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退一步 即是神州陆沉(求月票!)
“有!”
鹿瑶点头说道:“此功法传承自密宗法门,可以宝瓶印聚气轰出千钧巨力,但耗费极大,属于东华派压箱底的招式。“
她说着,双手捏诀,形成宝瓶印法,安昕双眼盯着她,感受着她刻意显露出来的行功路线,可以感受到她体内气血从小腹而出,走的应当是任脉汇聚到了双手宝印之中,这一股强横的力量就显现了出来,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而继续蓄力。
“好了。”
安昕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停止了。
鹿瑶散去行功至宝印的气血,气血又经过手三阴经脉循环,返回了小腹之中。但她的脸色变得有点发红,额头上也渗出一层细细的汗水。显然这一番行功,对她来说也是有一定负担的。
未曾修出内力之前,知微境往往消耗一身充盈气血,手三阴与心肺相连,宝印聚集气血而凝聚,快速回气导致气血双耗,心肺承压,自然心慌气短,面显血色,呼吸急促。
“梵天密咒分为七式,每一式所消耗的力气都是翻倍增加的,从第二式开始,没有内力便施展不出来。
且据传从第五式开始,即便是当世大宗师也不能施展,其聚集内力以后,无法聚满宝瓶,导致力量无法发挥。“
鹿瑶解说说道。
安昕点了点头,他之所以对梵天秘咒感兴趣,是因为此功法非常有名,且其施展方式不象是现有神功秘法的套路,更象是两汉武功心决的表现,但其现在依然能够用出来,让安昕好奇它是否为两汉之后,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改良过的功法。
因为那一段混乱的历史,武功这种斗战之法必然会格外昌盛,但又不知是何种原因,那个时代传承下来的功法却又非常少见,在地宫之中带出来的功法里,关于那个历史阶段的功法也只有一本,且是大众货色的武功。
“包括梵天秘咒在内,东华派的武库拓印一份,送到吴州来,本官想要建造一个武库。”
安昕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想要建造武库,充盈自己关于武功的数据库,以达到足够的数据样本喂养ai,让飞飞最终达到能够改良、创造武功的地步。
届时,他想要创建自己的武道门派也易如反掌观纹。
“好。”
鹿瑶没有一点尤豫就点头应下。
因为东华派和其他门派不同,其他门派或是祖师开山所创,或是历史渊源流长,作为镇派之法而代代传承。
东华派不同,他们压箱底的基本心法、招式来自崐仑,梵天秘咒来自密宗,其馀功法也都是从各派之中以各种手段搜集而来。所以,它也无法在大燕立足,从鹿瑶母亲逃到琉球以后,嫁给琉球国王,并在海外开创了东华派,此派立身之基便是坑蒙偷抢的别派心法。
既然安昕敢要,鹿瑶也没什么不敢给的。
目的达到,安昕端起茶杯送客。
“部堂大人,东华派有一批海珍正在贩卖,小女子这段时间住在扬州城的四海客栈。大人若有需要,随时传唤小女子。“
鹿瑶站起来行礼过后,出门举着油纸伞,摇曳生姿的走了。
安昕望着她的背影。
江湖传言,紫罗刹喜欢穿紫色长裙,总给人一种“骚骚”的感觉。上一次在洛河初见的时候,也给安昕这种感觉。
这一次,倒是显得颇为端庄了。
鹿瑶出了安昕下榻的私家园林后,悄悄的吐了一口气。
“掌门。”
路边儿的女弟子连忙解开拴在拴马桩上的缰绳,驾车过来。
鹿瑶拍了拍胸脯:“好紧张!来到中原以后,就听闻江湖上有传言,这位部堂大人不只是朝廷高官,还是一位宗师,之前我还不信,看到以后才发现,原来我之前就见过他,实在是深不可测!”
她说着,上了车钻进车厢,一脚踢掉了脚上的绣鞋,一个小铃铛从脚腕上松弛下来,发出“丁铃”响声。
将头上木钗取下,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立即散落下来,她这才身心放松了下来。
“便是部堂、宗师,不也是个脑袋两只,掌门怎还会紧张?”
女弟子疑惑道。
掌门向来洒脱而不拘小节。
“咱们山野之人,不懂规矩。这一次又是为了二爹的事情,面见手握实权的大燕官员,有求于人,怎能不紧张呢!”
鹿瑶半躺在车厢里的软塌上,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淡紫瓷瓶,从里面取出一个蜜蜡丸子,捏开蜜蜡顿时传出一股浓郁香气,她将药丸子送入口中,用水送服,很快在小腹之中爆发出一阵暖意,她也借着这一股暖意快速恢复刚刚为了演示宝瓶印法而损耗的气血。
当她平复了翻腾的气血,浑身舒畅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何时雨下的大了,风吹着雨滴打在车棚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她撩起帘子往外看去,外面的行人已经很少了,有行人也是举着手里的伞行色匆匆。
平日里平静的城内小河此时流水潺潺,在拐弯处撞击河堤,竟然发出壮烈的“隆隆”声,倒象是大江大河的气势了。
“我记得青云银行,也是部堂的产业吧?”
鹿瑶朝着外面问道。
女弟子身着蓑衣驾车,听到鹿瑶的声音说道:“是的。”
张则士既然决定投靠安昕,自然是对他尽全力调查过的。在皇帝册封安昕为吴州巡抚、兵部尚书的时候没有来投靠,是因为事情还不明朗,安昕虽然有了朝廷给的名,但只能算是虚名,只有当安昕拿下扬州,吴州省大局已定,安国军大放异彩,安昕已经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大燕国江南柱石,有了实实在在的权威的时候,他才最终下定了投靠安昕的决定。
而安昕对于青云银行的重视,自然也被张则士所体察。
“我们这一次出货以后,赚到的银子也存入银行,换成青云银行的票证吧。”
鹿瑶说道:“还有,我们返回东阳府的时候,提醒我一下,咱们找关系托人买几支钢笔,我爹爹、叔叔他们劳形于案牍,肯定会喜欢这个礼物。”
“是。”
女弟子应道。
“在前面教场的银行门口停一下,我进去看一看。”
看着距离银行越来越近,鹿瑶嘱咐一声。
很快,车轮就在浅浅的积水之中停了下来,鹿瑶提起裙角,绣鞋踩在水中。
女弟子撑开雨伞给她遮雨,将她送到银行的屋檐下面。
鹿瑶首先看的,就是银行大门的玻璃,晶莹剔透,象是最上等的水晶一样,通过它可以清楚的看到银行大堂里的情况。
进门前,她目光扫了一眼正在屋檐下避雨的小乞丐,又看了一眼站在大门两侧,面色冷峻,手端钢枪的守卫,这一幕竞然显得很和谐。
在此之前,她可从未见过哪家店子门口,会容许这样脏兮兮的小乞丐在店门前避雨的。
正常店家往往都会嫌弃这种脏兮兮、臭乎乎的乞丐晦气,影响生意。
更令路遥感到惊讶的是,进入银行内部以后,坐在柜台后面的竞然还有一个姑娘。
在大燕,她极少见到有女性出来抛头露面的。
“姑娘,您要办什么业务?”
见到进来的客人是个女性,李燕便主动问道。
同时,心里也在惊叹于这个姑娘长得漂亮,同时又有着几分妖异的美感,她眼角紫红色凤纹给她一种高贵、妖异的感觉,吸引着别人的目光。比如,李燕对桌的方林就被她所吸引,忍不住偷瞄着她。
鹿瑶不在意这些目光,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黄金可以兑换成你们的钱么?”
“当然可以!”
李燕拿出一个小盘子,从玻璃底下塞了出去,解释道:“这不是我们的钱,而是经过吴州省官府承认的,与银子一比一兑换的票证,我们每发行一张纸币,都会在银库之中有映射的银两,所以我们是能够保证任何一张票证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足额兑换的。
朝廷征收夏秋两税,可以直接以票证上缴,官府再从青云银行银库之中提银即可。
姑娘,您将金子放在托盘里就行。”
鹿瑶点了一下头,将小盘子取出,把荷包之中的金豆子、金叶子全都倒了出来。
叮叮当当几声,金灿灿的金豆子与托盘碰撞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李燕拿回黄金以后,用工具快速判断了黄金的真假、纯度以后,便放在了托盘上称量。
“八两七钱四分五厘。”
她和鹿瑶报了一声。
见鹿瑶没有异议,继续说道:“青云银行童叟无欺,按照官方价格,可兑换八万七千五百文。
按照市场价格,可兑换十三万一千四百文。
我们青云银行采取市场价格进行兑换,可以给您兑付十三万一千四百文票证,您是否认可?“
李燕问道。
“没有问题。”
鹿瑶并不在意这些,但却能从中看出,青云银行并没有因为部堂大人的关系而霸道交易,这兑换价格是真的童叟无欺。
李燕拿出钥匙,打开脚下的金属柜子,从中拿出了一捆花花绿绿的纸张。当一千文的,是票证之中面值最大的。
又从柜中数出三十一张。
再拿出四张当一百文。
将之再次快速数了一遍之后,从玻璃下面推了出去:“客人您在点算一下。”
鹿瑶拿起这些纸币。
纸张很有厚度,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感。纸张不知是用的什么油墨,色彩鲜艳,摸在手里还能感受到其上的凹凸感。
在纸张之中冲着阳光还能看到其中浮现的若隐若现的光影。
这样的防伪技术,她觉得很难有人模仿出来。
将这一叠钱装进自己的内兜,出了银行的大门,随手将一张“当百文”的钱币扔进了谢文丽端着的破碗里面,随即在女弟子撑开的伞下登上了马车,离开了银行。
南方阴雨绵绵,北方艳阳高照。
运粮船由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张德荣亲自押运,抵达通州以后,打算换做陆路运抵京城。
正在调集大车,协调民夫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
一个身着绯红官袍的秉笔太监邓伦,在大量东厂番子的陪同下,飞奔至张家庄码头。
太监邓伦来到以后,喊道:“谁是张德荣?”
“天使,在下张德荣。”
张德荣身着飞鱼服,三十馀岁,年富力强,身体壮硕而充满了力量感。
“陛下口谕,十船粮食留下京师平粜粮价,其馀粮食尽数运往山海关,以安军心!”
邓伦传达崇宁帝的旨意。
很快,在张德荣的安排下,留下十大船粮食在张家庄码头卸粮。其馀粮食,则走通惠河,到北运河、蓟运河,最后再走陆路,通过蓟州驿道往遵化、迁安、抚宁,最后运抵山海关。
这样,张德荣根本没有机会进京面圣,就又载着要去山海关公干的邓伦一行,急匆匆的踏上了前往山海关的道路。
七天之后,船只抵达蓟州。而蓟州知府在提前接到命令以后已经开始紧急动员民夫、车辆,足足征召徭役一万五千馀人,大车九千八百多辆,在装载粮食以后,光是车队首尾就能达到数十公里。
这些押运人员,每日消耗粮食都能达到三十馀吨。押运八天时间,就要消耗二百四十馀吨。
不过,鉴于民夫众多难以组织管理,最终分成十个批量进行押运。
八日之后,第一批粮食运抵山海关。
而邓伦则带人悄悄出关,潜入了宁远城中。
于宁远城将军府见到了袁慎。
此人身量颇高,留着三寸山羊须,五十馀岁但身上还有着书卷气,眉心的川字纹非常明显,但双眼非常明亮,给人一种智珠在握、胸有成竹之感,动作不慌不忙,显然养气功夫了得。
“下官袁慎,拜见天使。“
袁慎行礼拜道。
“袁抚台快快请起。”
袁慎中进士很早,是历经三朝的老臣,邓伦也不敢托大,连忙上前将之扶起。
两人落座以后,邓伦开口说道:“咱家此次来意,想必袁抚台也有猜测。”
袁慎闻言,悠长的吸了一口气,叹息道:“陛下之意,下官作为臣子又如何不知?可建虏如今袭略如火,兵锋正盛,整个山海关除去一万海宁铁骑尚有野战之能,其馀边军若出城浪战,实难抵挡建虏铁蹄。
若此时主动出城寻战,胜算缈茫,一旦宁远有失,则关外八百里疆土,再无寸土为我大燕之所有。
届时,巨室失其外院,贼人可直叩中门。
退一步,即是神州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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