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续头取月 明轮铁船 钢铁心脏
一条黑龙,一条大黑鱼。
“这又是什么气象?”
安昕有些看不明白。
对于出现的黑龙,他又想不清楚。
“难道圣火教已经化龙,有了和大燕分庭抗礼的资格?但这也不应该啊!”
根据他获得的情报,这圣火教的扩张速度是非常快,但空有大量的土地,但并没能消化掉,转化为自己的实力。
因为大量的士绅武装、地方军队、部分城市,都在进行着抵抗,并不断和圣火教进行拉扯战斗。
只要这些抵抗没有镇压下去,他们就很难将地盘连成一片,也很难集中全力出来开启北伐。
而如今朝廷派出五路军队,并且夏吉在抵达南京,调集军队围绕南京和护教圣军展开了对峙,圣火教虽然起势很猛,但如今将官兵拖入泥潭的同时,自己也陷了进去,很难说真正威胁大燕的统治。
在安昕看来,与其猛猛起势,占据广大自己消化不了的土地,还不如和他这样默默发展,广积粮,积累成本,徐徐图之来的更稳当。
现在,真正令大燕头疼的还是辽东战局!
“真正让朝廷着急的,还是粮草。一旦山海关缺了粮草,袁慎权威再重也控制不了军队,被建虏趁虚而入的可能极大。
但淮北地区、湖广地区调集粮食进京,没有了大运河,就只能大段大段的走陆路,运的速度慢,用的人数多,翻山越岭,人吃马嚼,贪污受贿,一路运到京师,一千斤粮食能剩个二三百斤?综合算下来十成能剩两三成就很不错了!
以朝廷如今的控制力,官员再贪一点,极端一点剩下个一成粮食也有可能。”
安昕更加认识到,崇宁帝这次不再小气的原因。
实非不愿,而是不能。
想到这里,安昕更加不急了。
端坐在望月轩中,此时太阳已经渐渐沉下了地平线,只剩下一缕馀光照在天上,金霞漫天,层次分明。
安昕精神沉入识海,高天之上,宝印如一轮红日散发光芒,两颗红团绕其飞行。
随着他注意力探去,光团破碎,化作漫天红蝶消散在识海之中。
“续头”、“取月”两道法术。
所谓续头,乃是断头再生。
练得身形似鹤形,从此不怕砍脑袋。
砍了我一个脑袋,我还有千千万万个脑袋,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秒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安昕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痒痒的,好象要长脑袋了。
他不敢主动尝试砍了自己脑袋,再试试能不能长出一个新脑袋。
便又看向取月。
所谓取月,乃是玄光术。
施展法术,默想某人,便能显出其人与身周事物。
因为是宝印灌输的法术,施展起来自然而然,不需要掐诀念咒,只是轻轻在身前画了一个圈,面前便神奇的多了一团光影,宛如镜面一般,里面出现了桃子清淅的身影。
她正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拭看后宅之中,安昕的卧房,地板被她擦得一尘不染。
擦完地板,又去给安昕床上换了刚晒好的软和被子,将边边角角都扯整齐。
“是个好丫头。”
安昕看的心里暖暖的,准备晚上奖励她几下。
想着,安昕心里换成了武丽君,漂浮在身前的镜面,就换成了正在书房里算帐打着算盘的武丽君。
只见她一只手打着算盘,一只手捏着紫毫笔,在帐簿上面写着数字。
安昕仔细看去,帐本上计算的正是这一次黄家船队出海,所能带来的收益。
认真的女人最美,那专注的眼神,认真的表情,在镜面之中格外美丽。安昕伸手戳了戳镜面,镜面当然没有实物,但当他手指戳在上面时候荡起丝丝涟漪,而武丽君的脸蛋竟然象是中了“哈哈镜”特效一样,让人捧腹而笑。
安昕又戳了几下,笑了几声。
又想看看那位今天来传旨的闫敬忠现在在做什么。
镜面又是一变。
但画面却变得非常模糊,闫敬忠的身影隐约能认出来,但画质糊的一塌糊涂。
玄光术又没有声音,无法获得有用情报。
而且体内灵力的消耗速度陡然增加!
安昕想了想,又观想秦十月,这一次玄光术镜面一片空白,象是一口无波的井口。
画面接着一变,变成了张良,他正在安国军的总部,和张谦面对面促谈。
画面又一变,出现了葛绣的身影,她没在家,没在研究所,而在一个小广场上,正面色振奋的说着什么,镜面围着她转了一圈,周围已经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不远处的梦龙湖畔倒映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象是一艘船。
“看来玄光术受到距离的限制,如果超出一定的距离范围,画面就会变得模糊,且消耗灵力更多。
不知道以后随着境界提升,玄光术的范围会不会跟着增加。
而且,如果再搭配一个千里耳就好了,两者合用才更好用。”
不过,安昕并没有遗撼这一次玄光术没有搭配千里耳的法术。
“续头”术也是极好的,至少以后练得身形似鹤形,不怕宫女勒脖颈了。
沉下心来,投入心神,细细体会这两道出自目“七十二地煞术”的法术中所带的意蕴道理。
直到天色寂黑,万籁俱静。
安昕从望月轩上走了下来,随手一道玄光术看了一下桃子的位置。
却见她正站在浴桶旁边的木梯上,探出脚弓试着水里的温度。
洁白光润的小脚点在水面上,顿时荡起圈圈涟,也在安昕的心里荡起圈圈涟漪。
镜面迅速围着桃子全身转了一圈,然后一阵风吹过,安昕御风而起,片刻后“”的一声,桃子的屋门被推开。
随着“啊!”的一声惊呼,安昕已经抱着她跳入了浴桶之中。
旁边正趴椅子上“呼噜呼噜”睡觉的警长受到惊吓,一跃而起,“喵鸣”一下,就是一个后空翻。
月落乌升,又是一天。
一大早,安昕推门出去,就见到元气少女正在院子里打拳。
“几时回来的?”
安昕问道。
昨天晚上用玄光术观察她的时候,她还在梦龙湖畔的造船厂里呢。
“昨天半夜。”
葛绣儿回答道。
她一趟拳没有打完,也不收势。
习武之人,不喜半途而断,因为打拳时候“气血”也在运行,忽然中断就影响了气血循环,虽然一次半次不会受什么影响,但常常如此必然会气血冲身,伤身伤神。
等到餐桌上摆好早餐的时候,葛绣儿才擦着汗水走了过来。
她在练武的时候,能看到身上运劲用力出现的肌肉,但打完拳以后,身上肌肉松弛下来,看上去反而白白嫩嫩的,看上去特别软和。
“老爷,有个好消息,你猜猜。”
葛绣卖关子的说道。
“蒸汽船完工了?”
安昕说道。
“啊?”
葛绣神神秘秘的脸色瞬间冻在了脸上。
“您咋知道哒?”
她惊讶问道。
安昕话未说完,就见葛绣脸瞬间红的跟猴儿屁股似的。
想到还有桃子在这,便给她留了几分薄面,话夏然而止。
葛绣这才松了口气。
原先的无知少女现在长大了,在外边研究所、船厂动辄指挥数百人,也是好面子的人儿了!
她不敢再和老爷卖关子,说道:“昨天正式完工了,今天正式试航,我回来就想邀请老爷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
安昕吃下一只小笼包,拍了拍手:“正好今天我也要去一趟安国军师部。”
刚吃过了早饭,就不断有人登门拜贺。
显然,安昕升官的消息已经迅速传了出去。
安昕以“劳于军事,为君分忧,无心他顾”为由,统统拒绝接见。
然后带着葛绣离开府衙,以躲清静。
不多时,悬挂着正二品金线“锦鸡”补子标识的马车离开了府城,朝着梦龙湖的方向而去。
何西伴于马车一侧,前后三十多精锐骑土拱卫。
上一次还显得稀疏的道路上,现在三三两两的人数不少。
不少车行见到有利可图,专门在府城与梦龙湖区设了点,专门赶车拉人收钱。
路上还是坑坑洼洼的。
为了长安坊的房地产生意,建设局暂时将资源和精力倾斜到了长安坊,这些主要道路已经开始测绘打点,但还没有正式动工修建。
九点多,马车来到了梦龙湖畔的造船厂。
为了迎接安部堂,船厂的路面已经打扫的一尘不染,周围容易暴尘的土地、焦煤都洒了水。
这里说是一个小型造船厂,占地也有四十多亩。
船厂之中,吊机、钻床、砂轮机、船台等设备俱全。
而此时船台之上,长四十多米,高三米左右的庞然大物,阳光下闪铄着乌黑金属光泽。
船上还挂了不少的红绸子。
“我对于这艘船的定位是“吃水浅、小而灵’,能在内河巷道上航行,还方便转身掉头。”
葛绣当仁不让的站在安昕身边,给他介绍道:“初号机采用明轮设计,船身长度四十八米,宽九点五米,高三米,吃水一点五米,排水三百二十吨。
能够容纳50名水手,搭在87毫米速射炮,经济时速6-9节,最大时速12-14节。”
葛绣专业的口吻,让安昕都有些听不懂了。
似乎看出安昕没明白过来,葛绣嘴角着笑:“一节等于三点七里左右。”
安昕警了她一眼,你个小小土着还教育起本官堂堂的穿越者来了。
葛绣见安昕警来的眼神,还以为得到了赞许,骄傲的挺起了胸脯。
“老爷,您来宣布下水吧?”
葛绣问道。
安昕摇头拒绝道:“初号机是你设计的,你来宣布吧。”
“好!”
葛绣走到船台边,和船台上的人嘱咐了几句后,喊道:“下水!”
有人点燃了鞭炮,一阵“里啪啦”的声响中,工人拆除了龙骨墩和侧墩。
随着释放“止滑器”,船尾沿着铺了厚厚一层油脂、蜡、皂混合物的滑道,朝着梦龙湖里划了下去。
很快,“”的一下,船尾入水,湖水被激起浪花。
随着浮力逐渐增大,船体完全漂浮,船身全部脱离滑道,进入了水中。
一阵欢呼声响起。
葛绣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采:“老爷,初号机顺利入水。”
“好!”
安昕拍手鼓掌,脸上也露出喜色。
这时,十几个水手乘坐小船,朝着初号机而去。
到了轮船跟前,为首的扔出抓钩绳索,抓着绳子借力,一跃上了船,身手非常利索。
安昕走到了湖边:“这人是谁?”
“窦云骁,东阳水师的副千户,也是初号机的大幅。”
葛绣说道。
这时候,邓敏一路小跑了过来,朝着安昕激动行礼:“邓敏拜见部堂大人。”
随着安昕的身份直升,加了兵部尚书衔,作为正二品堂部大员,只是站在那里,邓敏看他的时候,却觉得象是一座高山站在那里,渊淳岳峙,令人仰止。
“起来吧。”
邓敏如闻天音,站了起来。
“老爷,我也上船了。”
船是葛绣设计并主持建造的,现在上去也要及时收集数据。
“去吧。”
安昕点了下头。
就见葛绣运功,一跃而起,便是八九米的距离,脚在水面点了两下,再用力击水,身形便轻盈如燕的落在了船上。
甲板下方是钢板焊接,但在上面又铺装了一层柚木板。
踩着甲板,葛绣进入舱室,穿过不长的走廊,踩着新刷过桐油的柚木楼梯下到下层舱室。
蒸汽机舱里混杂着桐油和亚麻籽油的刺鼻气息。
四名赤膊的司炉工正在做最后检查,古铜色的后背在汽灯下泛着油光,煤灰扑在脸上、身上,嵌在指缝里、发丝中。
“压力阀测试完毕!”
轮机长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黄铜仪表盘在他身前泛着暗哑光泽。
他并非出身东阳水师,而是原本制造厂的学徒,整个造船过程全程参与,如今被任命为了初号机的轮机长。
葛绣指尖抚过锅炉略显粗糙的外壳。
“点火!”
随着葛绣一声令下。
司炉工将浸透煤油的引火棒抛入炉膛,火焰“轰”地窜起时,整个舱室被映照成琥珀色。
煤块在高温中发出“啪”的爆裂声,压力表指针开始心跳般的震颤。
当蒸汽压力突破五个大气压时,连杆机构突然“咔嗒”咬合,巨大的飞轮开始带动曲轴缓缓旋转。
葛绣弯腰观察着十字头滑道的润滑情况,热浪把她鬓角的碎发烤得卷曲起来。
随着转速提升,整艘船传来有节奏的震动,甲板缝隙间落下细小的铁锈末。
轮机长突然大喊:“明轮转速达到设计值!”
舷窗外,明伦桨叶搅起的水花正有规律地拍打着船壳,发出“哗一—哗一—”的闷响她直起身子,通过观察窗看见正午阳光把明轮激起的水雾染成灿金色。
这具由一千多个零件组成的钢铁心脏,驱动着这一艘钢铁轮船,“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