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月末。
秋高气爽,满地金黄。
司兰容备了新衣服和吃食与魏承泽去凌云山看魏苍。
凌云山上要更凉爽一些,魏苍正端坐在石桌上写字。
半月不见,他的字迹已大有改善,虽还没有笔锋和韧劲,但至少端正了许多。
看见司兰容给他带了不少好吃的,魏苍的眼睛都亮了一圈。
要不是魏承泽和林之言还在这里,他肯定立马恢复秉性,狼吞虎咽起来。
“先去试衣服吧,若有不合身的,我再拿回去给你改改。”
司兰容拍了他一下,魏苍拿着衣服进了屋。
两人和林之言说起话,大多是关于魏苍的情况。
林之言对魏苍很是尽心,当然也因为魏苍本身认真学习,又肯吃苦。
让他写字时,他虽焦躁,但却还是老老实实写完。
他难得收敛了皮猴子的性子,答应了林之言的事不管于他而言多煎熬,都一定完成。
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能保证了,但好歹日日的水磨工夫也是极有用的。
“魏苍很聪明,也很刻苦,一点即通。收下他这个徒弟,老夫深感欣慰。”
“他有大材,若能科考定是前途无量。”
林之言也不由地叹息一声。
魏承泽没有说话,只是司兰容明显感觉到从他身上冒出来了寒气。
魏家被贬,世代不得入仕,连科举资格都没有。
魏苍就算再有大材,科考这条路也是绝了。
魏承泽握着茶杯,指骨泛着清白,司兰容看他的劲道像是要将杯子捏碎似的,连忙握住他的手。
魏承泽身上的寒气未消散,松开手,将茶杯放回原位。
院子里气氛压抑沉重,林之言话锋一转。
“眼下虽说是困境,可风水轮流转也说不清,说不定日后会有转机,即便没有,魏苍也有别的路可走。”
“他是我亲自选的徒弟,我不会埋没了他。”
听到林之言的话,魏承泽身上的冷气才消散了些。
他拱手向林之言道谢,真诚俯首。
留下吃食和衣裳,司兰容收走了魏苍穿旧的衣服,又叮嘱了他几句后,才和魏承泽一道离开。
从凌云山上下来,两人相顾无言。
马车行到山脚下,魏承泽忽然喊了停,想吃点茶水再走。
旁边就有茶水铺子,要了一壶最普通的粗茶,魏承泽喝了两口便放下了杯子。
他其实不渴,但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他该停下来,因为在这里他好像会遇到什么人,遇到属于自己的缘。
道路上,一个货郎拉着板车往岔路去。
明明板车上堆满了货物,茶水铺子里也坐满了人,可货郎好似没看见一般,也不停下来吆喝询问,急匆匆要走。
“站住!”
魏承泽忽然出声,司兰容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他盯着一个货郎。
“公子。”货郎冲他笑了下。
“小人是这附近的货郎,平日就从城里挑些货到村子里卖,公子可有什么想要的?”
阿元推着魏承泽来到货郎面前,目光盯着他板车上琳琅满目的货。
魏承泽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不过是些普通玩意儿,城里都有。”阿元也看了眼,顺势说道。
货郎连连点头,笑了两声,“那小人就先行,若公子有需要,再来找我。”
货郎拉着板车,准备离开。
忽然,“啪嗒”一声响。
从板车上滚落一个香囊出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看过去。
司兰容看见那香囊上绣着海棠花,绣工精湛,虽料子不是顶好的,但也绝不是货郎能拿出手的。
这一看,就是女子之物!
魏承泽的眸光瞬间变得危险起来,货郎见势不对,从板车下抽出一根棍子,面露凶悍。
“公子,莫要多管闲事!”货郎咬牙切齿。
魏承泽没说话,只抬了手,阿元就冲了上去。
阿元抽出腰间匕首,三两下就将货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司兰容吓得脸色苍白,可还是维持住了镇定。
她急急走到板车旁,推掉上面的货物,只见货物之下还铺了厚厚的草垫子,垫子下面蜷缩着一名女子。
她闭着眼,脸色因久闷而潮红。
“少爷,这是陈家闺女!”
阿元认出此女,迎上二人疑惑的目光,解释道:“给咱们后厨送菜的那个陈家。”
“把人带回去安置,再把他送到官府去。”
魏承泽沉声吩咐下去,随后与司兰容上了马车。
他眉头紧锁着,心里头奇怪的感觉没有了。
好像冥冥中的缘,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回到魏府后,阿元将陈家姑娘安置在偏院。
“今日,你是看出那货郎不对劲了?”
司兰容询问,心里有些疑惑。
魏承泽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当时那货郎并未表现出异样,他是如何断定货郎不对劲的?
魏承泽轻应了声,没有多做回答。
其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那货郎也没有任何问题,可冥冥之中,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应该这么做。
其中怪异之处,难以言说。
见魏承泽不愿多言,司兰容也没继续问。
不多会儿,青柠前来汇报,陈家姑娘醒了。
司兰容推着魏承泽去了偏院,大夫已经来过,开了药正在煎,屋子里弥漫着药香。
大夫说她只是中了迷药,并无大碍。
“陈佳莹多谢少爷、少夫人救命之恩。”
床上的陈佳莹撑起身子,下床行礼。
约莫是迷药的药劲还没过,她跪下来的瞬间,身子就往旁倒去。
青柠扶住她,陈佳莹小声道了谢。
魏承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片刻后,又挪开了视线。
魏承泽心里涌起一股怪异,在陈佳莹倒下的时候,他想要伸手去扶。
那种感觉很强烈,可转头看见司兰容的瞬间,那股怪异的感觉又转瞬即逝。
“你怎么会被那货郎给迷晕了。”
司兰容顿了顿,“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若担心传出去,我可以让他们都出去。”
女子名节最为重要,司兰容也怕陈佳莹心中有顾虑。
可见她直起身子,面色虽惨白,眼中却透着一股常人未有的韧劲和坚决。
“无妨,佳莹受少夫人和少爷救命之恩,自然信得过少夫人和少爷。”
“也是佳莹无防人之心,那货郎与我也算相识,在他处买过几次东西,不曾想他动了邪念,想要拐我卖进土窑子里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