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塔尔门第2摩步师下属的第2摩托化侦查营,正以单列行军纵队,沿乡间道路快速前进。
在他们前方,是友军第3装甲师的后卫部队;后方则是第5摩托化步兵团这个第2摩步师的主力作战单位。
前后都是友军,侦察营不担心会在途中遇敌,塔军大多处于放松的状态下,没有绷紧神经警戒四周。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开战以来的战斗简报。
【早上5:30,我部对树林外高地上的敌第9步兵师一部发起试探性进攻,探明其火力分布后脱离战斗。】
【此次战斗,侦察营重伤一人、轻伤一人】
【早上6:30,第5摩托化步兵团在炮火准备后发起首轮进攻,后遭敌军火力复盖,进攻失败】
【上午8:00,第92摩托化步兵团发动第二轮进攻,进攻再次失败,团长阿尔弗雷德·福斯特重伤,后探明当面敌军为第35步兵团2营】
【战斗总结:因我部侦查不力,导致第2师首战失利】
写到这里,克鲁格少校迟迟下不了笔。
他一把丢掉了手中钢笔,气鼓鼓地靠在椅背上。
“该死,未能查明敌军狙击手,那是情报部门的失职,和我这个装甲侦查营营长有什么关系?”
在第92摩步团进攻失败后,巴德尔中将严厉批评了第2侦察营,指责侦察营没能探明守军的部署,是导致友军付出重大伤亡的直接原因。
而如今尚在进行的内部筛查虽然使得第2摩步师基层军官军心涣散,却也同样证明:这场失败并不全是外部原因。
不然古德里安装甲兵上将差点被敌方火炮一波带走,又要作何解释?
克鲁格少校憋着一肚子气——他觉得自己对战局的判断并无任何问题。
一个营的敌军步兵在高地上展开,内核阵地的火力布置也在试探性地进攻中,被成功试探出来。
轰不掉敌军工事,那要去怪炮兵;步兵进攻时受阻,同样要怪团一级的伴随炮兵支持不力。
就算敌军拥有狙击手,可狙击手会去射击全身裹着一层装甲钢板的221装甲车?
侦查营又不是火眼金睛,如何知道附近某片草丛中,正隐藏着一个心怀杀心的‘伏地魔’?
再者说,塔尔门步兵军官学校拥有完整的,如何应对狙击手的相关流程。
克鲁格少校虽不清楚第92团战斗时的具体过程,但他凭借一名军官的基本常识,认为指挥官但凡按照手册上的措施做对了一步,都不该付出这样惨重的伤亡。
烟雾、支持炮击、还有空中的‘斯图卡’
两个团在师属炮兵的支持下,轮番攻击敌军一个步兵营驻守的阵地,结果仗却打成了这个鬼样子。
明明是步兵指挥官甚至师指挥部有问题,如何怪罪到尖兵头上?
巴德尔中将却非得搬起黑锅,往装甲侦查营的脑袋上砸;身为营内主官,克鲁格少校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他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笔记本,向旁边的副官抱怨道:“总结报告可以写,但我绝不承认过错都在侦察营身上!”
克鲁格怒气冲冲:“如果巴德尔那混蛋不满,大不了上军事法庭,看看战地委员会认为谁说得有理!”
内部出现奸细,明明就是师长和师情报部门的责任,哪里有脸往下属身上甩黑锅?
正当他在内心盘算着,如何与巴德尔中将针锋相对时,前方传来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个大火球腾空而起。
驾驶员急忙刹车,少校也被惯性甩在了地上。
“这是炮击?”驾驶员有些惊慌。
克鲁格少校经验丰富,立刻做出了判断。
“不,这不是炮击!让车队停车,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乱动!”
话音未落,周围再次传来几声爆炸。
克鲁格将上半身探到车外,看见躺在地上、踩中地雷被炸断脚掌的伤兵,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地雷,地雷!你们这群家伙,怎么连炮击和地雷都分不清?”
再然后,他又将怒火发泄到了前方的友军身上。
“第三装甲师在搞什么?路上怎么平白冒出一片雷区?”
克鲁格骂了两句脏话,很快便缩回到了装甲车内。
无能狂怒解决不了问题,不扫清这些地雷,整个师的后续部队都要被堵在路上。
在第2摩步师的后面,还有第20摩步师的主力。
这一停,影响的可不止是一个师,而是整个第19装甲军。
克鲁格很快冷静下来,他对旁边的颂唱手说:“联系希曼少校,让工兵营过来一趟。”
侦察营没有专业扫雷设备,根本处理不了步兵/反坦克地雷混合埋设的雷场。
克鲁格少校的请求,被师部判断为最高优先级。
没过多久,第82摩托化工兵营便超车来到了整支队伍的最前方。
在工兵用探雷器扫雷时,营长海因里希·希曼少校正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写满波文的警示牌。
身为侦察营营长的克鲁格少校来到了希曼少校旁边,两人看着这个木箱盖子制作的简易警示牌,面面相觑。
波黑兰尼语的地雷是‘a’,塔尔门语则是‘e’。
两人虽然不懂波语,可两国语言中的‘地雷’一词只差一个字母,所有人都看得懂。
克鲁格率先发怒:“前导车驾驶员的眼睛瞎了?连旁边那么大个警示标记都看不见?”
副官赶忙替那位驾驶员解释:“警示牌用波语书写,而且尺寸很小,驾驶员没注意到很正常。”
克鲁格:“那这东西是第三装甲师立下的?他们没有清除雷区,直接从旁边绕路了?”
希曼少校摇摇头:“这不可能,公路周围没有车辆来回碾压形成的信道,我们只能找到一辆二号坦克留下的痕迹。”
说到这里,希曼少校顿了一下:“而且第三装甲师的警示牌,为何要用敌国语言书写?”
克鲁格怒气冲天:“一定是波黑兰尼人组织的游击队,趁着两支部队间隙搞破坏。”
至于二号坦克留下的痕迹,被他认为是由第三装甲师派出、负责剿灭游击队的装甲小分队。
既然友军已经派人围剿,他也懒得额外再费一番功夫。
只是之后的报告中,又要额外多一页说明和报告。
没过多久,前方排雷兵传来的消息,似乎佐证了克鲁格的判断。
工兵:“长官,敌人埋设的反坦克地雷,其实是在步兵地雷下方安了一团军用炸药。”
克鲁格当场轻哼一声,他并不知道波军的反坦克雷存量稀少。
“果然是波黑兰尼游击队。如果换做正规军,肯定会用真正的反坦克地雷。”
工兵营长希曼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地方游击队没有反坦克地雷,可同样也搞不到军用炸药
工业用的乳化炸药一般呈类似香肠的长条形,和军用的梯恩梯混合物药块,光从外型看就是两种东西。
但除了游击队外,还有谁会跑到这里的道路上搞破坏。
总不可能是波黑兰尼正规军吧?
就在希曼沉默思考时,前方的地雷埋设点突然爆炸,波及到了附近作业的好几名工兵。
希曼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等第二波工兵上前接替排雷作业,并由其馀士兵将伤者运至后方时,他才拉住旁边的一名塔军少尉。
“弗里曼,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工兵少尉弗里曼苦笑着回答:“敌军在表面的地雷和炸药块下,额外设置了一层诡雷。2排刚刚没注意,被诡雷算计到了”
希曼少校简直要被气疯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小小一枚地雷居然还有如此阴损的使用方式,弄成地雷下面埋地雷的‘连环雷’。
希曼一肚子邪火不知要往何处撒,只能对着完全不存在的游击队破口大骂。
“这些该死的波黑兰尼人,统统都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