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三步驿西南角的临时炼器区,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与金属灼烧的焦糊气。
王长水将写有“代炼法器,收妖魔残骸”的木牌斜靠在炼妖鼎旁,鼎身百兽浮雕在午后斜阳下泛着清冷的光。
他左臂的夹板已被汗渍浸透,但眼神沉静——这几日因为受伤转型炼器,给了他触类旁通的感悟,为积攒冲击下一阶段所积攒的稀有材料也随之日益增多。
几名身穿矿工的玩家拖来一头刚毙命的沼泽鳄蜥尸体,鳞甲破损处淌着暗红的血。“大师,能用这头精英怪,换一副皮甲或者防御法宝吗?边角料抵工钱。”
王长水颔首,点头接受,伸手飞出三件物品在面前的桌子上。
“尸体完整度不错,能鞣制一副皮甲,但是要半个月左右时间,我这有三个法宝,你们可以选一个交换。”
“伏妖袋能短时间镇压一只5级以下精英怪物,还可以存储物品。”
“披藤鳞甲,精良(皮甲),跟这只沼泽鳄蜥鳞皮鞣制后品质差不多,这个法抗高点,鳄蜥物抗高点。”
“瘴毒珠,能用五次,形成范围毒瘴,以阴属性或邪秽的法力催发会有额外伤害和负面特效。”
看到玩家们思索片刻,果然选了伏妖袋,王长水心中暗暗笑了一下,又是一笔进帐。
伸手一指,炼妖鼎青光吞吐,沼泽鳄蜥的尸体被鼎内收取,在鼎内翻卷。
随后一名弓箭手拎着半截腐毒藤妖的残骸跑来
“箭囊破了,藤妖的筋络能补吗?”
王长水点了点头,当场以藤筋为线、妖皮为基,炼妖鼎旋转间缝合成一只毒藤箭囊,囊口隐隐渗出麻痹性的绿雾。弓箭手爽快多付了灾币。
摊前渐渐排起短队。有人扛来血狼尸骸求淬刀油,有人捧着石化蝎壳要镶盾面。王长水来者不拒,每接一单必要求以部分妖魔材料抵扣费用。炼妖鼎如饥似渴地吞噬着这些“废料”,鼎内灵光隐约凝实一分。
夕阳西斜时,人群忽然分开。
炼器师铁火带着三名学徒大步走来,腰间挂着一串精巧的锻锤,袍袖沾着金属碎屑。
他并未踢翻货架,而是冷静地扫过王长水摊上的妖魔材料,沉声道。
“以妖血炼器,终非正道。三步驿的规矩,新来者需验明技艺。”
他指向墙角堆放的生锈铁片、玄铁粗胚、碎骨和枯木等等——全是王长水今日收来的最低级材料。
“一炷香内,以此物炼出飞剑,刃长三尺,锋能断发——敢否?”
“比试?可以。”
王长水默默起身,应下了此事
“规则你定,赌注是双方全部材料。”
他声音平静,围观者摒息。
这些材料品相低劣,锈铁杂质斑驳,灵性枯竭,寻常炼器师根本无从下手。
铁火已燃起随身携带的地火溶炉,双掌复上炉壁,法力如潮水般涌入。
锈铁在烈焰中反复锻打,火星如雨,每一次锤落都精准震出杂质。
残木被他以匕首削去焦皮,露出内里淡金色的木芯,刻画俘虏,木屑纷飞间竟隐隐有雷光闪铄。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分明是正统的“千锻百炼”技法!
王长水沉默片刻,从材料堆中拎出一只以灾币换来的活体蜈蚣妖。
那蜈蚣甲壳暗红,毒腭嘶鸣。他闭目凝神,勾陈兵书中一段禁法浮现脑海——“血祭粹灵”。
炼妖鼎青光暴涨,将挣扎的蜈蚣妖卷入鼎心!
三滴精血弹入鼎内,血雾翻腾间,蜈蚣甲壳与铁锈、骨片强行融合。鼎内煞气冲起,一枚龙眼大小、暗红带金纹的戳目珠落入掌心。
此时铁火的飞剑已成。剑身清亮如秋水,锈铁杂质尽去,雷击木为柄,刃口流动着细密电纹。
他屈指一弹剑身,清鸣悠长,剑锋划过试剑石,石屑应声而落。
“此剑虽材料粗劣,但经九锻三淬,可称‘凡铁极致’。”
铁火语气平静,眼中却透出傲然。
王长水将戳目珠掷向测试木桩,毒雾爆开,木桩腐蚀出蜂窝孔洞,但飞剑完好无损。
“算你合格了,邪器虽厉,终非堂皇之道。”铁火摇头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几名修士低语:“炼妖师手段阴毒,不如铁师傅正道精深!”
铁火留下三块玄铁和一捆蟒蛇筋作为赌注,转身离去前低声道
“毒蝎妖将麾下蝗虫妖群已集结,三步驿或将大乱——你好自为之。”
王长水收起材料,察觉数道窥探目光钉在背上,驿栈管事凑近提醒
“铁火的姐夫是守卫队长,最恨‘邪术’。”
清理摊位时,他发现墙角多了一道浅刻的蝎尾图腾。
王长水清点收获今日收获,灾币积至八十枚,玄铁与蟒蛇筋正是炼制强化版缚妖索的内核。
炼妖鼎吞噬大量妖材后,提示【炼器熟练度+15】。他将蟒蛇筋浸入药液,以玄铁片打磨边缘。
窗外月光冰冷,三步驿灯火在风中摇曳。
三步驿的喧嚣被一声突如其来的铜锣巨响劈开。当!当!当!锣声急促如骤雨,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穿透了每一间土屋、每一处摊位。
“道庭集结!所有录籍新兵,校场集合!违令者,严惩不贷!”
传令兵粗哑的吼声在驿道上回荡。原本熙攘的人群瞬间一滞,随即象炸开的锅,议论声、惊呼声、兵器碰撞声杂乱地响起。玩家们脸色各异,有紧张,有兴奋,更多的是一种大事临头的凝重。
王长水刚将新得的玄铁收入炼妖鼎,闻声动作一顿,随即迅速收起摊位,将炼妖鼎隐入眉心。他拉起兜帽,遮住半张脸,混在匆匆的人流中,向着驿栈中央那片以黄土夯实的校场走去。
校场上已是黑压压一片。约莫三四百人杂乱地站着,服饰各异,兵刃五花八门,但脸上都带着初临战阵的忐忑。
人群前方,临时搭起的木台上,站着数名身着靛蓝色道庭制式劲装的修士。为首一人,正是面容冷峻的张十三。他腰间悬着一柄无鞘的青铜长剑,剑身血迹未干,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众人,无形的压力让嘈杂声迅速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