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知道,我在您心里,到底算什么。”她低下头,手指紧紧绞着裙摆。
赫莱尔看着她,叹了口气。“夏蕾姆。”
“恩。”
“抬起头。”
夏蕾姆缓缓抬起头,眼中有些不安。
“你在我心中,但不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
夏蕾姆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是我的契约者,是这片庄园的主人。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相信我、接纳我的人。这些当然都无可取代。”
“那……”夏蕾姆小心翼翼地问,“那作为女人呢?”
赫莱尔沉默了片刻,“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夏蕾姆。任何男人得到你的青睐,都是幸运的。包括我。”
夏蕾姆的脸一下子红了,“那,那你的意思是……”
“但是。”赫莱尔话音一转,“现在还不是时候。”
夏蕾姆的笑容僵住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斗,“为什么?是因为…那位小姐吗?”
赫莱尔摇头,“和她无关,而是因为你。”
“我?”
“夏蕾姆,你才十六岁。你经历的事情还太少。也许你现在觉得喜欢我,但那可能只是因为依赖,因为感激。”赫莱尔面无表情,“因为我帮了你,保护了你,让你有了依靠。所以你把这种感情,误认为是男女之情。”
“不是!”夏蕾姆急了,“不是这样的!我知道自己的心,我……”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我才不是因为您帮了我……才喜欢您的。”
“那是因为什么?”赫莱尔淡淡地问了一句。
夏蕾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因为什么?因为他强大?还是因为他可靠?还是……
她突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
赫莱尔看着她的表情,笑着给她擦拭起眼泪。“你瞧,你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啊,给自己一些时间,也给我一些时间。等你能清楚地说出‘因为什么’的那一天,我们再谈这个话题,可以吗?”
夏蕾姆咬着嘴唇,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那……如果到那时候,您已经有了别人怎么办?”
她的声音很小,“比如,比如那位提亚马特小姐。”
赫莱尔失笑,“放心吧,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今天她也向我提出了类似的要求。我也拒绝了。”
夏蕾姆一脸的惊讶,“她也……”
“恩。”赫莱尔点头,“而且比你更直接。直接到我差点以为她在开玩笑。”
夏蕾姆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赫莱尔说,“别想太多。好好做你的领主。好好复兴你的家族。等一切都稳定了……”
他伸手轻轻包住夏蕾姆的脸颊,“到那时,如果你还是这么想,我会认真考虑的。”
“真的吗?”夏蕾姆只觉得被他手掌触碰到脸颊,有些发热、发麻。
看着这样的夏蕾姆,赫莱尔轻轻地俯下脑袋。“真的。”
夏蕾姆擦干眼泪,用力点了点头。“那我会努力的,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领主!我会让家族繁荣起来!然后……然后我再…再问您一次!”
赫莱尔笑了,“好,我等着。”
夏蕾姆破涕为笑。
但转身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对了,沙哈尔先生。您刚才说,提亚马特小姐比我更直接?”
她转过头,眼神有些危险。
“她,说了什么?”
赫莱尔一愣,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好象说漏嘴了!
“就是,就是类似的话。”他含糊其辞。
“有多类似?”夏蕾姆追问。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多少?”
“呃……”
“我就是好奇嘛!”夏蕾姆鼓起脸颊,“她是不是,是不是也问您觉得她怎么样?”
“算是吧?”赫莱尔隐约觉得不太妙。
“那你怎么说的?”
“我也拒绝了。”
“理由呢?”
“……和对你说的差不多。”
夏蕾姆盯着他,眼神更加危险了。“沙哈尔先生……您该不会,该不会对我们两个说了一样的话吧?”
赫莱尔:…
完了。
————
一转眼,两月过去了。
这两个月里,庄园发生了很多变化。
首先是蜂蜜。
使用了新方法后,产量确实提升了数倍。第一批蜂蜜卖出去后,夏蕾姆几乎不敢相信帐本上的数字——三百枚日冕。
一批蜂蜜,就卖了三百枚日冕。
当然,这也引来了一些注意,有两个邻近的贵族派人来“拜访”,想要“合作”。
但都被赫莱尔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了。
除此之外……
债务终于还清了。
征税官来的那天,夏蕾姆交出了一百枚日冕,换来了一张债务清偿证明。那张盖着王室印章的羊皮纸,现在就挂在父亲的书房里。
【爵位保留】
这两个月里,随着契约的深化,赫莱尔又汲取到了更多夏蕾姆的神性火花。
“诱惑”的力量变得更强了。现在,他甚至能让陌生人在见到他的瞬间产生好感。但也仅此而已。
午后的书房里,阳光通过窗户洒进来。
赫莱尔拿着木棍,在沙板上写着数字。
“一个商人买了一些金子和银子,一共花了七十五枚月星。”他说,“金子每坎纳五枚月星,银子每坎纳一枚月星。如果金子和银子一共是二十坎纳,请问各有多少?”
夏蕾姆皱着眉头,坐在沙盘前沉思苦想。
阳光通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让她的淡金色长发泛起柔和的光泽。那头及腰的长发已经不象初见时那样凌乱不堪,而是被精心梳理过,用一条浅蓝色的丝带松松地绑在脑后。
她的脸色也不再象之前那么苍白,这两个月吃得好、睡得好,脸颊上有了健康的红润。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沙板,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粉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穿着一身新做的浅蓝色长裙,腰身收得很合适,裙摆在脚踝处轻轻晃动。虽然身材还有些单薄,但已经不象初见时那样瘦弱了。
“唔……”她咬着木棍,在沙板上写写画画。
一缕金色的发丝从额前滑落,她随手撩到耳后,又继续埋头计算。
提亚马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肩上随意地披着一条棉被。
她刚睡醒不久,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比夏蕾姆的金发更长,几乎垂到腰际。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让她看起来有些慵懒。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不再是刚来时那种病态的苍白,而是一种天生的白淅。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已经淡了很多,但依然能看出痕迹——这两个月虽然睡得多了,但噩梦依然时常困扰着她。
和夏蕾姆的少女感不同,提亚马特看起来更成熟一些。那双倦怠的深褐色眼睛里,总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赫莱尔给夏蕾姆上课,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一缕黑发。睡衣的领口有些松,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截白淅的脖颈。脚上穿着毛绒拖鞋,脚踝处还能看到之前受伤留下的淡淡疤痕。
“维芙,别睡了。”赫莱尔转向趴在桌上的小狼人。
维芙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灰白色的狼耳耷拉着,看起来还没完全睡醒。
“好难…”她嘟囔着,“我算不出来。”
“那是因为你没认真听。”赫莱尔无奈地说。
提亚马特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提亚马特。”夏蕾姆突然叫她。
“恩?”提亚马特回过神。
“你会做这道题吗?”夏蕾姆转过头,小声向她求助。
提亚马特看了一眼沙板,“会。”
“能教教我吗?”夏蕾姆期待地看着她。
提亚马特愣了一下。
“可以。”她站起身,披着棉被走过去。在夏蕾姆身边坐下。
两个女孩凑在一起,一头金发,一头黑发。
阳光通过窗户洒进来,把她们的影子投在地板上。
“你看这里……”提亚马特指着沙板,耐心解释,“我们假设有x坎纳的金子,那么银子就是……”
赫莱尔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至少现在,庄园里还算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