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比试仍在继续,喧嚣声浪此起彼伏。
并未因为白辰的死便停止,擂台之上灵光激荡,杀伐之声不绝于耳。
苏墨虽身处候场一隅,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一缕气机始终锁定着擂台之上的风吹草动。
作为今日的终局之战,结局并未超出苏墨的推演——又一位他脉的首席弟子在那凌厉的攻势下铩羽而归,身受重创,鲜血染红了玉石台面。
从方才几轮的惨状来看,对方显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或是功法相克,或是招式狠辣,但凡是与那群神秘人对上的宗门弟子,无一例外,皆遭到了近乎碾压般的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苏墨微微侧首,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投向了不远处的阴影角落。
那里伫立着一道身影,一袭宽大的黑袍将其整个人笼罩其中,仿佛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令人窥不见真容。
此人正是今日轮空的那位。
早先苏墨便敏锐地捕捉到,这黑袍人曾与箫无涯有过短暂且隐秘的神识交流。
“加上被我斩杀的白辰,这群宗门细作统共六人。”苏墨心中暗自盘算,局势已然明朗,除了第二场获胜的那位同门,其余胜者竟皆是箫无涯的同党。
“这倒是有趣了起来。”苏墨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底却无半点笑意,唯有深不见底的幽寒。
如今这局面,自己仿佛已是一只踏入狼群的孤羊,深陷重围。
不过这样也好,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后续的比试,恰好给了他名正言顺的机会,将这些碍眼的虫子一一碾碎。
就在此时,似是感应到了苏墨的窥探,那阴影中的黑袍男子猛然转头,两道冰冷的目光隔空射来。
苏墨神色未变,淡然回视。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
两人的神识在虚空中轰然相撞,虽无声无息,却若惊雷乍破!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在二人之间激荡开来,引得周遭的古木枝叶剧烈震颤,沙沙作响。
“呃!”
黑袍男子身形猛地一颤,脚下踉跄,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地。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与忌惮,深深地看了苏墨一眼后,咬了咬牙,身形化作一道黑烟,瞬间消散在原地。
见此情景,苏墨从容地收回神识。
方才那电光火石般的初次交锋,对方不仅未占得半点便宜,反被自己以绝对的优势碾压。
如今苏墨修习了《神游太虚经》,在神识一道上早已脱胎换骨,即便是寻常真仙亲临,也未必能在他手中讨得好处。
望着对方仓皇离去的方向,苏墨轻笑一声:“看来,也不过如此。”
此时,裁判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宣告今日比试落幕。
苏墨起身,理了理衣摆,朝着主位的方向缓步走去。
虽比试已结,但既要回听雪阁,自然还得随那人性子,一同归去。
主位之上,江映雪身着橙红留仙裙,随着裁判话音落下,她缓缓起身,清冷的声音在几人耳畔响起:“回去了。”
临行之际,江映雪美眸微转,看向一旁的舞仙儿,嘱咐道:“那几位受伤的弟子,便交由你照看了。”
“放心吧。”舞仙儿自信地扬了扬下巴,应承道,“论炼丹术,宗门之中还没人能比我更强。只是可惜了,今日我那脉的首席弟子居然未能获胜。”
“能够在那般攻势下活下来,已是不易。”江映雪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言罢,她不再多言,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前方的苏墨身上。随即,她素手轻抬,朝天际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唳——!”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凤鸣,那只巨大的青鸾神鸟破云而出,盘旋而下。
众人依次跃上鸟背,青鸾振翅高飞,载着众人朝着听雪阁的方向疾驰而去。
云海翻腾,劲风扑面。
青鸾背上,江映雪并肩立于苏墨身侧,忽然开口问道,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渺:“可是看出了哪几人?”
苏墨微微颔首,目光直视前方云海:“看出来了。”
江映雪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看来你倒还不算笨。”
苏墨闻言,无奈地摊了摊手:“其实晚辈一直都不笨的。”
江映雪侧过脸,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苏墨:“方才你在候场之处,与人起了冲突?”
先前苏墨与那黑袍男子神识对拼的波动,自然逃不过她的感知。
“嗯。”苏墨坦然承认,“这次的比试,他们应当是在抽签环节做了手脚,那个轮空之人,亦是他们安插的暗子。”
听闻此言,江映雪黛眉微蹙:“此次抽签乃是由青虹长老亲自操控,按理说不该出现纰漏才是。”
苏墨沉思片刻,分析道:“既如此,那问题应是出在那投壶之上了。前辈或许可以着手调查一下,究竟有谁能接触到那件法器。”
“投壶是由仙炉峰负责保管的”江映雪眸光骤冷,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寒冽刺骨,“看来,是那里面生了虫子了。”
“待此次事了,我会安排清洗。”她冷冷道。
苏墨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并肩而立,再次陷入了静默,只静静看着前方翻涌的浩渺云海,各怀心事。
而在他们身后,小满几人则是瞪大了眼睛,目光在苏墨与江映雪的背影上来回打转,随后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我怎么感觉,这次回来之后,师兄跟师尊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了?”小满压低了声音,一脸狐疑。
“小满姐你看出来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瞧出来?”安瑶歪着头,大眼睛眨巴着,一脸不解。
小满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我与师兄相处最久。以往师兄虽也常与师尊交流,可他们二人之间,绝不会挨得这般近。”她顿了顿,郑重其事地重复道:“绝对不会!”