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活到八十,朱元璋还嫌短,也不认为他的姐夫对朝政有什么干涉。
但是李善长要是活到七十,朱元璋就会嫌长,更何况看样子还有可能是超过八十呢。
真要是八十,那就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一瞬间朱元璋都有些恍惚,我的这个李先生,怕是要走在我后头。
虽然标儿本事出色,可是李先生就这么活着,那不是给标儿添堵么!
你回去颐养天年啊,学学我家小弟整天带孩子啊,实在不行去云游啊,那么多选项,
你偏偏留在京城做什么?
朱标忽然开口,“要不,我安排一下童谣、谚语?”
这玩意儿大家熟,大楚兴、陈胜王,或者是更近一些的‘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马寻错愕的看向朱标,虽然知道自家大外甥腹黑,可是没想到这么黑。
真要是童谣出现了,李善长不死也得死。
马秀英立刻说道,“早了点,你爹现在不好杀功臣。”
虽说是杀了朱亮祖,但是意义不一样。
朱亮祖这样的是枉法,而李善长暂时来看还没有做这些事情,更何况这还是名义上的开国第一功臣。
只是马寻听着自家姐姐的话,也是比较赞成李善长要是迟迟不走,那就安排他走?
能活从来都不是问题,主要还是能力、威望,最为关键的是对于权柄的态度。
李善长死抓着权力不放,这就是大问题了。
历史上的朱元璋开启疯杀的模式,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为子孙铺路,他认为是隐患、认为容易失控的,都提前带走。
朱元璋看着马寻,认真说道,“你别看我身子骨硬朗,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遭不住。
要是过些年病了起不来,那活着也没意思,只会眈误标儿和雄英。”
看到马寻要开口,朱元璋继续说道,“历朝历代多有皇帝晚年昏聩,汉武暂且不说,
唐明皇一日杀三子且不说,更是闹出来安史之乱。”
马寻就劝道,“姐夫,想那么多烦心,你也不是汉武、唐明皇。”
“我自小就吃不饱,早些年打仗也受过伤。”朱元璋叹气说道,“那年我差点病死,
滁阳王还逼着我出去打仗,我险些没死在路上。”
郭子兴对朱元璋有恩,但是朱元璋对郭子兴也不缺少抱怨。
抢朱元璋的兵马、各种猜忌,或者是令重病的朱元璋带病出征,这都是郭子兴做的事情。
马秀英就不说话,这事情她也不知道如何评价。
其实就是南略定远的事情,朱元璋本来回乡募兵七百,结果被猜忌只留下二十馀人。
结果半道上又得重病,昏迷了半个月才醒。
结果呢,依然是郭子兴拄着拐杖在朱元璋面前叹息,逼着他再次出去,朱元璋一路走一路病,然后招抚驴牌寨。
马寻斟酌着说道,“姐夫,就别瞎想了,你身子骨如何我清楚。”
真难得,马寻这是长进了。
以前这小子就没个准话,虽然现在也有言多必失的因素,不过好歹是说了些比较肯定的话了。
马秀英开口了,“小弟护着你,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要不是小弟,你这几年能这么健康?”
旁边的朱标认真点头,自家老父亲这几年没生过象样的病,自然就是舅舅医术高超了这一点马秀英和朱标感同身受,反正他们觉得这几年没生过大病,身体也比以往好一些,那就是马寻的功劳了。
朱元璋随即开口,“锦衣卫那边你不过问,实在有些不象话。想想法子,年底前给胡惟庸弄下去。”
马寻用力点头,“我过几天就上朝。”
哀莫大于心死,都这个时候了,马寻还要过几天上朝,本来这一家三口还觉得马寻私事办完了是要明天去上朝呢。
别劝、别骂,马寻如今这个德行也是自家人给惯出来的,他没觉悟、不主动,家里人就听之任之,现在改不了习惯了。
马寻随即试探着问道,“姐夫,胡惟庸是要动手了吧?”
“你稳得住,他稳不住。”朱元璋笑骂说道,“他要是有你的定性,说不准还能做点事出来。”
马秀英则说道,“小弟不是有定性,他是不求上进!老话说得好,烂泥扶不上墙,我看他是在哪摔了,他就能顺势睡一觉。”
马寻抓了抓脸,不好反驳啊,我其实没有那么烂,你们言过其实了,夸大了我的一些行为。
朱雄英跑了过来,“爷爷,骑大马。”
“骑大马?”朱元璋抱起来朱雄英,塞给马寻,“这个是大马,正好。”
朱雄英盯着马寻的脸仔细瞧了瞧,好象认出来了,“舅爷爷。”
马寻开心了,用力一举将小胖墩扛在肩上。
朱元璋顿时开心了,这傻小子还傻乐呢,一会儿有你受的!
“爹,骑大马!”马祖佑一把抱住马寻的腿,“我也骑大马!”
朱元璋那叫一个得意,“以往都是我扛着这两个,天天让你)儿子骑大马,你得给我孙儿当大马!”
马秀英和朱标也不反驳,朱元璋没少趴在地上,背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胖墩。
逗孩子嘛,这时候谁在意身份,寻常人家的祖父能背着孙)儿到处跑,那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的事情。
马寻顿时感觉到压力了,两个小胖墩确实有点分量。
关键是背不算太宽、太长,这肥屁股都坐在颈窝了,还得爬的慢、爬的稳。
这有难度啊,毕竟这两小子就喜欢‘大马&039;跑的快。
总算等到开饭了,腰酸背痛的马寻解放了。
“回头标儿给你打配合,你俩都历练一下。”朱元璋美滋滋的喝着酒,说道,“胡惟庸给斗下去了,那是你俩能耐。要是闹出来烂摊子要我来收拾,你俩少不了一顿打。”
马秀英认真叮嘱着马寻,“我和你姐夫不在了,就得是你帮标儿。你不关心政事不要紧,得知道些事情,以后好帮标儿。”
朱标站起身,端起酒杯,“舅舅,这事情就拜托您了。”
朱标这小子是一点都不知道‘含蓄’,就差明着说‘我以后当了皇帝要如何如何’了,你爹还不到五十呢。
吃了一顿饭,反倒是让马寻满脑门的官司。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估计也是闲不下来了,需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马寻显然是有些发愁,但是马祖佑就显得无忧无虑。
见到了姑姑和雄英,虽然现在需要回家,不过他依然是开心着呢。
“真不愧是我儿子,比我还没心没肺。”马寻不免有些吐槽了,“你就开心吧,过两天送你来读书,看你还开不开心!”
旁边的何大就说道,“国舅爷,要我说小公爷也没必要多读书,识字就行。就说保儿,他也不见得就是多有才学。”
这么说也没问题,李文忠确实能文能武,但是要说着书解经,那显然比不上一些真正的读书人。
马寻笑着说道,“驴儿读书不一定要多厉害,不过一些道理得明白。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只是记好了,别一味的宠着孩子。”
可别给我家儿子养成小霸王的性格,那是马寻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何大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护卫,算得上是家将、部曲,有些事情他可以说些自己的意见。
但是小公爷的教育问题,他这样的家将还是别开口的比较好。
实话就是自家这位国舅爷在一些事情上都不能完全做主,这就是现实。
回家了自然舒服,马祖佑欢快的去找他娘了。
稍微有些发愁的马寻刚到书房,观音奴端来了茶,“金刚奴成亲了,这事情你知道吗?”
马寻顿时有些尴尬,同样是做姐夫的,常遇春将蓝玉当儿子养。李贞在对待朱元璋的时候,也是力所能及的照顾。
至于朱元璋对马寻的照顾,那也是有目共睹。
可是马寻这个当姐夫的,其实很少过问金刚奴的事情,他只知道金刚奴在京城有府邸,生活还算是不错。
没办法,谁让观音奴和金刚奴是有着统战价值呢。
先不说云南的元梁王和辽东的纳哈出,在大明军中就有不少蒙古人。
看到马寻微微点头,观音奴说道,“他不喜京城,若是让他回光州,如何?”
这就是王保保等人的老家了,光州固始县,现在也被划入南直隶凤阳府。
马寻稍微沉吟一下说道,“这事情由不得他,还是过几年再回去吧。再者就是他的交际圈子,还是稍微简单的好。”
观音奴心中有数了,能够留在京城其实很不错了。
看看陈友谅的儿子陈理,以及明玉珍的儿子明升,这两个割据政权的皇帝现在在高丽呢。
而早先投降的方国珍病死才两年,他的儿子们都得以授官。
马寻取出纸笔,说道,“闲着没事帮我写些字。”
观音奴坐下,提笔沾墨,“要写些什么?”
马寻笑着开口,“李卫公阖门自守十三年,他死后八天唐太宗驾崩,你不觉得挺有意思?”
观音奴不解其意,“这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李卫公府门都不敢关,瞌然长逝时都七十九了。”马寻就说道,“我仔细琢磨琢磨,觉得挺有意思。”
观音奴警剔起来,也觉得好奇,“这是想要说徐大将军还是说常大将军啊?”
这不明摆着么,明朝的大将也就是这两位的军功比得上李靖,其他人还没资格被猜忌。
马寻无语的说道,“就不能是年纪大的?”
观音奴则不满说道,“我兄长年龄不大,不还是被猜忌。”
你哥那是两码事,谁让他有事没事去参与皇权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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