌岳既有抑制不住的狂喜，又藏着一丝惊惧。
秦川死得太突然，反而让他有些不安。
林华容轻抚胡须，发出一声冷笑：“那支箭上淬的是足量断魂草，一箭封喉，毒素入腑，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回生！秦川哪怕是太子，也不过一介凡人，怎能扛得过那断魂草！”
贺宏端起酒杯，向秦凌岳示意：“殿下，如今太子已死，您的前路再无阻拦，这储位已是囊中之物！”
林老爷子眯起眼睛，语气笃定：“没错，大秦的储位，稳了！谁也抢不走！”
他们筹谋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这一切都是他们该得的！
秦凌岳却仍觉心头发慌，眉尖不停跳动：“我总觉得老七没那么容易对付，万一……万一老七是诈死呢？”
“诈死？”林华容嗤笑，从一旁取出同款的箭，“你看这毒，便是武道圣人中了，也撑不过十二个时辰！秦川连圣人都不是，还能有活路？殿下多虑了！”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心来。
尤其是林老爷子和贺宏，相视而笑，仿佛已经看见那座金銮殿上的龙椅正在向他们招手。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他们终究错估了龙椅上那位帝王的手段。
若不是晟渊帝亲自出手，以半步武帝的修为逼出剧毒，秦川此番确实已命丧黄泉。
“嘶……背好酸。”
翌日清晨，秦川再睁开眼时，昨夜四肢的沉重感淡了许多，就动作间还是有些不便。
“殿下醒啦？”
守在榻旁的苏水瑶立刻起身，手中捧来一只莹白碗。
“这是一直在温着的参汤，殿下快先喝几口补汤垫垫胃，时老说您身子还虚着呢。”
“苏老师真贴心！”
秦川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碗，精神又振奋了三分，连说话都有力气了。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文烟提着一件泛着冷光的金丝软甲进屋，“啪嗒”一声扔在他的被面上。
“陛下御赐的金丝软甲，你为何不贴身穿着？若当时披着它，那支毒箭岂能轻易钻肉入骨，让你遭这趟死罪！”文烟杏眼圆睁，带着几分嗔怪。
“咳咳……”秦川猝不及防被参汤呛到，连连咳嗽下也有些语塞。
他也刚想起来，上次宇化田行刺后，他为了方便换药，就把软甲脱了。
后来嫌甲片冰凉贴肤不舒服，便随手搁在东宫，一时没再想起。
直到北郊混战，事发突然，竟把这件保命的宝贝给忘记了。
文烟叉着腰，继续“教训”：“日防夜防，暗箭难防！这软甲我已经替你取回来了，日后别说上阵，就是睡觉也不许脱！”
“谨遵娘子军令！”秦川连忙拱手讨饶，眼底却漾着笑意。
这份带着担忧的“教训”，比任何补品都让他舒心。
不过秦川很快想到正事：“烟儿，百工署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王猛将军他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一会儿自会来报详情，你先别急！”文烟轻叹一声，伸手替他把被角理好。
没多久，急促的脚步声，带着一身风尘与血气。
王猛、叶飞鸿、苗阿瑾、武松四人冲进来，脸上满是疲惫，却难掩眼中的焦灼。
“参见殿下！”
王猛率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眼通红：“昨夜听闻殿下‘薨逝’的噩耗，末将当时就想提剑杀入聚英楼，替殿下报仇！若不是叶先生拦着，恐怕……”
“本祸害命硬，阎王嫌我吵，不肯收。”秦川笑咧咧地摆手，试图缓和气氛，目光却在扫过武松时猛地一顿。
那衣袖空荡荡的，缠着厚厚一层绷带，深色的血渍已浸透布料，触目惊心。
“武前辈，你的胳膊……”秦川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
武松扬了扬仅剩的左臂，依旧是那副豪气的模样：“殿下莫做小女儿态！咱们在战场上搏命，丢条胳膊算什么大事？只要能护着殿下，俺就是只剩一只手，也能单手拧断敌人的脖子！”
秦川喉头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终究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是我让前辈受苦了！”
他压下心头的酸涩，转向王猛：“北郊一战，百工署折损了多少人？”
“回殿下，昨夜突围成功、活着回来的弟兄……不足百人。”王猛脸色一变，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要具体数字！”秦川的声音拔高，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三十五！只剩三十五人归来，而且大半都带着重伤。”王猛声音哽咽，每一个字都像堵着铅块。
“三十五……五百好手，最后只活下来三十五个……折了四百六十五人！”
秦川胸口剧烈起伏，激动的情绪甚至牵扯到后背的箭伤。
鲜血瞬间浸透了纱布，晕开一片刺目的红，就像他此刻心中的滔天怒火，“聚英楼！我秦川与你，今日起势不两立！”
“殿下，这次能活下这三十多人，已经是万幸了！”
待他情绪稍缓，沉默的叶飞鸿在旁补充：“聚英楼这次出动了十几名武道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