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莱尔盯着她，表情有些复杂。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当然啦。”提亚马特笑了笑，“我在问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或者说……要不要把我娶回家？”
“请恕我拒绝。”赫莱尔无言地闭上眼。
提亚马特愣了一下，“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吗？”
“我还年轻，长得也还算过得去吧？”她歪了歪头，“而且同为穿越者，至少三观应该和你比较合得来。”
“更重要的是，我很实用。你看到了，我很能打。有我在，至少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我不要求什么爱情，只是互相依靠而已。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总是好的吧？”
赫莱尔睁开眼，看着她。
“你说完了？”
“……嗯。”
赫莱尔平静地说，“你刚才说的这些，听起来更象是一份工作合同。而不是一段关系。”
提亚马特的笑容僵住了。
“你枚举了你的优点，强调了你的实用性，说明了你能提供的价值。”赫莱尔看着她的眼睛。“但这不是开始一段关系的方式。”
“那应该是什么方式？”提亚马特的声音有些颤斗。
“至少不应该是交易。”赫莱尔说，“你现在提出这个，是因为你需要一个港湾。”
“因为害怕，因为孤独，因为绝望。所以你想要抓住任何可能的依靠。”他顿了顿。
“而我恰好是那个最方便的选择。
因为我救了你，因为我愿意帮你，因为我是穿越者。
所以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最合理的选择。
对吗？”
提亚马特咬着嘴唇，低下头。“……是。但这有什么不对吗？你需要帮手，我需要依靠。这不就是互相依靠吗？”
“这是交易。”赫莱尔摇头，“是你用自己交换一个安全的港湾。而不是真正的互相依靠。”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想留提亚马特自己一人冷静一番。
提亚马特的眼睛暗淡下去，“送上嘴边的肉都不要，难不成你是无能吗？”
赫莱尔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你想验证一下吗？”
提亚马特一怔，“什么…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赫莱尔走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有没有问题，我可以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他的语气很平静，“然后你就会觉得自己有价值了吗？还是更确信自己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使用的工具？”
提亚马特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赫莱尔直起身，“还是等你自己想清楚吧，届时我们再谈这个话题。”
说完，他推门离开。
房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
提亚马特坐在床上，身体微微颤斗。周围的温度骤降，窗户上结起了薄冰，向外蔓延。
水杯里的水开始凝结，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
“工具……”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我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赫莱尔走出主宅，来到庄园的蜂场。
夏蕾姆和维芙正在托马斯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检查蜂箱。
“沙哈尔先生！”夏蕾姆看到他，露出笑容，“您来了！托马斯说这批蜂群状态很好呢！”
“是啊，先生。”托马斯擦了擦汗，“再过一个月，应该能分箱了。产量能翻一倍。”
赫莱尔点头，示意对托马斯工作的赞同。
他看着那些忙碌的蜜蜂，突然有了个想法。
“托马斯，有没有空的蜂箱？”
“有的，先生。”托马斯指了指旁边，“那边有几个备用的。”
“给我准备一个。”赫莱尔说，“我想做个实验。”
“实验？”夏蕾姆好奇地凑过来，“什么实验？”
“一个有关于蜜蜂繁殖的实验。从这个蜂箱里分一些蜜蜂出来，放到新蜂箱里。”赫莱尔接着吩咐起托马斯。
“包括蜂王？”托马斯疑惑道，“但现在还不是分箱的时候。”
“听我的。”
托马斯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很快，一个新的蜂箱创建起来，里面有一只年轻的蜂王和大约一千只工蜂。
“好了，先生。”托马斯说，“但这个蜂群太小了，短期内产量不会很高。”
“我知道。”赫莱尔蹲在蜂箱前，“你们先退后一些。”
“诶？”夏蕾姆不解。
“照做。”
夏蕾姆和托马斯、维芙都退开几步。赫莱尔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蜂箱上。然后，将那股冰冷的力量注入其中。
很轻微的一丝，几乎察觉不到。但效果却立竿见影。
嗡嗡嗡——蜂箱里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怎、怎么回事？”托马斯一惊。
赫莱尔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蜂箱。通过木板的缝隙，他能看到里面的蜜蜂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
产卵。
繁殖。
成长。
原本需要三周才能从卵孵化成蜂的过程，在几分钟内完成了。
蜂箱里的蜜蜂数量，正在暴增。
“天啊！”托马斯瞪大眼睛，“这，这是什么魔法？”
夏蕾姆也惊讶地捂住嘴。
维芙却是歪着头，“好多蜜蜂，好吵。”
赫莱尔没有说话，只是在观察。
新孵化的蜜蜂异常活跃，拼命地飞出蜂箱采蜜。
就象被某种本能驱使着，要在短暂的生命里完成尽可能多的工作。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蜂箱里的蜜蜂数量已经翻了数倍。嗡嗡声几乎震耳欲聋。
但赫莱尔也注意到了异常。一些最早被影响的工蜂，开始从蜂箱里掉落。它们的翅膀失去了光泽，身体变得干瘪。在泥土上抽搐几下，就不动了。死了。
“先生，那些蜜蜂……”这一幕叫老实本分的农民托马斯的声音都开始颤斗。
“代价。”夏蕾姆突然开口。
赫莱尔转头看向她。
夏蕾姆蹲下来，仔细观察着那些死去的蜜蜂。“加速繁殖的代价，是加速死亡。对吗？”
赫莱尔点了点头。
“这个蜂箱里的蜜蜂会在很短时间内完成数代的更替，产出大量蜂蜜，然后全部死亡。”赫莱尔解释道。
而夏蕾姆站在蜂箱前，沉默片刻。
“你觉得不好？”说实话夏蕾姆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只要孩子不象那个世界里的某些保护组织那般魔怔……
不料夏蕾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愣。
“产量能提升多少？”
他原本以为夏蕾姆会说“这太残忍了”，或者“不应该这么做。”
“我说不准。”他示意让数人接着看下去。
此刻，蜂箱里的蜜蜂数量已经翻了数倍。除了那些开始死亡的老蜂，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也随之浮现——
“它们在打架。”托马斯惊讶地说。
蜂箱外，大量的蜜蜂正在互相撕咬、驱赶。
“怎么回事？”夏蕾姆问。
“竞争。”赫莱尔说，“蜜蜂太多了，但周围的花有限。它们在争夺采蜜的地盘。”
他看向远处的花田。那片油菜花田虽然不小，但也架不住这么多蜜蜂同时采蜜。
“而且…”托马斯蹲下来检查了一下蜂箱，“先生，蜂箱里的蜜不多。”
“因为花蜜的产量是固定的。”赫莱尔说。
他看着那些疯狂飞舞的蜜蜂，“蜜蜂繁殖得再快，如果没有足够的花蜜来源。它们也酿不出蜂蜜。”
夏蕾姆咬着嘴唇，思考了片刻，“那如果我们也加速花的生长呢?”
赫莱尔转头看向她。
夏蕾姆指向花田，“您的能力，能用在植物上吗？”
赫莱尔欣慰地笑了，“走，去试试。”
两人来到花田边。
这片花田是庄园专门为蜜蜂种植的，种着各种早春开花的植物——油菜、紫云英、还有一些野花。现在正值花期，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
赫莱尔蹲下来，将手放在土地上。
注入那股力量。比刚才作用在蜜蜂上的，稍微多一些。
然后——花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
油菜花的茎秆拔高，花苞膨胀，绽放。
短短几分钟内，原本稀疏的花田变成了一片金黄色的海洋。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蜜蜂们疯狂地涌了过来，落在花朵上。
嗡嗡声此起彼伏。
赫莱尔盯着那些新开的花，却皱起了眉头。
“花的颜色，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