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景顺帝驾崩
“轰隆!”
几声炮响,码头上顿时一片混乱。
看守码头的海盗被炸的人仰马翻,海边的屋舍被炸的四散纷飞。
舰队停靠在距离鱼头岛四里之外掠阵,只派小船携带官兵朝着海边冲去。等到平底小船抵达岸边码头的时候,看守码头的海盗早已经跑的没有人影。
随着士兵在岸边集结,一阵枪声后,码头附近已经没有了敌人。船只开始靠岸,马匹从船舱里放出来,牵着登上外鱼头岛。
总共三百匹战马,赵峥带领安国军骑马,沿着道路扫荡。
其馀人等迅速占领了穆子英在外鱼头岛上的基地。
基地里的人有的往东边的山里逃亡,有的则跪地投降。
在基地周围,还有两个沿海村落,这些人多是海盗家属,也有一些东海土人。
这些村民被驱赶到了基地外面的空地上,被挨个点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总共一千馀人。
张燕青从基地里走出来,高声喊道:“本官是东阳指挥使司副指挥使,东阳水师游击将军张燕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东海原属化外之地,但自今日起,便属大燕疆土。
穆子英公然攻击官兵,已为叛逆!
本官不论尔等是大燕人也好,朝鲜人也好,倭人也好,凡附逆者,皆以谋反论处,诛九族、抄没家产!
海捕通辑,天下之大,永世不得容身!”
张燕青是习武之人,声音洪亮,语气铿锵,震的人耳膜生疼。
接下来,这上千村民开始相互揭发检举,再由安国军进行甄别。凡是参与过劫掠大燕沿海的倭寇之家,被纷纷检举出来拿下,捆绑以后扔到停靠码头的船只上,等待回到东阳以后,扔到矿场上去挖矿。
接下来几天时间,东阳水师分作三拨,一拨小船去周围海上进行巡逻,防范张则士组织舰队前来攻打。
一拨带着俘虏、海上搜刮出来的大量金银,总共约一百四十万两左右,运回东阳府。
另一拨,包括福船在内的十二条大船,停靠在外鱼头岛码头,随时准备与张则士派来的舰队展开战斗,或逃离外鱼头岛返回东阳府。
而陆地上的安国军,则在赵峥和秦明的带领下,不断朝着岛内推进搜山,大量逃入山中的海盗被找到并枪毙。
岛上的几处炮台,也被替换成了从福船上拉下来的新式后装线膛炮所替代。
几天后,张则士的人还没来,安国军的工兵带着大量的水泥、钢筋等建材,以及四十馀门新旧火炮抵达,开始在一些预定位置修筑炮台,将外鱼头岛武装起来。
双方都在争分夺秒的布置着,在外鱼头岛武装岛屿的时候,张则士也在调兵遣将。
济州岛上。
本来,正在这里临幸朝鲜宠姬的张则士,接见了被打退逃到大蒙特内哥罗岛后,又闻信捻转来到了济州岛的穆子英。
作为这个时代,整个地球上最富有的人之一,张则士看上去却只是一个富态的胖子。
这几年,因为亲自领队去海上的时间少了,他的皮肤也变白了很多,养尊处优的样子,与人们印象中的海盗王相去甚远。
而作为东海霸主,张则士在大燕东海沿岸、倭国、朝鲜、琉球等国都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姬妾多到他记不清楚数量。
退思园。
是一处带着浓郁的高丽朝鲜风格的建筑,顺应山水而建,建筑群落依山势起伏而布局,体现着道教风水思想。
退思堂,则在一处山风徐徐之地,常年有风,但风柔儿不散。有水相绕,潺潺有声,哗哗作响,往山下流去,导入退思园的月牙湖之中,流水进财。
堂上,张则士赤着上身,宠姬则披着薄纱,影影绰绰,并不避人。
“往日的穆子英,英雄豪杰,器宇轩昂,不过败了一仗而已,怎滴如此颓丧!”
张则士声音之中,带着几分鼓励。
穆子英苦笑一声:“不瞒义父,若只是战败,子英尚不会如此心灰,实是东阳水师的火炮,隔着两千丈以外就开火,还准的吓人,且炮火猛烈之极,往往一发炮弹击中侧舷就能让一艘大鸟船漏水不止,倾刻侧翻。
如此威力,儿子实在想不到在海上正面相遇,应该如何应对了。
那爆炸的弹皮我拿回来一些,义父且看。”
穆子英说着,从袖口之中掏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炮弹皮,上前递给了迎过来的宠姬。
宠姬素手雪白,随着她妖娆的步态,白兔颤颤巍巍。接过了穆子英的弹片,乖乖的跪在了张则士的面前,双手捧着高高的献给他。
张则士接过弹片,惊道:“铜!”
“不错!”
穆子英点头道。
“那位安知府,可真是有钱啊!”
张则土忍不住感叹一声。
这哪里是炮弹,这是拿着钱在往外打呀!
听到张则士这话,穆子英想到了自己在岛上囤积的,价值一百四十馀方两的金银。
虽然狡兔三窟,他在别处也还有八十馀万两的金银,但这一次损失的,毕竟是他的大半身家。
再加之八百嫡系,如今跟着他跑回来的也只剩下四百多人,虽不至于彻底失势,但想要恢复之前的势力,还要看眼前这位干爹的眼色了。
想到这里,穆子英坐姿更加恭谨,本来落在义父宠姬屁股上的不老实的眼神,也收了回来。
“一路奔波,先去休息一下吧。莲梦,你陪子英去洗个澡,洗一洗身上的晦气。”
张则士说道。
宠姬柔柔的站了起来,赤着脚走到了穆子英的跟前,牵着他的手。
“父亲,大鱼头岛怎么办?”
穆子英忍不住问道。
“为父会为你报复回去的。”
张则士笑笑,轻轻挥了挥手:“去吧。”
“是!”
穆子英弯腰行礼,被宠姬莲梦牵看手退了出去。
待穆子英离去,张则士眼神变得晦暗。
大鱼头岛被夺走,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而无所反应。东海豪杰遍地,一双双眼晴可都看着他呢,如果他张则士做了缩头乌龟,如何能够服众?
但同时,他文不想真的和朝廷闹翻。
如今,他在东海上已是霸主,在南海也有不小的影响力,便是葡萄牙人、荷兰人在东海上见了他,也要低头。
做到现在这个地位,他已经进无可进了。
但是,作为大燕人,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得到朝廷的封赏,捞个官儿当当。
并非只是贪图个名,更是希望有个官方身份以后,就可以更加正大光明的踏入大燕国土,再和葡萄牙人、荷兰人打交道的时候就更有底气,不必再象现在这般,躲在暗处与夷商勾连。
那些沿海豪族,见了他也得恭躬敬敬称一声“张大人”,而不是背地里骂他“海寇头子”。
更不必说,有了官身,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拢断东海商路,把私盐、丝绸、瓷器、茶叶的买卖,全都在自己手里!
“如何呢?”
他拉上木履,走到退思堂的阶下,望着阴沉的天空,下起了点点细雨,落在外面水池中,点起圈圈涟漪。
“噗通!”
他跳入水池,象是一颗深水炸弹落水,池满则溢,水在一舒一张之中,溢出池沿,导入绕堂溪水之中。
他沉入水底。
往年海上混生活的底子,让他沉入水中屏住呼吸,反而内心更加平静。
冷水刺激着他的大脑,当他从水底漂浮上来,脑袋露出水面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程意,召集卢大为、杜山、顾有为,率船队来济州岛!”
张则士喊了一声。
空气之中忽然闪铄了一下,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忽然出现在了水池的边缘。
“老爷,此三人一在辽东,一在琉球,一在倭国,要赶回来也要数月功夫,何不程意说道。
但未等他说完,就见张则士摆摆手:“这就是我想要的,我要有所表示,但又不愿得罪朝廷。
若那安国军弱也就罢了,将其击败,或可展示实力。
但经过内鱼头岛、大鱼头岛两次大战,充分展示其实力之强横,不能将之击败,便要有所迁回。
走一步看一步吧,若那位东阳知府对这东海感兴趣,同时又是一位聪明人的话,应该能领会我的意思。”
他说罢,从池子里走了出来。
在一滩水迹中,步入了退思堂。
往日波涛汹涌的东海,仿佛平静了下来。
八月。
外鱼头岛上,氛围平静,山高海阔,海鸥围绕着桅杆盘旋。位于岛屿西边的海湾里,又多了十几艘大鸟船。
“老爷说,那张则士心思很深,怕是想要‘杀人放火受招安”。”
张良拿着小鱼干喂着海鸥,旁边陪着的是张燕青。
“老爷的意思是什么?”
张燕青陪着客气问道。
张良虽然年轻,也没有官职,但已经陪在老爷身边快两年时间,说是老爷最心腹的人也不为过。
外人在面对张良的时候,往往是十分客气的。
“老爷说,他不反感张则士受招安,但现在不是推动此事的时机。而且,老爷不希望在东海上,只有张则士一个声音,他希望东阳水师能快一些发展起来,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不要求你能取代张则土,但希望你能让老爷在东海上说话时一一能作数!”
张良转过脸来说道。
能作数,就是要让人慎重的倾听、仔细的揣摩。
这个倾听对象,也包括张则土。
也就是说,张燕青必须尽快提升东阳水师的实力!
而实力要转化成让人听话的名声,又往往是打出来的。
“我明白了!”
张燕青慎重点头,铿锵有力的说道:“两年以后,老爷说的话,在这东海上必然能作数!”
“好,你的话,我会给老爷带回去!”
张良脸上露出笑意:“辛苦张将军了!”
“为了东阳府沿岸百姓,不辛苦。”
张燕青的回答,让张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连安国军的军中要义都学来了。
看来回去以后,也得跟老爷进言,东阳水师之中也要安排教导,满足海军的学习需要。
毕竟,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张燕青部的水兵,相比安国军的二线官军军纪都要差很多。
过了一会儿,码头上的东西已经运上了船,张燕青送张良上船。
“张大人,我听说制造局正在制造一艘不用风、不用划,自己就能动的铁船?”
张燕青忽然问道。
这消息,还是从梦龙湖的船坞那边传来的,原因是第一制造厂找水师接了一艘二十五米舰船,用以进行新动力实验。
一想到这个,他还觉得不可思议,想不明白不用风,不用人划,船如何能自己动起来。
“此事,还处于试验阶段,如果能成的话,东阳水师就可傲视群雄,必能成为海上霸主了!”
张良闻言一笑,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张燕青多说:“此事保密,勿要外传。”
“是!”
张燕青闻言,压下了心里的好奇。
毕竟,船上的火炮就是第一制造厂制造出来的,对于制造厂他还是饱含期待的。
送走了张良,张燕青骑马沿着海岛巡逻。
岛屿上已经开辟了道路,并在东西两线总共构筑了十个炮台。其中,两个小型观测炮台,东部两个易登陆点设置两个海岸炮台,南北各一个大型的重点炮台群,西侧则有四个中型炮台。
现在炮台还没有全部修筑完成,但等到八月底之前肯定能完工。
届时,外鱼头岛将是一个被武装到了牙齿的战争巨兽,不论谁来了,都别想在这里占到便宜!
八月中旬。
日头大,就连路边的野花,都被晒得麻麻赖赖的,路上的行人更是无精打采。
东阳府,外城,位于西码头坊外新建了一栋三层高的红砖楼。
安昕亲自带着府衙同知刘同文,以及龙山县知县梁东明过来,随着他扯下盖在小楼牌子上的红绸子,露出了底下“济养院”三字。
这是东阳府济养院的新址,也是安昕亲自推动一项民生工程。
就在安昕要说几句的时候,却有一骑自金银西街疾驰而来,来到院子门前翻身而下,就见万泽文脸色带着慌张闯了进来,跑到了安昕的跟前,一边将手里的一纸信缄递给安昕,一边奏到安昕耳边。
“坐京林陌生送来急报,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