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这孩子玩是真挺有意思的，赫莱尔收起玩心。
“但是话又说回来，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算复兴家族呢？夏。”
“诶？”夏蕾姆一愣。
在签订契约时她完全没有细想。眼下被赫莱尔这么一问，她才发现自己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恩……”她轻咬嘴唇，陷入沉思，“还清债务算吗？”
“这个已经做到了。”赫莱尔提醒道。
“让，让庄园重新富裕起来？”
“这个也快做到了。”
夏蕾姆皱起眉头，认真思考起来，“拿回夏蕾姆家的……头衔？”
“哦？”赫莱尔饶有兴致拉起一张椅子坐下，仔细听她细说。
“听父亲说，祖父曾经是公爵来着，因为受王室宠爱，我们家才被授予了养殖骨螺和制作骨螺紫的权利。”
赫莱尔挑了挑眉，“那后来呢？为什么会从公爵降到现在的……呃，男爵头衔。”
“父亲说，是祖父当时得罪了太多人。”夏蕾姆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在祖父去世后，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位贵族，对方声称，祖父的领地在历史上本属于他的祖先，他要战争的形式来实现自己的‘合法权利’。”
“在那场‘宣称权战争’中，绝大多数同僚公爵都添加了对方的行列，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家被篡夺了公爵爵位，领地也被夺走，只留下了这座庄园，还有男爵的头衔。”
赫莱尔沉默了片刻。原来如此，是名为夺得“合法权利”，实则为豺狼分食落单猎物的游戏。而夏蕾姆家恰好在这样的游戏里扮演“猎物”的角色。
“那你父亲呢？”他问道，“他没有尝试夺回王位吗？”
“父亲说过，那是不可能的。”夏蕾姆摇了摇头，“祖父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那场战争是&039;合法&039;的。王室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默许了这一切。”
“父亲说，能保住这座庄园和男爵头衔，已经是祖父拼命争取来的最后底线了。那些贵族本想把我们全家流放，是祖父用骨螺紫的制作技艺作为交换，才换来了这片土地。”
赫莱尔若有所思，“所以骨螺紫的养殖权后来被收回，也是……”
“对。”夏蕾姆点头，“父亲去世后，那些贵族就找了借口，向王室请愿说我们家没有能力继续经营，收回了许可。”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屡见不鲜的桥段。
赫莱尔伸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所以你想要拿回公爵的头衔？”
夏蕾姆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啦，公爵的爵位和领地，已经被那些人瓜分干净了。而且就算王室愿意帮忙，我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夺回。”
赫莱尔按在她肩上的手转而捏起她的脸颊，“说什么丧气话，这不是有我吗？况且之前他们能用‘这片领地本属于他的祖先’的借口发起‘宣称权战争’，我们为什么就不行？你祖父可是确确实实拥有过、统治过那片领地的。法理上，我们的依据比他们充分得多。”
夏蕾姆被捏着脸颊，说话都有些含糊，“可，可是……”
“可是什么？”赫莱尔松开手，认真地看着她，“你是在担心实力不够，还是在担心没有盟友？”
“都……都有。”夏蕾姆揉着被捏红的脸颊，小声说道，“当年那么多公爵都站在对方那边，我们现在只是个男爵家族，谁会帮我们呢？而且……而且我们连军队都没有。”
“军队可以招募，盟友可以查找。”赫莱尔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先做好准备。你觉得为什么那些公爵当年都站在对方那边？”
夏蕾姆想了想，“因为祖父得罪了他们？”
“那只是表面原因。”赫莱尔说，“真正的原因是——他们觉得夏蕾姆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值得拉拢，反而瓜分你们的领地更有利可图。”
“但如果夏蕾姆家能够重新展现实力呢？只要有钱、有人、有影响力，那些墙头草自然重新会倒向这边。甚至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将原先属于夏蕾姆家的领地吐出来。”
夏蕾姆眼睛微微睁大，“那您的意思是……”
“先把庄园经营好，积累财富和声望。”赫莱尔说，“然后逐步扩大影响力，创建人脉，招募军队。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提出宣称权。到那时，那些贵族就不得不重新掂量，是站在我们这边有利，还是站在对方那边。”
“这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事，可能需要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但只要方向对了，总有一天，你会拿回属于夏蕾姆家的一切。”
夏蕾姆泛红的眼框，隐约能够再度看见泪光，“沙哈尔先生……您真的相信，我能做到吗？”
“不是我相信，是你要相信自己。”赫莱尔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家族的最后继承人，别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
“你是这片土地的领主，是这个家族的未来。所以抬起头来，夏蕾姆女士。”
“恩！我明白了！”
赫莱尔满意地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财富、声望、还有继承人。”
眼下折合五十二枚日冕的月收入对比先前看似很多，但对于想要实现的这一目标而言，简直是杯水车薪。
随即是声望，要让大众重新认识夏蕾姆，认识夏蕾姆家族。才有可能雇佣或是征召到可用的士兵。
最后……赫莱尔沉默了片刻，她需要结婚，需要生育继承人。但如今说让她去和别人联姻显然是不可能的。况且，这孩子似乎对赫莱尔抱有特殊的感情。
难不成，要我上吗？想到这，他不禁失笑，随即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事情日后再说。
“那，我该怎么做呢？”夏蕾姆凑了过来，站在赫莱尔身旁一并望向窗外。
“一步一步慢慢来。”赫莱尔话锋一转，“眼下我们先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去维斯塔利亚，拜访格里高利商会。蜂蜜酒的销路虽然打开了，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渠道。而且，格里高利在维斯塔利亚的商人圈子里很有影响力。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对我们日后也有帮助。”
夏蕾姆若有所思地点头，“您说得对，格里高利叔叔确实认识很多人。”
“然后，再顺带去好好拜访一下银帆家族。”
“好……诶？！等等，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