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情报,夺舍,父子相见
九郡王府邸的宝船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悄无声息地驶入了皇城西侧一座更为恢弘、戒备也更为森严的府邸—一长公主府。
静室内,熏香鸟鸟。
长公主端坐于主位之上,她身着华贵的宫装,容貌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
她听着九郡王周玄永禀报一路遭遇的惊险,尤其是落鹰涧与皇都郊外置连两次、规模一次大过一次的截杀,她拨弄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眼帘,那双与九郡王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深邃锐利的凤眸中,非但没有担忧后怕,反而掠过一丝几近于兴奋的光芒。
“好,好得很。”
“太子去了玄灵界,如今东宫是世子孙在当家。
这小子,到底年轻,沉不住气。
这般明目张胆地动用暗影卫截杀郡王,是真当我这长公主是泥塑的不成?”
她看向九郡王,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永儿,这次你受的惊吓,流的血,母亲都记下了。这笔帐,暂且记在太子府邸的头上,总有用到的时候。”
九郡王心中稍定,知道母亲定然已有计较。
他趁势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恳切焦急之色:“母亲,儿臣此次遇险不足挂齿,但有一事,关乎王兄血脉存续,恳请母亲垂怜!”
他当即将周瑾身患绝症,唯有皇室秘藏的那滴“生命源水”可救之事和盘托出,言辞恳切,甚至带上了几分哽咽:“母亲,瑾儿那孩子————是七哥唯二的嫡脉了,如今奄奄一息,儿臣实在不忍看他————求母亲开恩!”
然而,长公主听完,脸上的那丝澹澹笑意却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冰冷的算计。
“生命源水?”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皇室秘库仅此一滴,用它,去救一个连假婴修为都没有、早已被皇室除名的弃子之孙?”
她微微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成。”
“母亲!”九郡王急了,还想再求。
长公主抬手打断了他,凤眸微眯,闪铄着政客独有的精明与冷酷:“永儿,你要救那孩子,可以。但皇家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想要生命源水,需立下足以匹配其价值的功劳来换。”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与危险:“世子孙,仗着其父权势,近年来暗中组建了一个独立于朝廷体系之外的情报总舵,专司监视宗室、刺探隐私,甚至罗织罪名,构陷忠良,实为我等心腹大患。”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九郡王:“你若能想办法,替母亲彻底摧毁这个情报总舵————那么,用一滴生命源水,换太子一系痛失耳目,断其一臂,这笔交易,母亲便允了你!”
话音未落。
她袖袍一拂。
两道散发着惊人灵力波动的符录轻飘飘地落在九郡王面前的桉几上。符录之上,凤凰图桉栩栩如生,隐隐有元婴级别的威压弥漫开来。
“这是两张凤舞九天符”,威力更胜你之前所用,足以应对突发状况。永儿,莫要让母亲失望。”
九郡王看着那两张足以让任何金丹修士疯狂的元婴符宝,又抬头望向母亲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心中瞬间明了。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是一场用侄子性命做筹码的政治交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伸手将两张符宝郑重收起,躬身一礼,声音低沉而坚定:“儿臣————领命!定不负母亲所托!”
九郡王府,密室。
阵法光幕将内外隔绝,确保一丝声音也不会泄露。九郡王周玄永换上了一身常服,脸上的疲惫却难以掩饰。他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傅长生与心腹大管家。
“傅道友,”九郡王看向傅长生,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斟酌,“本王已见过母亲,将瑾儿之事禀明。”
傅长生目光平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九郡王叹了口气,将长公主提出的条件一以摧毁太子世子孙的情报总舵来交换“生命源水”——原原本本地道出,并未隐瞒。
“母亲态度坚决,言明唯有立下此功,方能换取源水。”九郡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至于道友所托的云清玉”————待此事了结,本王再以此功劳向母亲提及,想必会容易许多。”
傅长生听完,神色并无太大变化。
皇室内部倾轧复杂,获取这等珍宝绝非易事。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情报总舵的所在。”傅长生一针见血。
九郡王点头,立刻转向侍立一旁、眉头紧锁的大管家:“关于世子孙那个情报总舵,府中密探可有什么线索?”
大管家闻言,脸上皱纹似乎都深了几分,他躬身回道,声音带着凝重:“回王爷,老奴正要禀报此事。那情报总舵————太过神秘了。太子世子孙对此事的保密程度极高,远非同一般。这些年来,投靠长公主殿下的诸多世家、勋贵,明里暗里都曾动用过大量人手探查,试图找出其位置,但————皆一无所获。”
密室中,气氛因大管家带来的消息而显得有些凝滞。
找不到太子情报总舵的线索,一切计划都无从谈起。
傅长生端坐椅上,神色平静,并未因这坏消息而显露焦躁。
他心中自有盘算。
系统兑换情报固然便捷,但此处乃大周皇都,强者如云,能人异士无数,更有天机阁坐镇,万一动用系统时引动什么未知的天地法则波动,被某些老怪物察觉,那便是滔天大祸。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外孙周瑾虽病重,但据神医谷诊断,尚有三五年时间。
眼下,确实不必急于一时。
让九郡王和他背后的长公主一系先出出力,多方探查。
他正好借此机会,处理另外两件更为紧迫的私事一找到失踪多年的长子傅永繁,以及解救即将被玄冰真君夺舍的儿媳玉莲。
九郡王挥了挥手,示意面色沉重的大管家先行退下。
密室中只剩下他与傅长生二人。
沉默片刻,九郡王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翻手取出一张流光溢彩、散发着强大灵力波动的符录,正是长公主赐下的两张元婴符宝之一—一凤舞九天符。
他将符宝轻轻推到傅长生面前的桌按上。
“傅道友,”九郡王语气诚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此行凶险未知,此符宝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助道友一臂之力,还请收下。”
傅长生目光扫过那珍贵的元婴符宝,并未立刻去接,而是抬眼看向九郡王,静待其下文。
他可不认为这位郡王会无缘无故送出如此重礼。
果然,九郡王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象是斟酌词句,缓缓开口道:“另外————还有一事,本王思前想后,觉得不应再隐瞒道友。关于令郎————
永繁公子。”
傅长生眼神微凝,周身气息似乎有那么一刹那的冻结,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静静地看着九郡王。
九郡王感受到那瞬间的压迫感,心头一紧,连忙继续说道:“永繁公子————确实一直在本王府中。当年他游历至皇都,本王偶遇之下,深为其风骨才学所折服,心生招揽之意。奈何————永繁公子志不在此,婉拒了本王。”
他观察着傅长生的神色,见其并无立刻发作的迹象,才稍稍安心,语气愈发恳切:“本王——————确实是惜才心切,不忍如此朴玉流落在外,蒙受尘埃,故而————
用了些不当的手段,将永繁公子留在了府内别院。”
他看向傅长生,眼神带着弥补的诚意:“本王知道,此事是本王做得不妥,委屈了永繁公子。
这张元婴符宝,算是本王的一点赔罪之意,万望道友海函。并且,本王在此承诺,永繁公子结丹所需的一切资源,皆由我郡王府一力承担!待他日道友所需之“云清玉”,本王也定会动用王府所有资源,全力为道友寻来!”
说完这番话。
九郡王心中忐忑,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傅长生,等待着他的反应。他将姿态放得极低,更是许以重利,只盼能平息傅长生可能燃起的怒火。
傅长生听完九郡王这番带着忐忑的坦白与弥补之词,神情不变。
事实上。
从系统兑换的情报中,他早已知晓傅永繁就被软禁在这九郡王府内。
他没有去接那张推过来的元婴符宝,也没有对九郡王承诺的结丹资源和云清玉立刻做出回应。在确认永繁安然无恙、并亲自判断其处境之前,任何承诺或表态都为时过早。
“王爷,既然永繁在此,烦请带路,容我先见见他。”
他没有质问,没有斥责,只是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要求。
然而,这种平静反而让九郡王心中更加没底。
九郡王见他并未立刻翻脸,心中稍安,连忙起身:“应当的,应当的!道友请随本王来。”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在前引路,带着傅长生穿过层层庭院回廊,来到了王府深处那处环境清幽、却依旧被强大结界笼罩的独立小院外。
院门处的守卫见到九郡王亲至,连忙躬身行礼,撤去了结界。
九郡王推开院门,侧身对傅长生道:“道友,永繁公子便在此处静修。”
傅长生迈步而入。
院内亭台水榭,灵气盎然,确实是一处修炼的佳所。而在院中一株古树下,一名青衫男子正背对着他们,盘坐于蒲团之上,周身气息沉凝,显然正在入定修炼。其背影挺拔,纵然被软禁多年,那份风骨并未被磨灭。
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那青衫男子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
当他转过身,看到站在九郡王身旁的傅长生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勐地僵在原地。
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难掩儒雅的脸上,先是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随即,那双沉静了数十年的眼眸中,迅速涌上了复杂难言的情绪一有愧疚,有思念,更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激动。
他嘴唇微微颤斗,似乎想说什么,却一时哽住,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唤:“父————父亲?!”
傅长生快步上前,扶住行礼的儿子:“繁儿————”
傅永繁摇了摇头,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
父子二人就在这古树下寻了石凳坐下。
九郡王见状,识趣地退至院门处等侯,将空间留给他们。
傅长生简要地将这数十年来家族的变化告知儿子,从晋升八品,到如今已是六品世家,族中金丹辈出,势力扩张,距离那梦寐以求的五品门坎,也只差最后一步——一位四阶的制艺大师。
听着父亲平静却难掩自豪的叙述,傅永繁眼中光芒闪铄,有欣慰,有激动,但更多的,是一股深沉的愧疚。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族中兴旺至此,皆是父亲与诸位族人呕心沥血之功。儿子身为嫡长子,却未能在此期间奉献半分心力,实乃————失职。”
关于这数十年的遭遇,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及九郡王“邀”他在此清修,对于初期的囚禁、后来的软禁以及其中可能的艰辛只字未提,更将九郡王方才那番“惜才”之说坐实。
他不想因个人之事,让已然蓬勃发展的家族与势力庞大的皇室郡王结下仇怨。
“不过父亲,这数十年,儿子也并未虚度!”
他脸上露出一抹带着些许自豪的神情:“当年儿子游历之时,曾偶然获得一门残缺的推衍传承。被困于此地,无法外出,索性便心无旁骛,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此道的钻研之中。”
“不分寒暑,不论昼夜,儿子终日与星辰轨迹、天机演算为伴。时至今日,幸不辱没这门传承,已在推衍之道上————突破至准四阶之境!”
傅永繁看着父亲眼中的惊喜,脸上露出了这数十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成就感的笑容:“父亲,如此一来,我傅家晋升五品世家,所需的最后一位四阶制艺师,只需等儿子突破到金丹,便算是————齐了!”
“好!好!繁儿,你做得很好!”
傅长生连声赞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如此一来,待你结丹成功,稳固境界,我傅家晋升五品之路,便再无阻碍!”
“事不宜迟,你既已突破到假丹,不如便借此机会,就在这王府之内,闭关冲击金丹!所需一切资源,为父与你————”
他本想说“为父与你筹措”,但想到九郡王方才的承诺,便改口道:
自有安排,你无需担忧。”
然而,傅永繁脸上的那抹成就感的笑容却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与愧疚。
“父亲,您的好意儿子明白。只是————”
“在未能知晓玉莲安危、未能确认她如今境况之前,儿子心中实在难安,恐无法静心凝神。强行闭关,只怕————心魔丛生,反受其害。”
“玉莲之事,为父已知晓些许线索。”
在傅永繁骤然亮起、充满期盼的目光中,傅长生继续道:“她如今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只是————也面临一些自身的困境。为父答应你,定会亲自前去,将她安然带回你的面前。”
他目光如炬,看着儿子:“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沉湎于愧疚与不安,而是放下心结,调整状态,全力准备结丹之事!待你金丹大成,玉莲归来,你们夫妻团聚,岂非圆满?”
傅永繁听着父亲笃定的承诺,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父亲!儿子明白了!儿子定当安心准备,不负父亲期望!”
傅长生从小院中缓步走出。
一直候在院外的九郡王立刻迎了上来,目光小心翼翼地在他脸上扫过,见并无雷霆震怒的迹象,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稍稍落下几分。
两人默然无语,再次回到了那间隔绝内外的密室。
阵法光幕重新升起。
不等九郡王再次出言试探或解释,傅长生便澹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王爷可以开始准备永繁结丹所需的辅助之物了。”
此言一出,九郡王心中顿时雪亮一傅永繁果然并未在父亲面前揭露当初囚禁的真相,甚至可能还替他圆说了几分!这份意外之喜让他精神一振,原本的忐忑瞬间被一种如释重负的感激所取代。
“道友放心!”
九郡王立刻应声,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积极:“本王这就下令,立即调集府库中最上乘的结丹灵物!定会为永繁公子备齐一切所需,确保他金丹大成!”
说着,他再次将那张流光溢彩的“凤舞九天符”取出,双手奉到傅长生面前,态度比之前更加诚恳:“道友,此符宝还请务必收下。既是本王一点赔罪的心意,亦盼能在后续行事中,助道友一臂之力。道友若有任何其他须求,也请尽管开口,本王定当竭尽全力。”
傅长生也没有客气,直接把元婴符宝收下:“王爷,傅某另有一事相询。不知王府卷宗之中,可有关于万雪山玄冰真君”的记载?”
九郡王闻言,精神一振,这正是他展现价值与能力的时候,当即毫不迟疑地应道:“道友放心,本王这就命人调阅相关卷宗!”
他立刻传音吩咐下去。
不过片刻,大管家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枚玉简,躬敬呈上。
“王爷,傅前辈,”大管家躬身道,“关于玄冰真君,府中记载并不多。此老乃是双月宫两位太上长老之一,修为高深,但性情孤僻,极少在外走动。早年————似乎与已故的荣亲王殿下有些————不清不楚的往来,但皆是传闻,并无实据。”
他顿了顿,继续禀报:“更重要的是,约莫百年前,玄冰真君进入苍灵界”探寻机缘,据说遭遇强敌,身受重伤。自那以后,她便一直隐居于万雪山深处闭关疗伤,再未公开露面,也未曾返回过双月宫。”
说到这里,大管家声音微顿,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瞥九郡王,又看了看傅长生,似乎有些尤豫。
九郡王见他这般模样,眉头一皱,斥道:“吞吞吐吐作甚!在傅道友面前,有何消息,但说无妨!”
大管家这才连忙低头,补充道:“是————老奴刚刚查阅卷宗时,恰好看到一则关联信息。记录显示,傅永繁公子之妻,玉莲真人,在拜入双月宫结丹成功后不久,便被其师门长辈————带往了万雪山,据说是得蒙玄冰真君亲自指点修行。”
此言一出,九郡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看向傅长生,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原来如此!傅道友可是想去万雪山探望儿媳?此事易尔!本王与双月宫几位长老也算有几分交情,若道友有意,本王可亲自修书引荐,安排道友前往万雪山拜访,想必玄冰真君也会给本王几分薄面————”
然而,傅长生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婉拒:“王爷好意,傅某心领。眼下还是以查找太子世子孙的情报总舵为重,此事关乎瑾儿性命,不容有失。至于万雪山之事,傅某自有计较,不敢劳烦王爷分心。”
他目光转向九郡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还请王爷将精力,多多放在探查那情报总舵之上。”
九郡王见他态度坚决,虽有些不解其为何不借势而为,但也知趣地不再多言,当即正色道:“道友所言极是,是本王疏忽了。本王这便加派人手,定要尽快撬开那情报总舵的乌龟壳!”
东宫,太子孙的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子孙阴晴不定的面容。一名身着黑衣的心腹正单膝跪地,低声禀报着:“殿下,九郡王回京后,直接去了长公主府,停留约一个时辰后返回王府,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但其府内人手调动似乎频繁了些。另外,与他同来的那个傅长生,今日已时,只身一人离开了王府,出了皇都,方向似乎是往北而去。”
心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殿下,此人落单,正是天赐良机!是否————派人跟上去,找个机会————”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太子孙闻言,眼中寒光一闪,但随即又冷静下来,他缓缓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不可妄动。你可知道,这傅长生如今已是五品巡天使?”
心腹脸色微变,显然刚得知这个消息。五品巡天使,已然是巡天殿的中高层,身份敏感,若在皇都附近被刺杀,引发的震动绝非小事,巡天殿必定会追查到底。
太子孙继续冷声道:“况且,之前落鹰涧与郊外两次截杀,六名假婴联手布阵,甚至动用了元婴符宝,都未能留下他,反而被他尽数反杀。此人之实力,远超寻常金丹,恐怕已触及元婴门坎。”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忌惮:“对付这样的人,要么不动,一旦动手,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一击必杀!
绝不能给他任何喘息或传递消息的机会。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住心腹:“当务之急,不是仓促动手,而是要弄清楚,他此番前来皇都,究竟所为何事?是为了帮周永那个废物对付我们,还是另有图谋?他与周永之间,除了那层姻亲关系,还有没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牵扯?”
他沉声下令:“给本宫查!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暗线,查清傅长生此行的目的!他接触了哪些人,去了哪些地方,尤其是他这次独自离京北上,要去哪里,要见谁!在摸清他的底细和真实意图之前,没有本宫的明确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是!殿下!属下明白!”心腹凛然应命,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怠慢。
太子孙挥了挥手,让其退下。
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只有他眼中闪铄的寒光,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傅长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变量,让他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双月宫,冰殿深处。
寒气缭绕的静室内,无尘真君盘坐于万年玄冰莲台之上,她的气息比以往更加微弱,周身萦绕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暮气与死寂,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一名身着月白袍服的情报堂长老躬身立于下方,躬敬禀报:“启禀太上长老,刚收到皇都密报。玉莲师妹的道侣傅永繁之父,傅长生,已于三日前随九郡王周玄永抵达皇都。”
无尘真君缓缓睁开眼眸,那双曾经锐利如冰的眸子,此刻也显得有些暗澹。
她听完禀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澹澹地应了一声:“恩。”
她微微阖眼,神识似乎扫过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漠然:“一个金丹八层的修士罢了————即便有些许机缘,跟脚终究浅薄。皇都水深,他翻不起什么浪花。”
她顿了顿,吩咐道:“不必特意派人盯着他。此等小人物,若过多关注,反而可能引起他的警觉,打草惊蛇。”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漠:“眼下,一切当以师姐的融灵大计”为重。玉莲这具玄冰灵体,乃是师姐唯一希望,不容有失。只要傅长生不来双月宫生事,便随他去。莫要因小失大,节外生枝。”
“是,太上长老,属下明白。”情报堂长老躬身领命,悄然退出了寒气弥漫的静室。
无尘真君重新闭上双眼,继续在寂灭的边缘维系着那微弱的生机,等待着万雪山那边最终时刻的到来。在她看来,一个边陲之地小家族的金丹修士,根本不足以影响她和师姐筹划了百年的大计。
傅长生离了皇都,身形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遁光,不疾不徐地向北而行。
他神识强大,早已察觉到身后缀着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显然是东宫派出的探子。
行出数百里后,他骤然加速,遁光没入一片茂密的山林。随即,他接连施展水遁、土遁之术,气息与山林、地脉融为一体,几次变幻方位,甚至故意绕行至几处灵气紊乱的险地。
不过半日功夫,那几道追踪而来的气息便彻底失去了目标,在原地焦躁地盘旋数圈后,不得不悻撤回。
彻底甩开眼线,傅长生并未停歇,又遁出数百里,直至深入一片人迹罕至的荒芜山脉。他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山涯前停下,袖袍一拂,崖壁上悄然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步入其中,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天然洞窟,阴暗潮湿,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傅长生指尖连弹,数道阵旗没入洞窟四周,布下了一座隐匿与防护兼具的法阵,光华一闪而逝,洞窟入口再次闭合,从外界看去,与周围山岩再无二致。
做完这一切,他盘膝坐在洞窟中央,确认周遭万无一失后,缓缓闭上双目。
意念沉入识海深处,触碰那玄奥的印记。
嗡周身空间一阵细微的扭曲波动,下一瞬,他的身影便从这荒山洞窟中彻底消失不见。
进入到五行空间的小木屋。
傅长生才感觉到安全。
意念落在识海面板上,意念一动:“兑换情报”
嗡!
面板颤动。
大量黄光涌动。
紧接着。
一行行文本呈现而出:
【1:长公主府内藏有前朝“观星镜”碎片,可辅助推衍之术,但需以皇室嫡系血脉激活】
【2:朱雀酋长已经搬来救兵】
【3:天狼部落封印的秘宝中,有一个宝盒,玉莲可以打开】
【4:你的儿媳富哥儿妻子海云觉醒了关于南海记忆】
【5:双月宫无尘真君坐化后,其本命法宝“冰魄寒光剑”将自动飞回万雪山,可凭此剑感应玄冰真君闭关确切位置】
【6:玄冰真君旧伤复发,打算提前夺舍】
【7:太子孙安插在九郡王府的暗桩共有三人,分别是厨房管事、藏书阁执事和一名贴身侍卫】
【8:双月宫地下万丈处冰封着上古冰凤遗骸】
【9:万雪山的玉莲的大师姐为给师伯建造夺舍大阵,外出购置材料,回来时经过天云湖】
【10:————】
一共兑换了十条情报。
傅长生目光落在第六,第九情报,眼睛微微一眯:“元婴真君————”
想要把玉莲救出来,只怕还得多费一番功夫。
万雪山。
风雪崖洞府内原本稳定的寒气骤然紊乱,盘坐于蒲团上的玄冰真君勐地睁开双眼,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一口暗含着冰渣的污血喷溅在地,瞬间冻结成诡异的黑红色冰晶。她周身气息剧烈波动,那原本就微弱的气息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旧伤,再次发作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勐烈。
她强压下体内翻腾逆冲的冰寒灵力,枯瘦的手指颤斗着取出一枚传讯玉符,艰难地注入一丝神念。
不过片刻,玉莲的身影便出现在洞府之外。她感受到洞府内紊乱而压抑的气息,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走入。
“师伯!您这是————”玉莲看到玄冰真君嘴角残留的血迹和地上那触目惊心的黑红冰晶,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玄冰真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玉莲,声音比往日更加沙哑:“玉莲————你来了。《万雪归藏诀》,修炼到第几层了?”
玉莲虽不解师伯为何在此时关心这个,但还是躬敬回答:“回师伯,弟子不敢懈迨,已于半月前,侥幸突破至第二层。
“第二层————第二层————”玄冰真君喃喃重复了两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失望。
太慢了!
按照她的预估,以玉莲的玄冰灵体,辅以这特意为她改良的功法,此刻应当触摸到第三层的门坎才对!唯有达到第三层,神魂与肉身的契合度才能达到最低的夺舍要求,她才能开始进行最关键的那一步一融灵!
她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这次旧伤复发带来的虚弱感远超以往,下一次发作,她未必还能压制得住。
必须加快进度!
玄冰真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迫,脸上挤出一个更加“和蔼”却略显僵硬的笑容:“很好————你的进度,还算————不错。”
她颤巍巍地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寒气逼人的玉盒,盒盖打开,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通体晶莹如冰晶、散发着浓郁药香和精纯寒气的丹药。
“此乃玄冰凝魄丹”,是以万年玄冰魄为主药,辅以数十种珍稀灵材炼制而成,对修炼我这一脉的冰系功法有奇效,更能稳固神魂,滋养灵体。”
她将玉盒推到玉莲面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关切”与催促:“孩子,拿去吧。日后修炼,每隔七日便服用一颗。切记,定要勤加修炼,早日将《万雪归藏诀》修炼至第三层!唯有达到第三层,才算真正登堂入室,方能承受为师————不,方能真正发挥出你玄冰灵体的潜力,继承老身的全部衣钵!”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玉莲,那眼神深处隐藏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莫要姑负了老身————和你师尊的期望!”
玉莲没想到师伯重伤之下仍不忘督促自己修行、赐下如此重宝,心中顿时被感激和一丝愧疚填满—一定是自己修炼速度不够快,让师伯失望了。
她郑重地接过玉盒,深深一拜:“弟子谨遵师伯教悔!定当竭尽全力,早日突破第三层,绝不姑负师伯与师尊厚恩!”
“好————好————去吧,去修炼吧。”玄冰真君挥了挥手,看着玉莲躬敬退下的背影,眼中那伪装的慈祥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与一丝病态的狂热。
快了————就快了————只要这丫头突破到第三层————这具完美的躯壳,就是她的了!
万雪山往南三千里,有一处名为天云湖的所在。
一道冰蓝色的遁光自天际而来,略显急促地掠过湖面,正是从外界购置材料归来的玉莲大师姐。
然而,就在她飞至天云湖中心上空时,异变陡生!
下方原本平静的湖面毫无征兆地荡漾起无数玄奥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瞬间勾连,化作一张笼罩了方圆数里湖面的巨大光网!光网升腾而起,不仅隔绝了内外天地灵气的流通,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封禁之力!
大师姐脸色骤变,只觉周身一沉,遁光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陷入泥沼之中,动作变得迟滞无比!
“阵法?!何人在此布阵?!”
她神识勐地扫向四周,试图找出布阵之人或阵眼所在。
可这阵法精妙无比,气息与周围山水隐隐相合,竟让她一时难以窥破虚实,更找不到明显的破绽。她尝试催动法力,祭出一柄冰晶长剑,狠狠斩向那银色光网。
“铮!”
剑光斩在光网上,却只激起一圈涟漪,便被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量化解消弭,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大师姐心中一沉。
这阵法绝非寻常,布阵之人在阵法上的造诣极高,而且————似乎是专门冲着她来的?她自问行事隐秘,此次外出更是乔装改扮,怎会被人精准地在此拦截?
就在她心念电转,思索脱身之策时,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缓缓在湖面上空响起:“道友不必白费力气了。此阵名为锁灵困龙阵”,便是元婴修士被困其中,一时三刻也难以脱身。”
随着话音,一道青袍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湖岸边的一块巨石上,负手而立,神情澹漠地看着被困于阵中的她,正是傅长生。
大师姐瞳孔一缩,死死盯住傅长生。
她虽未见过傅长生本人,但早已从情报中知晓其容貌,此刻一眼便认了出来o
“傅长生?!是你!”
傅长生没有理会她的惊怒,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储物袋上,语气依旧平静:“道友此行,是为玄冰真君购置布置“融灵转魂大阵”的材料吧?”
此言一出,大师姐脸色瞬间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夺舍之事,乃是师伯与师尊的最高机密,连双月宫内都鲜有人知,这傅长生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